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小半个月后,鳞泷左近次觉得,这位鸣花小姐堪称最适合鬼杀队剑士的妻子。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该说任何一个有感情、有道德观念、没有此生挚爱的男人娶了羽二重鸣花,都会在日久天长的舒适版本温水泡青蛙中深受感动,最终情不自禁地爱上这位鬼之少女。

  无论从长辈的角度、还是从男性的角度——端庄淑雅,性情温和,知心解意,懂事能干,学识渊博,兴趣广泛各有涉猎——就算跳出性别,羽二重鸣花也堪称完美无缺。

  “……听说炼狱家的小子是被羽二重捡回去的,”桑岛慈悟郎叼着鱼干和老友闲聊,“羽二重费尽心思救了那小子的命不说,还主动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啧啧啧。”

  这是什么样奇妙到极点的运气啊!柱级剑士令人发指的单身率硬生生被拉下一层!

  不远处,羽二重·上天送来的惊喜大礼包·鸣花正和灶门家的妹妹一起晾衣服。年轻漂亮、朝气蓬勃的女孩子们笑着絮絮低语,连阳光都灿烂了不少。

  “炼狱也不差。”鳞泷左近次咳嗽两声,双手撑着膝盖起身,“那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也都很看重对方,用不着你这个重伤养病在床的孤家寡人酸言酸语。”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桑岛先生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一拐杖敲醒老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不可多得帅小伙!村里喜欢我的姑娘可多了去了!记不记得小桃?要不是当年——”

  话到高昂处,老人家语气猛然一卡,声调缓缓地、平静地落下来,“要不是当年,那只该千刀万剐的鬼袭击村子……我说不定、已经和小桃结婚了……”

  “是啊,”曾经的水柱带着狐狸面具,声音缓慢闷哑,看不清表情,“要不是那只鬼,我应该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木匠,而不是一名剑士。”

  鳞泷左近次和桑岛慈悟郎前后进入鬼杀队,前后成为柱级剑士,前后因伤病退役又成为培育师——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曾是两个相邻村落中平凡朴实的少年,曾一起度过庸碌也快乐的童年——

  曾是一场恶鬼屠村的惨案中,唯二的幸存者。

  “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鳞泷左近次坐在石头上,慢条斯理地磨着雕刻刀,“桑岛,孩子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尚且拿得起日轮刀,却只能目送孩子们踏上战场。

  因为和家人闹脾气拉着朋友藏在山上过夜,糊里糊涂睡了一觉、被虫子咬到爬起来认输回家;寂静无声、弥漫着血腥气的村落,横陈家中的残破肢体。

  泣血的嚎哭宛如昨日,岁月淘洗去无忧无虑……恨意却从未淡去,甚至历久弥新。

  “……狯岳,”桑岛苦笑着吐出这个名字,手中无意识地揉搓鱼干,“我其实知道,他不是很好的孩子。”

  小指粗细的鱼干酥脆咸香,鱼皮在老人不轻不重的揉搓中掉落,挂在深色衣物上,变成寂静的星星。

  “他一直很努力,拼了命地想要拥有力量,”桑岛语气低落,“善逸好歹会哭诉、会牢骚,狯岳却能没日没夜、不声不响地练习——我知道他不是好孩子,但至少不会是坏孩子。”

  鳞泷没吭声。他知道,老友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不是向人索求答案。....

  他们早就过了向他人索要答案的年纪,学会了静静地接受、或者孤注一掷地反击。

  “我想让狯岳和善逸一起继承我的衣钵,双鸣柱在鬼杀队中并不罕见,”老人的情绪逐渐平平缓,甚至有闲心自嘲地笑笑,“说来可能不公平,我知道善逸是胆小善良的孩子,他一直很羡慕很崇拜狯岳……

  “我想让胆小的弟弟拽着哥哥,拽着难以拥有幸福的哥哥,一起走向正确的道路。”

  “身陷囹圄、命悬一线只是契机,”桑岛叹息,“那孩子可能早就察觉到,我为他们两人选定的‘正确的道路’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狯岳向往纯粹的、能任意拨动他人生死的、绝对的强大。可一旦对力量的渴望压制了为保护他人而斩断悲伤的决心,就不再是一名鬼杀队的剑士了。

  ……我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鳞泷左近次迟钝地想。

  和现水柱一样不善言辞的前水柱沉吟几秒,斟酌道:“你的弟子,呃,就是那个叫善逸的,炭治郎信里提过几次。”相较闷不吭声的富冈义勇,热衷书信来往的灶门炭治郎堪称甜心弟子。

  “哟,你弟子还给你写信呢?”桑岛酸溜溜开口——我妻善逸长得斯文俊秀、像个文化人——但也只有长得像文化人了,让那孩子多写几个字跟要杀了他一样,倒是偶尔会带口信来。

  “嗯,他说那孩子挺厉害的,性情好也颇为可靠,就是喜欢吵吵闹闹,”鳞泷左近次回忆了一下书信的内容,“还有就是老缠着妹妹祢豆子,咋咋呼呼的倒不让人讨厌。”

  桑岛强打精神的表情一滞,转变为‘还有这等好事’、强忍的喜悦:“咳、善逸的确是个好孩子——他缠着灶门祢豆子?你赶紧给我展开说说!”

  “……”不对劲。鳞泷左近次下意识察觉危机,“我不,午安吃什么?”

  “嗨呀!我们午饭不是羽二重做吗?她做啥都好吃,吃啥不重要!”前鸣柱大手一挥,双眼发亮,“灶门家的小子对我们善逸也挺有好感的?不是我说,善逸这孩子啊,虽然吵了点,但是吧——”

  “唔诶?在聊善逸君吗?”和服少女提着衣篓笑道,“听说他最近很努力哦,阿杏也信守承诺,没有把桑岛先生受伤的事情告诉他。”只说两位师父目前临危复职、在共同保护她们。

  ....

  浓烈的情绪褪去后,桑岛慈悟郎一直有些难为情:“啊……那就好。”

  “今天中午吃酿豆腐哦,”消息传达等到后,鸣花立刻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好消息是,桑岛先生的伤势恢复得很好——所以今天开始可以一起吃米饭了。”

  “呜哦——!酿豆腐——!!”提着衣篓另一边的鬼之少女·祢豆子带头欢呼。

  吃了半个月米粥和肉汤煮蔬菜、近几天才正式沾上荤腥,桑岛慈悟郎也很想跳起来‘呜哦!’一下。

  小姑娘们说说笑笑地走进木屋,老友拄着拐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满脸能吃肉的期待。深秋寒风簌簌似絮语,鳞泷左近次安静地呆站一会,最终融进触手可及的柔和之中。

  ……

  “祢豆子,这个是什么?”鸣花把豆腐夹进小姑娘碗里,耐心地询问。

  祢豆子舔舔地仰脸看她:“是、鸣花姐姐、做的、酿豆腐!”

  “祢豆子真棒!”鸣花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放下筷子冲小姑娘伸手,“那‘酿豆腐’该怎么写呢?”

  祢豆子很懂事,被打断吃饭也不生气,认认真真地捧住鸣花的手,一笔一划写:“酿、豆、腐——”

  “祢豆子太了不起了!”和服少女熟练地揉她头,笑眯眯继续道,“那酿豆腐是怎么做的呢?”

  小姑娘一直跟在鸣花身边,自然不会错过她做饭的过程,立马缓慢也准确地开始报菜名。

  ——她俩就这样从菜式做法聊到豆腐制造,又开始发散思维讨论怎么做豆腐最好吃。鸣花作为千金小姐和千年女鬼拥有望不到边的知识面和社交技巧,能接连不断地抛出有趣的问题和答案吊住祢豆子。

  两位老人见怪不怪,一声不吭地快速进食。

  虽然同为特殊体质的鬼,但不同于人类食物无禁忌通行的鸣花,小祢豆子主要靠睡觉补充体力,吃太多东西反而会加重她的身体负担。为了在不伤小姑娘心的情况下减少食物摄入,鸣花才想出这种办法。

  午饭结束,被忽悠得晕乎乎的祢豆子带着零食、摸着肚皮,晃悠悠出门晒太阳。

  “羽二重很擅长带孩子,”桑岛小声感慨,“要是我有她一半的耐心,说不定狯岳就不会长歪。”

  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耐心。鳞泷左近次忍不住顺着想:义勇就不会被养得那么愣了。

  两位自觉失败的培育师齐齐叹气。....

  在屋后整理晾晒干货的鸣花闻声,疑惑地探头看了一眼德高望重二人组,没看到什么明显麻烦事后默默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工作。

  和两位鬼杀队剑士培育师相处起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困难。一方面得益于鸣花自身处事谨慎,另一方面两位老人家也相当随和好说话。

  把舒适的床铺让给鸣花和祢豆子,不声不响、绞尽脑汁地为她们提供新鲜的肉类和蔬菜,会在小事上笨拙地关心两个女孩子,偶尔一起闲聊也会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她俩觉得不自在。

  年轻时在血腥和悲伤中奔波,退役后独居深山养育弟子——鳞泷先生和桑岛先生着实不善交谈,但却有着朴实而单纯的好心肠。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悠闲地料理杂物,照顾听话的病人桑岛先生和不能更懂事的祢豆子妹妹,负责午饭和晚饭的制作,闲暇时间逛逛狭雾山、开发特色菜单,偶尔通过鎹鸦收到和回复阿杏的来信……

  深山木屋中的日常琐碎又安宁,让鸣花险些忘掉了糟糕的老板和顺不清的仇怨。

  是夜。四人聚在热乎乎的汤锅旁。窗外夜风呜呜,窗内灯火暖黄。

  “祢豆子在山上找到了竹荪,”擅长靠山吃山的宅鬼小秘书热情安利道,“它炖汤非常好喝,咬在嘴里也软软的口感很棒。祢豆子知道哪些竹荪能吃、哪些不能吃吗?”

  晚饭小课堂持续展开,两位老人一如既往地闷头吃饭。

  “……对、没错,”鸣花笑眯眯地继续道,“应该先用淡盐水泡发,然后再——”

  和服少女话头顿住,警惕抬头望向窗外。

  “羽二重,带祢豆子躲到房间里。”两位培育师几乎同时放下碗,浑身紧绷地各自抓住日轮刀。桑岛踢翻水壶扑灭炉火,撑着刀鞘挡在两个小姑娘身前,语气微沉,“天亮之前,不要出来。”

  尽管早有被袭击的准备,但在深山老林也暴露得如此之早,的确出乎两人意料。

  鸣花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揽住祢豆子,放轻动作向屋内退去。

  被强行扑灭的火堆冒出灰白的烟气,灼烧的味道压过汤汁的香气,灼烧般刺激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木屋内气氛凝滞如冰,又似箭在弦上、顷刻即发。

  “深夜打扰,实在冒昧。”缱绻的女声远远在木屋外停下,在夜色渲染下柔美也诡谲。

  “——请问,羽二重鸣花和灶门祢豆子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马上就是无限城决战了,决战打完就完结啦!

  说起来我下本原来想写宰治那本,但是频道内文野含量过高,我怕和其他太太同台竞技暴露了自己原著剧情记不住、人物ooc、剧情感情一路狂奔收不住的菜逼本质……

  就很纠结,要不要开个轻小说之类的?最近突然想写西幻魔法,因为竹米太太的轻小说里,我最喜欢的龙股即将面临全面暴跌、沦落为剧情推动工具人,就hin想自割腿肉开个黑龙男主的西幻

  谁不想当龙骑士(双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