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童磨是十二鬼月中,最符合【俊美】定义的男性。

  并不是恶意拉踩的意思。诚然,黑死牟有着不容忽视的、清肃的武士气质;

  猗窝座本就有着英俊的五官,在一身浪人狂气中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半天狗同样不乏帅气的形态,女支夫太郎再怎么诡谲阴郁,也是大美人小梅的哥哥。;

  至于身为鬼王的无惨,在心情平和时,也会格外讲究个人形象。

  但童磨的【俊美】,是能统一绝大部分人和鬼审美的【俊美】。

  琉璃般绚烂的含情眼眸,总是泛着浮金光彩、白橡木色的短发,颀长有力的身姿,完美俊秀到可称之为圣洁的容颜……连头顶血泼似的异色,仿佛都带着慈悲和神性。

  俊美,聪敏,以柔情的目光怜悯众生。

  强大,无情,用微笑的模样屠戮残杀。

  被神明无底线给予怜爱的孩子,却是个魔鬼。鸣花曾不止一次感慨:所以到底是谁的错呢?童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感受不到任何情感,也对世间万物没有兴趣……也许,他就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这些都可以另说。因为眼下的教主大人实在无法让人心生畏惧。

  “嘿咻、嘿咻。”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正扒着走廊的木质地板,吭哧吭哧往上爬。

  因为地理位置相对较低,公馆的木质走廊相对寻常人家中的走廊要高;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对成人状态的三位女性产生多少麻烦,事实上绫子还非常喜欢坐在走廊上边晃脚、边吃东西。

  但对于莫名其妙幼体出动的童磨,就不够平易近人了。

  “鸣花,你就这么看着吗?”童磨扒着走廊扑腾半天,也没能爬上足足高到他胸口的木质地板。

  教主大人垂头丧气、可怜巴巴地向鸣花求助,“你被带坏了,你以前对我很温柔的。”

  ……谁给你的错觉?鸣花无动于衷,冷酷无情:“那边有台阶。其实你不用爬上来。”

  小教主拖拖沓沓地穿着教主服,莲花型的帽子几乎要把他的额头完全盖住,眉毛都挡了一半。童磨胡蹬乱踹时又把自己搞得衣衫凌乱——成体教主这个状态,估计会很诱人,幼体教主却只显得可怜又滑稽。

  “鸣花似乎变了好多,”教主大人干脆放弃了挣扎,笑眯眯地托着脸,“现在不害怕我了吗?”

  不知是不是背对着月光的缘故,童磨脸上的笑意稍淡,男人琉璃般的眼眸在阴影中烁烁闪光,语气轻浮虚无,像伺机而动的妖魔,连影子都带着血腥气……然而,幼体毁所有。

  前·小秘书捂嘴偏头:“噗。”

  “哎?你笑了吗?为什么?”长大了很俊美、小时候也很可爱的教主大人表示困惑,“难道不该表现得更加恐惧吗?不担心我是无惨大人派来杀你的吗?鸣花以前对我的讨厌,可是毫不遮掩哦~”

  “抱歉。”鸣花强忍住笑意转过头,入目又是小教主被自己托挤到嘟起来的脸颊肉,只能垂下视线维持表情,“尽管具体情况无从得知,但您应该不是为我而来。”

  “我第一个就来找鸣花了,”童磨不以为然,半威胁半调侃地继续,“鸣花走时没和我们打招呼哎。还是我主动询问无惨大人‘可爱的鸣花不参加这次会议吗?’,才得到你离开的消息。”

  “童磨大人,”少女温温柔柔地笑,“您化鬼的第一天,就是我陪在您的身边。”

  ——无限城几百年间来来往往,真正长盛不衰的,认真算下来也就那几个人。

  “如果是为击杀我而来,您根本不会和我废话,”鸣花把没喝完的梅子酒拖过来,找干净的杯子给童磨倒了一点,“或者干脆让我只剩一口气,再慢慢和我废……咳,再慢慢和我叙旧。”

  “我之前对‘无惨大人从不涉足横滨’有所猜测,您的到来刚好证实了我的观点。”鸣花不紧不慢,“横滨有无惨大人忌惮的事物存在——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您才以幼体状态出现,对吗?”

  童磨深情棒读:“呜哇!鸣花好聪明,我更喜欢鸣花了!”

  “谢谢童磨大人。”少女笑着偏了偏头。冷淡淡的月光探过屋檐,柔柔落在鸣花的脸颊上,像漂亮旖旎、纯然无害的梦境,“童磨大人为什么会来横滨呢?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唔,非要说的话,”童磨咬杯子,故作认真思索几秒,“我奉命来杀一位名为‘森鸥外’的男性。”

  鸣花的手指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你一定很想听到我这么说吧!哈哈哈!”脸颊圆润的男童豁然笑开,“但是不是哦,无惨大人似乎并不想和横滨开战,虽然这边稀血的数量和质量超诱人……啊,当然,我还是最喜欢鸣花。”

  “稀血……”鸣花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寒风卡住,刀割般发凉。

  没错,稀血。尽管对人类血肉没有强烈的渴望,但鸣花终究还是个鬼,对于‘稀血’这种令鬼疯狂的存在很难毫无反应——横滨的稀血人口密度,的确高到了令人费解的程度。

  就近来说,异国少女露西、中原先生、芥川先生都是质量极高的稀血,关系不算亲近的太宰先生、尾崎小姐、中岛敦、首领森先生等,也能隐约察觉到是稀血……

  如果没猜错,横滨所有拥有【异能力】的人都是稀血。

  却很难分辨,到底是稀血选择了异能,还是异能选择了稀血。

  稀血之所以称之为稀血,正是因为其独特性,一个稀血人类对鬼而言相当于数十、数百个普通人类。而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中,才会出现一个高质量的稀血。

  横滨却如此密集地出现稀血,怎么想都和那个被鬼舞辻无惨忌惮的【东西】有关。

  “好像有……一本很厉害的书?”童磨不太能理解上司的想法,也就无所谓告诉鸣花了,“无惨大人数百年前曾在横滨得到它,后来因为各种理由莫名丢失,且再也无法重获。真是奇怪啊。”

  突然想起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大前辈,童磨笑嘻嘻提问:“鸣花知道吗?告诉我嘛~”

  一本书?鸣花皱着眉头思索半晌:“我有印象,但无惨大人应该很讨厌那本书才对?”

  大约六七百年前,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为了拿到那本书,鬼舞辻无惨一度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千辛万苦得手后,也带回无限城认认真真地宝贝了一阵子。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鬼舞辻无惨对它彻底失去兴趣,一度想把它扔给鸣花烧掉……小秘书捧着那本腥风血雨的书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无字书,只能深切怀疑自家老板买到假货了。

  “无惨大人,真麻烦啊。”童磨听完后,捧着杯子发出感慨,“鸣花这些年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鸣花本着好聚好散的宗旨,温温柔柔谦虚了一句。

  “前几天,无惨大人不知从哪捡来了一个孩子。”听完前辈讲述的职场秘辛,童磨快乐礼尚往来,“她的血鬼术和鸣花很像,现在接管了无限城。听说还是上弦候补,明明是个新人哎。”

  新人啊……鸣花心情复杂地沉默半晌,小声问:“是女孩子吗?”

  “是哦。”童磨笑容灿烂,“她很珍惜无限城,做事也很利索,就是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

  我也不喜欢和你们说话呀。鸣花腹诽一句,继续走场面话:“童磨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逐客令啊,”男童的琉璃眼眸仿佛在闪闪发光,“看来我不受小鸣花欢迎呢。”

  “童磨大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比你年长,对不对?”

  少女眨了眨眼,一瞬不瞬注视着趴在走廊上的童磨,语气突然认真,“虽然我很弱,至少在你的新生期,不对,在任何一个鬼的新生期,我都没有对不起过你们,对不对?”

  “哎?”童磨无忧无虑的笑容收敛几分,“是啊,鸣花可是大家的鸣花呢?你想回来吗?我可以帮你向无惨大人求情哦。啊,或者干脆留在我身边,也是大欢迎——呜哇!”

  在那短暂交锋的瞬间,鸣花用尽了鬼生所有的速度,飞快伸手掐了一把童磨的脸颊。

  “感谢您的挂念,”鸣花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仿佛刚才奇袭的人不是她,“我不想回去。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就要结婚了,出于种种原因可能无法邀请童磨大人,希望您能原谅。”

  凝在身后的锋利冰锥刷啦啦掉在地上,童磨捂着侧脸呆愣半晌,哭笑不得:“鸣花真的变了好多啊。”

  “我就作为夸奖收下这句话了。”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少女笑着点头,旋即端正坐姿、盈盈俯身行礼,“黑死牟大人,多日不见,您还安好吗?”

  趴在墙头上的幼体·黑死牟沉默几秒,沉稳中透着几分微妙的尴尬:“……嗯。”

  不得不说,两位是真的惨。无论生前作为人类、还是死后作为鬼类,黑死牟和童磨都是同类中卓尔不群的精英阶级,眼下却碍于无良苟老板威逼,被迫卖萌出道——咳,不好意思,是低调行事。

  “无惨大人……不会让港黑和产屋敷联手……”黑死牟摇摇晃晃站定,“你不要……对此抱有期待。”

  ——以前他的确会变小身形在无限城内溜达闲逛,但绝不是用现在这副年幼的姿态。

  “是,谢谢您,”鸣花颔首,轻声继续,“也感谢您之前的种种照顾。”

  黑死牟无声地看着她许久。

  “黑死牟难道不说点什么吗?”童磨乐呵呵煽风点火,“你不是特意为了小鸣花跟过来吗?根据无惨大人的意思,这次任务本来是只交给我一个人哎。”

  黑死牟大人是为了我特意过来的吗?鸣花惊讶。

  然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冲他笑了一下。

  其实无论是现在普通的样貌,还是无限城被压榨时期,迫不得已随大流的独眼造型,鸣花看着别人笑起来的样子都很好看。

  脸颊甜蜜,酒窝温柔,目光澄然无害。一定要描述的话,大概像猝不及防被春天的花朵亲了一下,惊喜错愕之外,让人忍不住就跟着她一起微笑——

  她一直都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像从未受过苦难一样,温柔地接纳所有。

  黑死牟撇开视线,最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兀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惨惨子没能搞懂咋用【书】,大概因为它要用英文写、而惨惨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bushi)

  黑死牟对鸣花的感情类似于古板老父亲面对和野男人私奔的女儿,虽然鸣花大他五六百岁吧哈哈哈哈哈

  对不住之前没更新,这两天生理期我要死了,痛经是女性之敌,我能活到今天一定是个奇迹QAQ

  之前的红包我整理一下发(w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