商场下面有一条小吃街,小吃摊大多下午五六点开始营业,这里的人叫这条小吃街为“小夜市”。
小夜市到了晚上会挤满人,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大多是附近放了学的学生。
这一片全是高楼大厦,到了晚上都亮起了灯,小夜市里的小吃摊为了招揽客人,会用五彩的小夜灯装饰摊位,灯光混杂,一齐将夜晚照亮。
喇叭里的歌声和人群谈笑声杂糅,热闹非凡。
一处烧烤摊前,顾山夕拿着烤面筋吃着,刘日佳在一旁咬着烤肠,两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提着一路走来买的小吃或是吃完的餐盒。
“姑娘!你的烤鱿鱼好了!”
“谢谢叔!”
顾山夕接过装着烤鱿鱼的包装袋,咬住面筋,激动的拿出一根签子递给刘日佳:“唔唔唔!(快尝尝!)”
刘日佳一口咬下烤肠,接过鱿鱼:“唔!(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唔!”顾山夕一个没咬住,嘴里的烤面筋掉了下去,她迅速撑开一个包装袋,拯救了面筋,“好险啊,还好我眼疾手快!”
顾山夕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不好意思的笑着。刘日佳在一旁也跟着笑。
*
两人逛完小夜市都吃撑了,便漫无目的的走着消食。
灯光璀璨,夜风微暖。
刘日佳看着一旁的顾山夕,鼻子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
她想起顾山夕板着脸说不要再对她说谢谢,可怎么会不感谢呢,两人相遇是顾山夕来找她麻烦,带着点不愉快,但后来顾山夕道歉后待她极好。严格意义上两人成为朋友才短短几天,可顾山夕对她,却像亏欠她好多好多,不求回报的付出。
顾山夕,是因为什么才对她好的呢?
刘日佳悄悄摸了一把脸,将所有悲伤忧郁疑惑暂时抛出脑海,脚步轻快,跟顾山夕一起走在街上。
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映下,两人笑颜灿烂,背影蹁跹。
*
两人散步倒是离家越来越远,最后是顾山夕叫了一辆网约车载两人回去。
刘日佳在车上有些犯困,顾山夕拉着她的手眼神示意可以靠在她肩上。刘日佳也不推辞,靠在顾山夕肩上闭眼休息着。
两人在车上没有交流,就静静地依靠在一起。
顾山夕让司机先去刘日佳的小区,到了地方后顾山夕也没下车,放下车窗跟刘日佳说再见,要她早点休息。
刘日佳拿着水杯,笑着挥手,说你也是,明天学校见。
*
逛了一下午顾山夕确实有些累了,回到家简单洗漱一下就埋进床铺。闭眼休息了一下起身拿起手机点开了便签。
她思考了一会儿,开始打字:
床上四件套,书桌,各种生活用品。
顾山夕没有放弃劝刘日佳搬出让她悲伤的家,她要做好刘日佳随时会搬来同住的准备。
刘日佳十指纤细,脖颈修长,因为有些瘦,腕骨跟锁骨异常明显。顾山夕想起今天下午逛金店让刘日佳试戴时的情景,银色的配饰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再配上她泛红的眼眶……
顾山夕摆弄着手机,缓缓打字:
记得买手链项链。
*
刘日佳回到家没有出声,她环视一圈,还是早上她离开时的样子,除了她没有人回来。
她先去厨房烧水,再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后用热水细细烫着新杯子。
昨天晚上因为陈月和刘同相继离家,她情绪崩溃,以为自己被抛弃,这些年的委屈一触即发。一直到今天早上,她会以为自己要悲伤到麻木,说不定精神也会出现问题。可偏偏顾山夕拉着她睡觉,逛商场,去小夜市大吃特吃,之后再来了一场漫无目的的短暂“旅行”。
她就像身心俱疲的行人,在准备开口谩骂旅途并且快要放弃时,被告知夜晚的星空很美。
夜晚的星空很美。
这是两人在街上散步时顾山夕拉着她的手抬头说的。
城市的灯光太亮,亮到遮住了星空,她抬头看不见一颗星。
她疑惑,顾山夕却很开心,“我敢肯定,明天是难得一遇的晴天!”
“为什么难得一遇?”
“因为明天是新的一天啊,后天也会是难得一遇的一天,每天都是。”
刘日佳当时可能是被车灯晃了眼,觉得顾山夕身后是一片星河。
星河璀璨,甚至落进她眼里几颗星子。
夜晚的星空很美,明天会是难得一遇的晴天,疲惫的行人,请不要放弃旅行。
*
这一晚上刘日佳睡的不算太好,她梦中还是幼时的记忆,是刘同跟陈月牵着她走在街上的场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什么积蓄,很少出去逛商场。
三人走在街上闲聊着,刘同提着小刘日佳的胳膊让她双脚离地。小刘日佳开怀笑着,陈月在一旁嗔怪刘同注意点。
小刘日佳看见了前面卖糖葫芦的小铺,眼里发光,但她忍着没有说。陈月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小跑上前买了一串。
小刘日佳看着陈月转身,激动的挣脱刘同跑上前,刚走到陈月面前,陈月手中的糖葫芦竟然变成了一把小铁锤,直直向刘日佳砸来。
刘日佳浑身一抖,睁开眼睛。
她眼神放空,大脑有些混乱,床头的闹铃开始响动,她也逐渐回神。尽管昨晚睡觉前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做了噩梦。
她用凉水洗着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在这个难得一遇的晴天,要去见顾山夕了。
*
今天考试排名会出来,一班里传着成绩单,传到刘日佳时候她看了一眼排名,班级第一兼年级第一 ,她记下每门成绩,将成绩单传走。
季承宇趁着下课跑去看了张贴在教学楼下的年级排名,看见自己跟日佳成绩挨在一起,心下满足。再往下往下往下往下往下往下……瞅到了顾山夕的名字。高二一个年级理科生将近一千二百人,她排名一千整。
季承宇:“……”你真会卡排名。
季承宇回到班看见刘日佳在整理错题,他坐到座位上,身体前倾,:“日佳,你知道顾山夕排名吗哈哈哈,一千整哈哈哈哈哈哈。”
刘日佳从卷子中抬头,“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写题。
不知道顾山夕会不会伤心。
应该不会,她不会被一场考试影响心情的。
刘日佳将写错的步骤划去,心里决定再一节课间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