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其中最大的一件就是商屿出车祸了。

  很严重的追尾事故,商屿整个人被车抛起,躺在几米外的血泊里,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他是为了推开时温。

  救护车鸣笛而来,载着几乎成了血人的人,进了抢救室。

  温小严赶来的时候,抢救室的灯还亮着,一大帮人守在门外,其中不乏好几个医界的泰斗。商屿的母亲——那个素来临危不乱的女人哭晕了好几次。

  在角落里,他找到了缩成一团,嘴唇都白了的时温。时温全身都在颤抖,他的手冷得好像凛冬的冰雪,温小严怎么捂都捂不暖。

  “小严......”

  温小严还没说话,时温就已经开口了。他抓着温小严的手抓得死死的,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温小严觉得痛极了。

  “商屿是为了推开我......他是为了推开我......”

  “在里面抢救的应该......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才对......”

  时温喃喃地说,他从没这么害怕过。他看着那灯红得刺眼,想起商屿身上不停流出的血,也是这么红艳艳的。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商屿好像要把身上的血都给流干了。

  商屿会死吗......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个骄傲的alpha,应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意气风发地活着,而不是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他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他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

  躺在那里的人应该是他!应该是他才对啊……

  “时温——”温小严看着时温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也慌了神,他用力地抱着时温,不停地说,“不会有事的,不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那么多医生在呢。时温,那么多医生在呢。”

  时温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他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可是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一想到商屿身上的血,一想到商屿现在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时温就恨不得替他遭受那般罪。

  商屿该有多痛啊!

  *

  医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了。这几个小时里时温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

  一帮人围了上去。

  时温想站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他只能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医生。

  “性命暂时是保住了,”医生说,“但情况不容乐观,还得继续观察。”医生顿了顿,“监护人在哪?”

  商晏明搀扶着他的夫人走上前。

  “接下来一星期都是危险期,会将伤者转到重症监护室里。但左手神经大面积受损,就算醒来也很难再恢复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商母垂着泪,“那……那我的儿子……”

  医生说,“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好好配合康复治疗,后面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只是手指的灵活度没那么高,不能再提重物了。”

  性命暂时无忧。

  时温刚放下的心又因为医生后面说的话重新悬起来了。

  也就是说商屿左手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吗?甚至……只能笨拙地当一个摆件。

  这一切都是他害得……

  想起那个在球场上恣意的少年,时温恍惚了。那么喜欢打篮球的商屿,再也碰不到篮球了吗……

  让保镖扶自己的妻子去一旁休息,商晏明看着时温,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温小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就在温小严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商晏明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回头守着自己的妻子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是谁也没有困意。

  *

  商屿从手术室推出来转去ICU的时候,时温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个好像无所不能的alpha此时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微弱到要借助氧气瓶。一片白花花的绷带上渗着血迹。

  他闭着眼睛,好像陷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商屿……

  病床推进重症监护室里,带起了一阵微凉的风,时温觉得那冷意好像钻到了自己的骨头里。他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关了,他的心也跟着留在了那里。

  周围刺鼻的消毒水味变成了窒息的煤气,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充满了一氧化碳气体的房子。

  他艰难地呼吸着,意识却渐渐溃散。

  他好像又要窒息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