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空倾听着无数人的心声,最终选定了一个他觉得配得上的人。

心神努力倾听那个人的声音。

意识化为一道光仿佛穿过了无尽的黑暗,来到了她的身边。

……

她叫范春梅,一名普普通通的护士。

她扶着一位已经康复的老太太走出了病房,并目送她的离开。

旁边的医生眼神复杂得看着这个仅仅只有二十多岁,但一脸饱经风霜模样的女孩。

他开口问道,“这值得吗?”

范春梅没有立即回答,她想起自己当年的护士宣言,又想起了这些年的经历,苦涩一笑。

但眼中的坚定从来没有动摇。

她叫住了正要往远处走去的医生,掷地有声地回答了医生提出的问题。

“值得!”

范春梅在见识过太多的人间疾苦后,便有一个愿望,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

可是现实和理想总是差之甚远。

她的高考失利让她与梦想失之交臂,而家庭情况又不允许她重新高考。

所以只能当个护士,也算与梦想和解。

但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许她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却又给她安排见证各种苦难的戏码。

可偏偏不给她拯救世人的能力。

在第一次当护士时,她的第一个病患是一个两岁小孩,名为小怡。

范春梅第一次见小怡时,就看见她满身都是管子,小小的身体只能靠着机器来维持生命。

小怡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和肺炎,这种情况已经是医生倾尽全力的结果。

范春梅每天都用心呵护着这个小小的生命,每条用来连接生命的管子,她都会反反复复得检查。

有时,大半夜因为害怕自己的疏忽而常常惊醒,然后再次检查起这些管子以及小怡的生命体征。

她常常在床边看见小怡的妈妈偷偷哭泣,又故作坚强地为小怡打气。

“加油!宝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怡妈妈一直坚信奇迹会发生,哪怕散尽家财,也要维持住小怡的生命。

范春梅害怕小怡妈妈没有钱治疗,她总是会将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工资偷偷为他们的账户上充钱。

因为她也和小怡妈妈一样,坚信着小怡会好起来的。

可是奇迹本来就是一件奢侈品,渴望奇迹本身就是更多的绝望。

上天没有眷顾小怡。

突如其来的病情恶化,让范春梅崩溃了。

严重的肺炎让小怡的大脑彻底萎缩掉。

医生的竭尽所能并没有任何作用,一切的治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坚持只能让小怡遭受更多的折磨,小怡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承受着想象不到的痛苦。

范春梅知道自己作为护士应该干什么。

她需要劝告小怡的家人放弃治疗。

可是看着小怡妈妈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可是她活着的呀!她有呼吸的呀!”,范春梅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范春梅照顾了小怡整整一年,她深知小怡和小怡妈妈的努力,但吊着小怡的生命,只会让小怡一直痛苦下去。

她只能残忍得告诉小怡家人,这种情况。

小怡妈妈那天哭地很惨很惨,范春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只是她的第一个接触的病患。

小怡妈妈看着病床上忍痛的小怡,心都碎了,她知道自己确实该放弃了,她不愿孩子活得这么痛苦。

在小怡家人的同意下,范春梅亲手将小怡的氧气罐拔掉。

其实是有其他医生想替她拔的,只是她认为这份罪恶理应由她承受。

被拔掉氧气罐后,小怡痛苦的哭泣声围绕着范春梅,眼中泪水早已不知觉地掉了下来。

最后小怡在她妈妈的怀里渐渐没有了气息。

小怡第一次感受这个世界的温暖便是在妈妈的怀里,这次也是在妈妈的怀里离开这个世界。

范春梅站在门口,看着夫妻俩抱着小怡走在医院空荡的走道上,慢慢地,慢慢地,生怕打扰孩子的沉睡。

妈妈抱着小怡,爸爸看着小怡的脸,手上提着孩子的生活用品以及新买的尿不湿。

这是范春梅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世间的苦难。

她哭了很久,很久。

似乎命运总喜欢跟她开玩笑。

范春梅又遇上了白血病晚期的乐观小男孩,打电话安慰儿子的患有绝症父亲,恳求不要通知父亲收尸的肾衰竭儿子,来不及见儿子最后一面的老父亲,喝了百草枯静静等待死亡的少女……

她以为只要自己经历地多了,她的心就会变得更坚强,做人也就会变得冷漠,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但世间的生离死别却总能击中她的泪点,医院的人情冷暖总是能影响到她。

这几年,她的工资一直在涨,但她的存款始终为零。

她刚送走的老太太,是一个孤寡老人,她的治疗费用全都是范春梅承担。

医院的墙比寺庙听到过更虔诚的祈祷。

范春梅承载着这些人的祈祷,最终也只能变成祈祷的一员。

悲天悯人之心出现在没有能力的人身上,本就是一种惩罚。

而范春梅的惩罚却还在源源不断的上演。

她回头看向那个明明已经是癌症晚期,却还笑容洋溢的小女孩,悲伤的心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的沼泽,无法挣脱,只能越陷越深。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都尊敬且深爱着她,他们无法理解范春梅,但并不妨碍他们佩服她。

如果让他们用一个词来形容她,也许纯洁的“天使”就很适合她。

“救死扶伤”简简单单四个字,范春梅却能将之贯彻其一生。

她的信念如同钢铁般坚硬,她的理想如同白纸般纯粹。

一颗神之眼出现在她的口袋里,散发出微微亮光。

一个水元素的标志出现在神之眼中心。

神之眼认可了她那股常人无法理解的纯粹信念和理想。

此时的范春梅坐在癌症晚期的小女孩身边,看着小女孩被病魔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模样,却笑出了天真浪漫的笑容。

心中涌起了一种无尽的怜爱,她伸出右手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神之眼回应了这份怜爱,范春梅手中出现一股蓝色能量,向小女孩的身体游去。

小女孩的气色以肉眼可见恢复,苍白的脸蛋出现了不合理的粉红。

范春梅也发觉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用尽力量往小女孩身上传递,看着小女孩逐渐健康的神色,她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也许她再也不用做那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了。

接着她便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