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和煦,伴随着尖锐的嘲笑声形成两幅惨烈的画卷。

  汪洋的家里是贫困生,他没有那么多钱能维持自己的生活,还要担负着母亲的病情,他需要活下去。

  在学校中沉默寡言,而京大中,最不缺乏的便是邱淼这样的富二代。

  家中有钱有势,在学校中有自己的小帮派,笃定汪洋这样的人掀不起风浪,这才肆无忌惮的朝着他的脸上扔着钞票,那不过是羞辱他的报酬罢了。

  “邱淼,不对劲。”同伴中忽然有人皱着眼眉,拉住了踹人的邱淼。

  “怎么。”

  邱淼今天被人羞辱,他头一次尝到了被人欺负的滋味,心里满是不爽,没心思看在自己脚下的人究竟好不好,被人提醒着低头的时候,眼皮被惊的跳动了下,慌张刹那间布满脸。

  在地上的汪洋面色惨白,修长的指尖因为痛苦抓着地面而磨蹭出鲜血,他蜷缩成虾米形状,裤子上竟然有一滩红色液体,

  而他本人,已经昏迷不醒,只是仍然保持着这个动作罢了。

  “他...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邱淼顿时慌了,连忙带着身边的几个人下楼:“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可能,刚才上楼的时候明明很健康,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是他自己这样的!”邱淼警告着身后的几个人说。

  几个人的脸上颜色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们其中邱淼的家里是最有实力的,一向也是听他的话。

  至于天台上的人怎么样,他们丝毫不在意。

  一个贫困生而已,就算是死了,以后赔钱还能为他们家里赢得一大笔赔偿金,他们家里也会高兴的,何况未必和他们有关系。

  -

  善平集团。

  李景年修长的指尖拿着钢笔在文件上签署着名字,项目组正在汇报着几个金矿的最新消息,纯度,产量等等。

  “等一下。”忽然一阵铃声打断了会议,李景年将会议叫停。

  他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私人号码很难泄露,他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请问您是汪洋的家属吗?他现在人在医院,因为要做生殖腔的手术,需要家属到场,请问您...”

  话没说完,李景年的脸上骤然失去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面容格外严肃,声音如寒风般凌冽:“地址。”

  护士报了地址后,请求他尽快到达。

  “李总,这...”

  不等项目组的人说完话,李景年已经大跨步似得出了门,宴秘书也愣住了。

  他们李总向来是天大地大,公司最大,今天在这是吹了哪门子的邪风?

  -

  医院。

  汪洋躺在病床上,麻醉过后才醒过来。

  走廊是医生和李景年在攀谈,虽然压低了声音仍旧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没有了,很遗憾,omega暂时不...

  汪洋的目光有些呆滞,眼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慢了些,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荡漾起,他这早就死掉的心。

  他这辈子,算是毁了。

  不一会,李景年进门,手中还拎着保温饭盒。

  “醒了?”他坐在床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李景年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沙哑,眼尾泛着红意。

  “抱歉...”汪洋鸦羽般的睫毛清垂落,掩盖住他原本的视线:“明明说不会联系您了,却忘记了医院会打给alpha,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处理的,麻烦您跑了一趟。”

  “刚醒就要说这么多话。”李景年将饭盒打开:“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

  “你身体的事。”李景年淡道,

  他是家里的独子,李家世代给善平集团守护江山,至今为止他从未想过将来守护善平集团的后人究竟会有谁。

  汪洋的鼻尖微红,转头不想看他:“您说,我们已经结束了,应该就不用联系了。”

  他虽然是个omega,却是个潇洒的人。

  “曾经是父亲欠债,我甘心被您标记,和您维持关系,金钱交易,这些我都懂,您肯定也不喜欢纠缠的人吧...本来我想做腺体切除,但前一阵做不了,现在...”

  他摸了摸被他踹的发疼的小腹,苦笑了一声:“现在可以了。”

  被标记得过的omega,一生只能有一个alpha,除非腺体切除亦或者又更高阶段的alpha能覆盖标记,不然终生痛苦。

  汪洋只是个穷学生,

  父亲死后,他能和母亲维持生计已经谢天谢地。

  哪里有钱去做昂贵的腺体手术?

  李景年沉默看着他。

  他原本是气的,从来都没有人能让他失控。

  他和汪洋短暂的交易里,这个omega听话乖顺,更像是一个柔软的Beta任他拿捏,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喜欢林恩的,喜欢那种小太阳,能让他的生活变得很有滋味,很想尝一口他的奶糖香。

  可汪洋不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沉默寡言,做好了一个替身应有的本分,不多话,不娇蛮,给他的钱一分没动,只是每次在他身边过夜后,都像是只小兔往他的怀里蜷缩。

  直到上次,李景年看到他的画本,上面竟然画了他的肖像。

  替身爱上老板,这是行业大忌。

  他们之间只有交易,不能有感情。

  尽管汪洋像是小兔往他的怀里钻,只求多一点竹香味也不行。

  他上次质问汪洋,但汪洋很大方的承认喜欢他,老老实实将银行卡和家门钥匙交了出来:“对不起,这份工作我可能...不能继续了。”

  “李先生,我好像喜欢你了。”

  “尽管这是omega对alpha的本能,我也克制不住,对不起。”

  李景年那天放他走,他记得每次对汪洋很凶,咬他的时候他都哭的发颤,他分不清究竟是对alpha本能的渴望还是喜欢,不想让自己深陷。

  这些日子,他想汪洋。

  汪洋的信息素没有味道,李景年甚至不能说是想念他的信息素。

  只能想念汪洋。但李景年有自己的骄傲,他没有去找这个低廉的情人,直到今天得到他在手术的消息。

  这才知道这个小情人究竟瞒着他什么事。

  他们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