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言他妈妈尖利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直达心脏。
“我不忙你们喝西北风去吗?什么破玩意儿,让他去死,老子不缺儿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下林至言甚至有点同情他妈妈,不知道两人谁的心更凉了。
“呵呵……”他发出冷淡的笑声。
他妈妈消化完这句话地信息悲恸大哭,哭了一会儿赤红着眼,恶毒的望向林至言的方向,再次放声大骂,声音含着悲鸣:“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家星!
要不是你不争气给我们丢脸了他怎么会外面有人!
肯定是他早就知道你的脏事了,对,肯定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要活着!
你去死啊!
你这个死同性恋,只会丢我们的脸!
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啊,我怎么不去死啊?我也想过……我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们起码会有点舍不得吧……呵呵,是我想多了……”林至言低声呢喃。
他突然抬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滚烫的热泪从眼眶落下。
“妈,保重。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林至言翻身越过围栏,从六楼跳下。
“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生到我这样的孩子,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生来就没有选择……如果有来生,我能不能奢求像他们一样幸福……”
林至言脑子闪过周瑾和姜沅紧握的手和放肆的笑容,向往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砰”的一声落地声响起,众人才如梦初醒。
姜沅刚好目睹了林至言跳下的一幕,甚至听清楚了林至言妈妈最后的那段话。
这个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了同学们注意,克制着不出教室已经是屈于老师的威严了。
但是林至言这一跳已经压不住了,他们纷纷冲出教室。
已经有人快速叫了救护车,但是为时已晚。
不少人看见了林至言血肉模糊地身影,一些女生已经回身抹眼泪了。
甚至离得近的同学还有在叫骂的,对着那个呆若木鸡的女人。
“满意了吗?逼死了自己的亲儿子!”
“杀人犯!”
“开心了吗?他这么听话你开心吗!”
“你才恶心,你这个恶心的杀人凶手!”
“同性恋怎么了,我们都没说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你是不是他后妈!”
刚才的女老师恨自己无能,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自己没能及时阻止。
这些同学的谩骂她当然听到,但是她没有制止。
她甚至也想骂上几句,这人根本不配当母亲!但是她不能!
其他教室的学生纷纷涌出,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场面已经不受控制了。
姜沅本能想跟着跑出去看,被周瑾拉住了。耳边传来其他人嘈杂的议论声。
“好像是艺术学院的男生……”
“叫林至言吧……”
“挺好看的一个男生来的,人也很好,我朋友一个班的……”
“他妈妈发什么疯……”
“被他妈妈逼死了……”
“说他同性恋什么的……”
“这女人有病!”
“该不是后妈吧……”
“有可能……”
“好像他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至言太可怜了……”
“好好的一个人,唉……”
姜沅抬头小心翼翼跟周瑾求证:“是林至言……”
话没说完感觉嗓子被堵住一样,眼眶立刻就红了,想到那一声响,不敢想象血肉模糊的场景,他胸口泛起恶心,脸色苍白起来。
周瑾见他不对劲,也不管场合对不对,把人直接扣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
“没事没事,不怕……”周瑾轻声安慰着。
“可是,我看着他跳下去了……”姜沅开口眼泪就下来了,他们前段时间还一起玩呢。
好好的人,他的笑容还在眼前,怎么就没了呢?
周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心情也不好过。
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大家处得不错。
多少算个朋友,就这样消逝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啊……
周瑾只能抱紧怀里的人,给彼此一些安全感。
骚动最终还是平息了,警察和救护车姗姗来迟,学生们被老师赶回教室待着,相关人员被带走了解情况。
这件事看似过去了,但是下课时经过林至言坠落的位置时,大家都下意识看一眼。
斑斑血迹还没有被清理,也许,这是他最后存在的证据了。
“吓到了?”周瑾看着回到小窝还是呆愣愣的男朋友,不禁有些担心的碰碰他冰凉的小脸。
“你说,他妈妈为什么要这样……我都听见了,他只是喜欢同性而已,就不配活着吗?”
姜沅的声音有点哽咽,他都没法想象林至言听到这些话有多难受。
要是换成他爸妈这样说……他带入了自己,不禁一个冷颤。
“我清楚的知道我只是喜欢你,不是他们说的同性恋。
可是,在他们眼里,我们和林至言确确实实是一样的……
家人不该做我们的后盾,来抵抗世俗的压力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最先伤害他……”
姜沅一边哭一边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们不想要我了,再生一个小宝宝就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叔叔阿姨和林至言的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们很爱很爱你,宝宝你不要乱想。”
周瑾手忙脚乱的哄着哭到崩溃的姜沅,却没有丝毫用处,姜沅明显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们不爱我了,他们已经有了别的孩子。我再也不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了……”姜沅还在小声呢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把他领口一点点打湿。
周瑾无奈之下只能给姜爸爸和姜妈妈打电话,问他们能不能来一趟。
姜妈妈这一胎不安稳,孕反很严重。前几天姜爸爸就顶着姜奶奶的死亡视线,把姜奶奶和姜爷爷接到了他们家,帮忙照顾一下姜妈妈。
姜奶奶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怨归怨,她也不忍心看着她出什么好歹,不然她的乖崽不得伤心死。
周瑾的电话一说,家里的四个人都急了。
姜妈妈也顾不上自己适不适合出门,急匆匆就拉着姜爸爸要去看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