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冥顽>第114章 (1.20修)

  天光乍破,霍止忽然听见爆炸声。

  一行人纷纷驻足,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向山顶,周野迟与紧随其后的男人对视一眼,低低道:“听着怎么像是从后边传来的?”男人叫翟杨,是周野迟的副手,侦察兵出身,尤其擅长寻声辨位。探测到风向后,翟杨看了看指南针,脸色不甚太好:“咱们在绕路。”周野迟环顾四周,当机立断道:“山林寥落,走小路。”特种兵翻山越岭是常事,周野迟只怕霍止和容遥会拖他们后腿,且不说霍止在他印象中便如莫云烨一般娇生惯养,对容遥,他更是半分来历都讲不清楚。他们身旁就是山坡,周野迟将自己的登山索递给霍止,又示意翟杨把他的给容遥,翟杨照做后,周野迟郑重其事地嘱咐道:“跟紧我们。”

  漫天风雪刮了半夜,厚厚一层覆在林间,也不知走了多久,松枝交叠的视野尽头将将露出檐牙下的朱红旧瓦,勘探完地形的翟杨匆忙折返,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的半截儿松树枝,一边画图一边解说道:“前方八百米开外有人巡守,咱们上不去。”他画了一个十分抽象的横截面,每隔一段就戳出个洞来,“大概三十个左右,每队至少五人。”

  霍止问:“他们离寺庙有多远?”

  “很近,”翟杨笑道:“三点钟方向能看见牌匾。这寺庙的名字取得特别拗口,叫什么……”他一时半刻说不上来,容遥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昙无谶?”翟杨眼睛一亮,乐颠颠地拍了拍容遥的肩,问:“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容遥于是将他扮瞎子四处套话的英雄事迹告诉翟杨,翟杨顿时叹为观止。这俩人还有闲情雅致讨论昙无谶到底是哪位得道高僧,那厢周野迟眉头紧皱,认真考虑霍止兵分两路的建议。谭宗岐只派了他们这一个特战小队过来,加上霍止和容遥也就十八人而已。霍止捡起翟杨丢掉的松树枝,随手画了两条线,“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救人,因而不宜与巡守的人起冲突,万一里面听到动静增援就不好了。”他慢慢地说,“迟哥,我向你保证这群人一个都跑不掉。”

  想要避开巡守的耳目悄悄潜入,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周野迟领会到霍止的用意,略一颔首算是应允,霍止本来是要容遥跟着周野迟以便认人,翟杨随即表示谭宗岐在来之前就把晏司臣的个人信息发给他们了。周野迟另拨了七个人给霍止,约定届时随机应变,无论哪一方找到晏司臣都要立即撤退。他旁观霍止一边戴耳麦试音一边与翟杨对表,其动作之熟稔不亚于翟杨,显然是个中老手。

  一切准备就绪,周野迟和霍止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彻底分道扬镳。山上果真如翟杨所言有保镖巡守,霍止带人埋伏在山坡后静待时机,众人正屏气凝神间,惊闻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几名保镖纷纷驻步,霍止惊异抬首,只见高墙之内砖崩瓦碎,八角檐牙缓缓而塌,雪雾渐起,喧嚣不止。霍止心中大骇,本欲趁机偷袭,没想到那几名保镖略一碰头,然后转身就走。容遥张望半晌,确定他们没打算回来后,悄声道:“八成是赶回去增援的,看来里面出事了。”霍止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登山索,满目萧萧落寒霜:“不找后门了,咱们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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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倒退到四十分钟前——小沙弥独自从床上醒来的那一刻。

  小沙弥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晏司臣和Nine都不在。他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同时听见隔壁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短短几秒钟之内,晏司臣仿佛从天而降般飞扑过来,将愣在原地的小沙弥兜头盖脸地护在怀里。

  小沙弥瞬间清醒,一动都不敢动地任凭晏司臣抱着自己滚进屋里。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晏司臣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下意识点头答应。小沙弥看着晏司臣从碎了一地的玻璃片中捡起两条铁棍——正是当初Michael准备送给晏司臣的旋刃四棱刺。

  他又被晏司臣单手抱了起来。晏司臣要他闭上眼睛,小沙弥听话照办,因而没瞧见走廊里的满地狼藉,只是闻到一股咸腥的血味儿。晏司臣走得很快,前面有人在催,是Nine的声音,喘息中带着哑,“他怎么办?”小沙弥知道Nine说的是自己,不由瑟瑟发抖,晏司臣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不容置喙地说:“你下去接他。”Nine没有再问,身旁仿佛刮起一阵风,紧接着,小沙弥也被迫脱离晏司臣的怀抱。“衡清,”晏司臣喊了一声,小沙弥诧异地睁开眼睛,他没想到晏司臣会知道他的法号。“Nine会接住你的,衡清,不要怕。”近三米高的距离,对成年人而言不算什么,对衡清却太过勉强。此刻他半边身子都僵在窗外,晏司臣重复一遍:“不要怕。”衡清于是紧闭双眼,以一种近乎垂直的方式直愣愣地栽了下去。

  Nine果然将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衡清惊魂未定,Nine已经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放到地上。晏司臣矫健的身影随即落在衡清面前。追杀他们的人也开始前仆后继地往下跳,衡清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在半空中被Nine击中眉心,好在晏司臣及时抬手,没有让小沙弥看到脑浆飞溅的血腥场景。

  他们身后是一面攀藤绕蔓的院墙,唯一一道通往伽蓝殿的半月门开在院墙的另一头,隔着尸骸骨堆,隔着红与白。衡清紧紧地抱着晏司臣给他的四棱刺,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晏司臣和Nine的累赘。从他的角度往上瞧,不难发现有汗珠顺着晏司臣苍白的脸庞滑落。他被晏司臣很好地侧身护住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晏司臣的另一只手在开枪,甚至能察觉到晏司臣的肩膀会在子弹出膛的同时轻微发抖——晏司臣的手已经不再适合拿枪了,再微不足道的后坐力都会震得他手臂发麻。半月门近在眼前,时间不允许他们思考这么多,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晏司臣把最后两个弹夹扔给Nine,毅然决然地抱着小沙弥一头扎进竹林里。

  这条小路是辟往伽蓝殿的,而伽蓝殿的西偏殿留有一扇没落锁的角门,衡清比谁都清楚。他趴在晏司臣肩上,怔怔地望着来路,直至Nine的身影被光秃秃的竹子交错掩盖,就连枪声也变得模糊而遥远。衡清用不太正宗的普通话问晏司臣:“他还会回来么?”回答他的是晏司臣愈渐抱紧的手。衡清不愿再想,扭过身子同晏司臣一起看着前方,伽蓝殿墙的红漆在一片苍翠中若隐若现,衡清为晏司臣指了一个方向,磕磕绊绊地说:“那里有角门,能下山。”

  在昙无谶寺尚且受人供奉的那些年里,山上还有人烟往来,衡清也曾从伽蓝殿偷溜出去盯着前来领粥的队伍期待能够见到父母,不过,对衡清而言,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衡清只会庆幸于住持因为纵容他没有锁上这扇角门,在冥冥之中为晏司臣留下了一条生路。思及住持,衡清不由自主地揪心起来,Michael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过一名撞钟僧人,衡清对外来人的恐惧从此根深蒂固,生怕住持也遭遇不幸。衡清愈想愈怕,不断自我安慰,晏司臣忽然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闪避到竹枝茂郁处。

  竹林外,伽蓝殿内诵经的僧人被打手们驱赶出来,为首的正是胡子花白的老住持。阿越眼神阴鸷,像是有事要问老主持,老主持双手合十缓缓摇头,阿越又问其他僧人,似乎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始终没有说话的阿耀若有所思地盯着伽蓝殿的牌匾,没过多久就有打手接二连三地从殿内出来向他禀报,因阿耀背对竹林,晏司臣看不到他神情,倒是阿越面色发沉,气不过似的踹翻了好几个僧人。

  衡清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晏司臣的衣领,他心乱如麻,既害怕阿越会迁怒于住持,又担心晏司臣被他发现。好在阿耀及时出手,制止了阿越的动作,衡清吁出一口气。但见阿耀一面拦住阿越一面挥退看管僧人们的打手,晏司臣竟隐隐有些不安——他是领教过阿耀行事作风的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阿耀会这么轻轻发落。

  阿越很快便带人离开了,僧人们也准备回去诵经,住持走在最后,上台阶时不经意地朝竹林瞥了一眼。阿耀还没走,不知是在吩咐什么。最后,他留下十二个人在伽蓝殿外看守,轻缓的诵经声从殿里传出来的时候,阿耀才走出不远,听到经文的他步子一顿,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雪雾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弥漫开来,伽蓝殿自下而上寸陨寸落,晏司臣面如死灰,小沙弥凄厉而尖锐的哭音淹没其中,心不在焉的阿耀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直至阿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中,晏司臣才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般,半跪下来与小沙弥对视。“在这儿等我,衡清。”他抬手拭去小沙弥脸上的泪水,以命令句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待在这里,我一定会……”晏司臣停顿了片刻,不知怎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天黑之前,如果我没有回来——我是说如果,嘘……衡清,别哭,我是说如果——”晏司臣摘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将其交到小沙弥手里,郑重其事道:“最迟明天夜里,所有人都会离开,到时候不要找我,也不要找Nine……”他箍住小沙弥瘦弱的肩膀,盯着面前这双仓惶而恐惧的眼睛,“如果真到这般地步,你就拿着它,能跑多远跑多远。将来无论是谁找你问起今日之事,你都可以把戒指给他看。倘若能保你后半生……我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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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山索的鹰钩从墙外投进来,咬住灰瓦久久未动,半晌才谨而慎之地探出两双眼睛。发觉院中无人看守,霍止和容遥对视一眼,同时翻墙落地。院里空无一人,霍止敲了敲墙面,其他人紧随其后翻越进来。霍止四处巡视一圈,在竹林旁发现一连串的凌乱脚印,一路行至院外,古怪的是地上干净得连一个弹壳都找不到,更别提打斗痕迹。容遥沉吟道:“像是追出去的。”霍止不置可否,无意间转身看向竹林,其他人也围上来,很快就凭借经验断定出同样结论,询问霍止是否要跟过去看看。霍止先是点头应下,随即拔出枪来,轻描淡写道:“等我一下。”

  积雪与碎竹叶被碾出沉闷声响,霍止缓步慢行,空谧谧的深林一隅倏而滚出灰扑扑一团,犹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霍止暴喝一声:“站住!”候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作势便要冲过去,容遥远观那身形,一时半刻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霍止三两步追上去揪其衣领,绕到身前一瞧,才发现是个瘦猴似的小沙弥。

  小沙弥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见霍止满目飞雪藏冰,眉宇间阴沉带煞,许是自觉死到临头,徒然生出一股莫大勇气,张开血盆大口咬在霍止腕骨上。霍止猝不及防,嘶地一声倒抽冷气。容遥生怕霍止扬手将他甩飞出去,连拖带抱地把小沙弥捧走,小沙弥东扭西歪不肯就范,一枚戒指就在此时从他湿漉漉的领口里掉了出来。

  银白素戒衬着捻成细股的竹叶绳,霍止于混乱中惊鸿一瞥,顿时神色大变,他伸手夺过戒指,将竹叶绳一把扯断,声色俱厉地问:“从哪儿来的?”

  小沙弥三缄其口,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霍止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我问你从哪儿来的!”

  容遥见小沙弥将晏司臣的戒指千珍万重地藏在怀里,对霍止视如仇雠,脑中灵光一闪,扬声道:“我们是他的朋友。”他一边解释,一边示意小沙弥看霍止左手上的戒指,“你看,这两枚戒指是一模一样的,对不对?他救人心切,你别害怕。”小沙弥直勾勾地盯着霍止的手,容遥见状,循循善诱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拿到这枚戒指的?给你这枚戒指的人现在在哪儿?”

  小沙弥满含戒备地朝霍止摊开掌心,容遥以眼神示意霍止,霍止只得把戒指交还回去。小沙弥于是长长地松出一口气,抬手朝院门一指,不太熟练地说:“他从那里,跑了。还让我等人……人都追出去的时候,下、下山。”

  “人?”霍止警觉道,“什么人?”

  小沙弥喃喃自语:“害死住持和师叔们的人。”

  众人一怔,不约而同地望向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的伽蓝殿,霍止心情复杂,他看着小沙弥手捧戒指惶惶不安的模样,不敢想象晏司臣是在多么走投无路的情形下才会决定把戒指当成保命符交给小沙弥的。他没有同小孩儿打交道的耐心,还是容遥绞尽脑汁用简练的语言问小沙弥,得到了诸如“窗户碎了”、“他病了”、“他让他接住我”、“很多人跳下来摔死了”、“我觉得他也死了”等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答案。霍止觉得容遥纯属浪费时间,容遥却锲而不舍:“谁也死了?”小沙弥慢吞吞道:“住在楼上的人。”霍止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再也等不下去,吩咐容遥道:“你带他下山,顺便接应一下润颐和谢闵。”晏司臣连婚戒都舍得给,霍止不可能不管他。

  容遥把小沙弥抱起来,临行前千叮万嘱教霍止别冲动,霍止很不耐烦,容遥欲言又止,到底没敢说自己觉得晏司臣没他想得那么柔弱。霍止没见过晏司臣出任务的样子,兼之关心则乱,容遥可以理解。实际上这些年以来晏司臣在局里上敢面刺董成辉、下能说一不二都是有原因的,哪怕晏司臣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但仍然不可否认他具有绝对令人信服的实力。只要确定晏司臣还活着,容遥就放心了大半,因为他始终相信晏司臣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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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耀万万没想到阿越会栽在Nine的手里。他本想带着人回后院和阿越汇合,却在院外碰上也要去找他的Nine。Nine拖着死狗一样的阿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漠地与他对视。阿越的腿都被Nine打折了,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血迹,Nine一手扼在他咽喉,另一手持枪抵在他太阳穴上。阿越还算清醒,不甘心地看着阿耀,扯着干柴似的嗓子喊了一声耀哥,说别管我。阿耀目光沉沉,怎么可能不管?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多少次九死一生都能侥幸逃脱,身在异国他乡,又是冰天雪地的,如何舍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阿耀心里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开门见山地说:“九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过阿越,让我们解决掉晏司臣,我可以立刻派人送你下山,且不会向Michael透露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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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着雪地上的脚印,霍止等人找到一座地势颇高的院子,九九八十一道石阶,滚落灯盏无数,血迹触目惊心,从下往上望去,能看见虚掩的院门上挂着漆红牌匾,题字是普门香界。霍止微微仰头,忽觉眉心一凉,又听身后有人小小地惊叹:“下雪了。”霍止于是想起那支书签,还有那句落雪即归,仿佛是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等到此刻、来到这里。霍止握着枪,一步仨台阶地迈上去,没过多久便悄无声息地站定在牌匾下。有血顺着门槛往下淌,落进雪里结成冰,霍止屏住呼吸,慢慢地推开院门,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后有什么东西沉闷地倒下去了,霍止探头去瞧,是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一呼一吸还冒着热气。门外的那摊血就是他的。

  霍止像是意识到什么,大力将门推开,闻到了一股混着淡淡檀香的血味儿,浓烈又诡异。眼前的景象与他所预想的大相径庭,其他人也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茫然地放下枪去。

  院中形同血洗,尸体横七竖八,个个死状惨烈,四方香炉里插着数把手枪,弹夹和子弹凌乱地埋在香灰里,霍止很快发现这些人并非死于枪杀,而是利器,这样舍近求远的做法,换作旁人必定费解,霍止却心知肚明。他无声地示意其他人清理现场,独自靠近正殿。殿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飞灰,观音像下,有人跪在蒲团上,双膝压着男人的手腕慢慢地碾,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殿中回荡,那人不为所动,极轻地问了句什么,男人痛哭流涕,说自己也不知道。他一双手掌都被四棱刺钉穿了,软绵绵地垂落在地上,血流汨汨,染透蒲团明黄一角。那人沉默片刻,发出一声叹息,反手抽出四棱刺,干净利落地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仰头望向观音像。

  蒲团上的男人双眼大睁,胸前两把四棱刺,只见手柄不见刃。

  观音也垂目,不知在看谁。

  那人用湿漉漉的双手合十作揖,嗓音低哑,语气虔诚:“大开杀戒,实属无奈,我佛慈悲——见谅。”

  他转过身,抬眼瞧见霍止,先是一惊,随即显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观音在上,霍止发誓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看见晏司臣的那一刻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喉结滚动,好半天,才怔怔地说出一句:“晏司臣,下雪了。”

  菩萨果然是大度的,晏司臣想。他看着霍止,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意转瞬归无,眼神也变得生动而柔和,甚至不自知地笑了起来:“是么?”霍止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晏司臣无可奈何,只得朝霍止走去。因为受了伤,步伐称不上快,在距离霍止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晏司臣埋怨道:“我走不动了。”话音刚落,霍止就大步上前,抬手将他按进怀里。

  晏司臣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霍止箍散架了,他动作艰难地抱住霍止,轻声安慰着明显吓坏了的伴侣,“我没事,霍止,我真的没事。”察觉到肩上蔓延开来的滚烫湿意,晏司臣闭了闭眼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认真哄道:“都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了……不要生我的气,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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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动比较大 尤其是后半段 建议重新看 23.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