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抛开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不谈,森鸥外本身就是一位英俊优雅的男性。

  斯文讲究的纯黑西装搭配同色系风衣外套,随意散开的暗红色围巾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板正和严肃;包裹在白色手套里的指型格外修长,黑发被整齐严谨地挽起,后脑乱糟糟的一小揪发尾又带着文人的雅趣。

  气质迷人的不速之客正淡定地享受着闲暇咖啡,看向爱丽丝的目光怜爱且温和——完全是‘休假期间带着最宠爱的小女儿出门享受亲子时光’的女儿控·老父亲模样。

  别担心,说不定首领先生只是闲着没事干、出来溜达呢?无惨大人不也常用拟态在全国各地混吃混喝吗?鸣花放下温度适中的牛奶,给自己寻找镇定的理由:当老板很辛苦的,放松一下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个磨磨头啊。

  公馆离港黑总部距离不远,没错;公馆离咖啡馆距离不远,也没错。炼乳

  但这两个地方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中间还隔了一条汽车无法行驶的商店街。

  横滨优秀企业·港黑靠近繁华的市中心、各色咖啡馆琳琅满目不谈,正常人会徒步四十分钟、或绕道坐车一个半小时,辛辛苦苦来居民区边缘的一家不算有名的咖啡馆享受人生吗?

  这哪是享受人生。纯属是没事闲得。

  “您好,这个、是本店附赠的甜品,”鸣花小心翼翼地介绍,“原味黄油饼干,口味偏甜。店内还提供巧克力酱和炼乳,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取……祝您享用愉快。”

  “爱丽丝想要巧克力酱!”金发碧眼的小女孩高高举手。

  “不可以哦,爱丽丝。”森鸥外一本正经地驳回她的要求,“早上你已经吃下了一整块蛋糕,再吃甜点的话就会长蛀牙,蛀牙很疼而且很丑——所以,绝对、绝对不行。”

  “林太郎是大笨蛋!”爱丽丝生气地挥手,“我才不会长蛀牙!就要吃!喂!你快去给我拿!”

  森鸥外宛如溺爱过度的老父亲:“爱丽丝酱,多少也要听听我的话嘛……”

  “如果不介意,”两人交谈的气氛相当轻松,鸣花稍微放下警惕,掏出密封袋包装的琥珀核桃,“可以尝尝这个。它的糖衣很薄,坚果对牙齿和身体都有好处。”

  “哇——”爱丽丝撑着桌子凑过来,“闪闪发亮!”

  炒熟的核桃被仔细掰成小块,外层裹着琥珀色的糖衣。鸣花的手向来很稳,糖衣裹缠得格外均匀;再加上有意控制糖衣的厚度,晶莹剔透的糖浆紧紧贴在核桃仁表面,在阳光下漂亮得像琉璃艺术品。

  小孩子天生对闪闪发亮的东西感兴趣,审美水平相当高的爱丽丝酱也不例外。小姑娘立刻把甜度超标的曲奇和巧克力酱忘在脑后,稀奇地捧着新玩具左看右看。

  “谢谢,请一起算在订单里,”森鸥外微笑着看向和服少女,“帮了一个大忙。”

  “这个其实是我们最近准备推出的新品,”鸣花边收走装曲奇的碟子,边小声解释,“是新品试吃,所以不必算在订单里,您不嫌弃就好。”

  难怪包装这么简单。森鸥外笑容深了深:“看来鸣花小姐已经适应了这边的工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普通客人吗?怎么一秒变身上司?

  鸣花在混乱中寻找从容冷静,“托您的福。很惭愧,之前交给我的任务——”

  “啊,这个无所谓。”森鸥外挥挥手,悠闲自得宛如搭讪可爱的咖啡馆女侍者,“一开始也没有把全部的赌注压在鸣花小姐身上,你做好本职工作就没问题。”

  不愧是掌控横滨黑夜的男人。把‘别紧张,你没什么用’说得如此平易近人。

  鸣花想了想手里的四份工资,温柔回应:“是,我会努力工作的。”

  “鸣——花——酱——”轻快愉悦到欠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叮铃铃的响声,精神百倍的太宰治和无精打采的江户川乱步先后走进店内。

  “啊啦,这不是隔壁森先生吗?”永远一身浅褐色和服的青年熟稔落座,甚至试图摸爱丽丝金灿灿的脑袋,然后在对方不满的瞪视中向森鸥外打招呼,“森先生日安。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森鸥外笑容不变:“只是陪爱丽丝出来闲逛。”

  “两位认识?”鸣花随口寒暄,兢兢业业担任侍者,“太宰先生喝点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太宰治单手拖着下颌,慢条斯理,“森先生算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曾经的老板。”

  森鸥外:“太宰君言重了,老师不敢当。”

  看你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原来年少轻狂还干过黑手党吗?

  鸣花很有求生欲地闪避话题:“好巧啊。所以太宰先生喝点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和鸣花自我介绍,”白皙俊秀的青年自顾自继续道,“太宰治,现就职于楼上的武装侦探社,目前还是单身哦。”

  震惊!黑.帮首领关门弟子跳槽对家为哪般!是人性缺失,还是道德沦丧!

  鸣花心惊胆战:“单身、单身挺好的……照常是冰美式吗?江户川先生呢?”

  不同于欢欢乐乐来搞事的同事,江户川从进门开始就保持着罕见的低气压和沉默。此时正坐在三人旁边,命案现场般把自己平瘫在桌面上,闻声慢吞吞抬眼。

  江户川乱步:“那个小鬼手里拿着的,是我的琥珀核桃吧?”

  正美滋滋吃糖的爱丽丝愣了愣,瞬间炸毛:“这个是爱丽丝的!”

  江户川乱步:“本名侦探好心提议,它才有幸进入菜单——试吃也该我优先。”

  和小孩子吵起来的你凭什么自称名侦探。

  幼稚园老师·鸣花居中调和:“其实厨房还有。”

  “林太郎!”爱丽丝噌地站起身,踩在椅子上扬起下巴,“我们全部买下来!明天换多少套洋装都行!”

  “你这种行为是恶意购买,”江户川乱步认真反驳,“会造成买卖市场混乱。”

  ……完了,开始较真了。鸣花:“我把剩下的分成两份,一人一份可以吗?”

  爱丽丝想,自己提前收到一份,也就比笨蛋侦探多一份,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行吧。”江户川乱步也很满意——琥珀核桃虽然健齿护牙,但到底裹了一层糖衣,咖啡馆老板早就收到了社长的拜托,任何甜点都只卖给他半份——鸣花能做主的试吃品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加餐了。

  较真的小朋友们跟着鸣花跑进后厨,留下太宰治和森鸥外两人对坐。

  “鸣花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太宰治唇边的笑容淡去,语气漫不经心,“热心,善良,温柔娴雅,普通也美丽无比,森先生认为呢?”

  森鸥外:“我一直这么认为。”

  “根据社长的反应,可以排除是对方子女,”青年有条不紊敲击着桌面,“在侦探社成立前结下恩情,十二年前,森先生曾发动整个横滨寻找名叫‘鸣花’的年轻女性,您夹在书里的照片——

  “羽二重鸣花,应该有着至少远超我的年龄。”

  森鸥外:“贸然猜测女性年龄,可不是绅士所为。”

  “不老?或者,永生?”太宰治注视着男人的表情变化,“脱离时光掌控,多么令人垂涎的礼物……鸣花小姐,应该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森鸥外:“是吗?真令人好奇啊。”

  曾关系紧密、一度针对算计的上下属于此刻命运般重逢,再次陷入博弈——太宰治却突然觉得很无趣。

  “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太宰治靠在椅背上,“啊——啊,好无聊。本来还想追求鸣花小姐,看看森先生会有什么反应……但她未婚夫太可怕了,而且,鸣花小姐一副很专情的样子——”

  森鸥外游刃有余的笑陡然停滞。

  “……?”等等?太宰治乐不可支,“你难道不知道鸣花酱有未婚夫?”

  另一边,厨房里,在两个斤斤计较小朋友的紧盯下,鸣花完成了精准的商品分割。江户川乱步提出售卖建议后,老板娘和老板同样对琥珀核桃给出了好评,并决定以小包装零食的形式售卖。

  “不能一次吃完哦,”鸣女不太放心,“糖衣很薄,可归根到底还是糖……”

  爱丽丝&乱步异口同声:“放心啦、放心啦!”诶嘿嘿嘿嘿~

  三人重新回到外面时,两位成年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僵持——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僵持。

  森鸥外虽然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但周身让鸣花心惊胆战的深渊气势却强烈了不少;相对的,太宰治则延续了阳光灿烂的好心情,连嘴角的笑容都灿烂得上升了几分。

  “爱丽丝,我们该走了。”森鸥外向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女孩伸手,“承蒙招待,帐已经结了。”

  咖啡杯和牛奶被返回店内的露西收走,红发的加拿大少女似乎颇为忌惮两人,目光闪烁、浑身紧绷、姿态戒备地站在不远处。

  发生什么了?露西为什么像被侵入领地而受惊的猫咪?

  鸣花茫然,继续完成侍者的工作:“欢迎下次光临。”

  出于严格的卫生标准,饶是简单的分装工作,鸣花也重新穿上了围裙。她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肤色在内敛的深色外衣衬托下愈发明显,荷叶边围裙顺着肩颈、胸口、腰肢一路软软垂下,又显得活泼俏皮。

  和服少女柔顺地、无害地站在森鸥外面前,笑容腼腆、眸光脉脉。

  一如往昔。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森鸥外无声感叹。

  “首领,西城区那边的报告交上来了……首领?”奉命前来接人的中原中也拿着资料主动迎上,自家首领却看也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开门上车。

  咋了?中原中也懵逼地瞅一眼这家平平无奇的咖啡馆,刚好看到曾经的搭档正搔首弄姿——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但是不管了——搔首弄姿地和他打招呼。

  被辣到眼睛的年轻干部凶巴巴冲对方比了个中指,转身上车。

  森鸥外平静开口:“中也君说到哪了?西城区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上车’这个动作仿佛奇妙的开关,让陌生的首领变回熟悉的首领。

  “啊,是的。”中原中也关上车门,回应,“也不能说完全是……黑蜥蜴在西城区蹲守三天,昨晚幸运地抓住了其中一只,提交上来的报告却有点奇怪——首领你亲自看吧。”

  “噬人血肉,昼伏夜出的怪物?”森鸥外飞快扫过电报上的文字,“分散、少量地出现在贫民区,袭击路过行人?听起来很像都市传说。”

  “他们复原的速度极快,就算被完全肢解也能苟延残喘。”中原中也表情严肃,“目前总结出来的、能杀死他们的方法,也只有拖到天亮,或者完整、彻底地击碎心脏。”

  森鸥外若有所思:“惧光吗……击碎心脏?”

  “对,必须是彻底击碎,最佳方案是整个剖出、然后碾成肉酱。”年轻干部风轻云淡地说着血腥气十足的话语,“其实……属下有一个猜测的对象。”

  森鸥外笑了:“哦?”

  “本来也没有联想到【那个】,”中原中也挠了挠头,“因为一些原因……咳,总而言之,我和【那个】的下属交过手,一旦认真往这个方向考虑,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我认为,是鬼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边摸鱼、边写论文综述时——

  橘某:那种欧美风格,四周有垂帘的床叫啥?港黑前首领狗带躺的那种

  竹某:公主贝壳床(喂)

  我:?就……叫-床?

  橘某:哈哈哈哈哈叫-床哈哈哈哈

  我:干嘛啦!本来就叫-床嘛!

  竹某:举报了,裴某一言不合就开车

  从万能的百度回来——

  我:四柱床,六柱床,或者架子床,喜欢哪个拿去用

  竹某:好决定了,我今天就要上了风柱的床

  我:?

  竹某:六柱的还是算了吧,营养有点跟不上

  #车子呼啸着往我脸上碾#我脏了#所以四柱床可以指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