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的小小身影略过沙发, 从大门蹿了出去，越前龙马稍稍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灵幻新隆望着他俩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 有些不明所以。
不大的办公室里静寂了一会儿，影山茂夫将座椅归位, 准备去拿劳动工具打扫卫生。
灵幻新隆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忙碌，又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一下，她为什么变成猫了啊？」
「……」影山茂夫撑着拖把，默默走开了。
越前龙马抱着猫从灵幻相谈所出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他带着猫坐上回程的电车, 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落座，将猫放在隔壁靠车窗的座位上。
森岛苍阳还在沉思。
就像灵幻新隆所说的那样, 不管怎么说, 御景柚姬都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了。
她死在五年前，那个寒冷如冰窖的屋子里, 再也不可能长大。
如今出现在人前的这个御景柚姬, 或许只是小柚姬临死的怨恨凝聚而成的思念体，甚至不能算作亡灵。
而不知为何，地狱少女盯上了她，阎魔爱附在她身上, 因此化作实体, 与人间的怨恨者进行联系。
森岛苍阳相信, 御景柚姬重新回归人间，肯定跟地狱少女脱不了干系。
她在网上查到了不少关于地狱少女的故事，很多都是自称使用过地狱通信、并成功将怨恨之人流放的人的自白，隔着网络, 也分不清真假。
与柚姬说的不同，这些故事大多是「正义」的一方胜利，被流放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在现实社会很难得到惩罚，受害人只能寄希望于一个不知道真假的都市传说，最终仇恨得以化解，看了大快人心。
森岛苍阳一方面在理智上觉得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存在的，一方面在感情上又觉得，当正义在常规情况下无法得到伸张的时候，这样的方式便是一些人最后的救命稻草。
依她看来，地狱少女更像是一个杀手组织，杀手不论对错，无关是非，只要委托人愿意付出灵魂以代价，她就会将你的怨恨之人送入地狱——字面意义上的。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地狱少女的存在是不合理的，森岛苍阳也管不了，那可是直属地狱之主、阎王大人的部门啊……
况且，她还将御景柚姬送回到了她身边，就凭这一点，森岛苍阳都无法对地狱少女生出恶意。
如果可以，她真想跟阎魔爱见一面，好好聊一聊。
「叩叩。」
就像回应她心中所想一般，这个念头刚动，有人敲响了车窗玻璃。
森岛苍阳愣了一下，扭过头去。
之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她这才发现四周骤然暗了下来，电车内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车窗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映出少女苍白的脸猩红的瞳。
「……阎魔爱？！」森岛苍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
车窗的玻璃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阎魔爱的脸在乌黑散乱的发丝中显得更加苍白如纸，像个没有活气的人偶。
「森岛苍阳，」她轻声道，「你好像一直在找我。」
「你……」想问的事情太多，森岛苍阳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于是阎魔爱先一步出声:「柚姬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请你不要跟她提起。」
森岛苍阳皱起了眉:「柚姬的灵魂应该早就前往灵界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呢？」
「怨念未散。」阎魔爱答得言简意赅。
意料之中的回答，森岛苍阳略加思索，又问:「她会变成恶灵吗？」
如果柚姬真的变成了恶灵，加害于人，她就没有立场站在她这边了。
「不会，」阎魔爱淡淡道，「有我在。」
森岛苍阳踌躇了一下，又斟酌着字词，再次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附在她身上？」
「这是考验，」阎魔爱的表情都毫无变化，窗玻璃上她的面容逐渐隐去了，「不久之后，她将替代我，成为新的地狱少女……」
柚姬会成为地狱少女？！
森岛苍阳睁大了眼睛，刚想追问更多，啪地一声，电车内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空气好像又变得活络，些许的人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车窗上阎魔爱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车内的明亮与车外的昏暗对比下，玻璃上映出了她自己的一张猫脸。
她的爪子在玻璃窗按了按，触碰着倒影中的喜马拉雅猫，右眼的视角里，她自己的白色灵气笼罩在猫咪身上，隐约化作一个人形，好像多了个背后灵。
森岛苍阳叹了口气，耳朵垂下来。
白色的灵气也跟着一晃，萎缩成一小团，露出了坐在她身后、靠着椅背已然睡熟的少年。
森岛苍阳一愣，猛地回头，刚要冲锋。又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无声地靠过去。
越前龙马双手虚抱着膝盖上的网球包，森岛苍阳便小心地跳到网球包上，扬起脸，近距离观察他，他整个人松弛地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歪着，略长的额发垂下来，半掩住了紧闭的眼睛。
他睡着的时候，眉眼间的锐气都变得柔和下来，安静到无害。
他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森岛苍阳有些懊恼地皱起了脸。
听说网球部的正选为了准备关东大赛而增加了训练强度，一整天的学习加上巨大的运动量，他肯定早就累坏了，可当她提出要去找灵幻新隆的时候，他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变成小猫之后，她无法单独行动，总是第一时间想求助别人，她好像有点……过于依赖越前龙马了。
她心怀愧疚，望着越前龙马沉静的睡颜。
他的睫毛好长啊，又浓又密像把小扇子，在眼底投下细细的阴影，与刘海连成一片。
头顶的发丝也乖顺地垂下来，看上去就很柔软很好扌莫的样子……森岛苍阳心思一动，手抬起来，看见是个猫爪子，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一抬头，这一会儿的功夫越前龙马竟然醒了过来，目光清明，与她对视。
森岛苍阳一惊，没由来地心慌意乱起来，脚底一滑，几乎从网球包上栽下去。
越前龙马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将猫咪一把揽回怀里，垂眼温柔地看着她。
隔着皮毛，森岛苍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他的目光也像有实质一般，烫得她浑身都僵硬起来。
「…小心。」因为刚睡醒，他的嗓音还带着一点慵懒的喑哑。
森岛苍阳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猛然醒神，用力摇头，避开他直白的视线，把脑袋埋到爪子底下。
越前龙马刚醒的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不解地看着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缩头乌龟。
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扌莫了扌莫她的脑袋:「怎么了？」
森岛苍阳抱着头岿然不动，弱弱地「喵」了一声。
只有心跳声愈发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章，无语了这存稿箱
2021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