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痴嗔念

  江星远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没脑子的话。

  哦豁,糟糕了!

  刚才一不小心,将姓谢的全骂进去了,他差点忘了九叔也姓谢。

  这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

  江星远探头朝着房间里望了一眼,试探地喊了一句: “九叔?”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他不由挠了挠头。

  不会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那怎么办?

  他哄?

  啊呸,不对,应该说几句好话,先把事情给圆过去。

  他敲了敲脑袋,夸赞到自己真是一个机灵鬼。

  江星远穿好衣服,轻脚轻手地走了进去,房间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冷风缓缓地吹了起来,掀起白色的窗纱,萦绕起一股凄凉的氛围。

  他一眼便看到倚靠在窗边的那道修长身影。

  莹莹的月光温柔的洒在男人的身上,精雕细刻般的俊美五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拖长了尾巴,在光洁的脸上,划过一条长长的线,鼻梁高挺,唇上的棱角干净分明,明明是非常锐利的五官,但在他眼里却柔和了下来。

  可能是谢君卿身上常年沾染的佛性,也可能是前几次对方对他的包容。

  反正在他眼里,谢君卿绝对是一个好叔叔。

  然而此刻的谢君卿正在极力忍耐着入骨的疼痛。

  但那些在阴暗中肆意生长的欲望,根本无法掌控,指尖嵌入佛珠,无声拨动,竭力将所有那些阴暗而贪婪的欲望压下。

  他如何才能做到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你看着我在傻笑什么?”

  谢君卿紧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他现在本应该呵斥对方滚出去的,然而他却没有。

  他任由江星远靠近。

  他就想看看,究竟能否要了他的命。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倏地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似乎也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他低着头,摸了摸鼻尖: “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那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其实我说的不是您的,您对我多好啊,您的脾气顶好的,跟其他姓谢的不一样……”

  江星远继续喋喋不休时,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缓缓地抬起头,神色诧异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谢君卿。

  此刻谢君卿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间微蹙,看起来异常痛苦。

  “九叔?”

  这时江星远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走上前,他看着谢君卿痛苦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慌。

  难道是发热?

  就在他刚准备伸手触碰时,手腕倏地被一股力量擒住。

  他惊慌抬头,倏地便对上了一双布满红血的锐利眼眸。

  那幽深的眼眸,顿时让江星远心头一跳。

  “你想做什么?”谢君卿冷冷地说道。

  江星远这个时候都急得不行了,还问他想做什么?

  他不想做什么?

  “我就想关心你啊!”

  此刻谢君卿疼得厉害,眼前少年的额身影,早已幻化成两道。

  静心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种疼痛从颈椎开始向四周蔓延,让他只是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九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江星远神色着急,他的一只手被人抓住了,但他还有另一只手。

  他试探地伸出另一只手。

  然而谢君卿冰冷目光注视之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时悬在了半空中。

  江星远小心翼翼地哄道: “九叔,我就碰一碰,真的就一下,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发热。”

  谢君卿没有出声,他只是无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看到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此刻异常狼狈的模样。

  也看到少年眼中毫不作假的紧张与担忧。

  这不由他产生一丝好奇。

  他想到刚才江星远说的话。

  关心他?

  他眸色深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关心我,真的还是假的?”

  他抬手直接捏住了江星远的下巴,倏地逼近。

  想要看看知道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江星远的这张嘴巴,一向会说谎话。

  若是谎话的话,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眼里的煞气瞬间波涛汹涌。

  ——那便杀了。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谢君卿的大脑仿佛被千百根针扎一般,几乎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江星远脸就被人捏住了。

  他看着眼前男人,因为两人距离几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

  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恐。

  这个姿势真的很危险!

  他看着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的谢君卿。

  此刻男人神色阴鸷,眼神杀气腾腾,似乎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江星远忍不住紧张吞咽了一下,喉咙发紧,眼里还带着一丝担忧。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捏变形了,撅着一张嘴,艰难地说道: “九蜀……黍,宁别这样,窝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谢君卿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突然发病!

  万一谢君卿谢君卿有人格分裂怎么办?

  毕竟,众所周知,精神病杀人是不坐牢的!

  为了稳定对方的情绪,他倏地想起刚才谢君卿的话,立即出声哄道: “似蒸滴,唔真滴关心宁。”

  “宁就似窝亲蜀黍!”

  江星远两只手抓住谢君卿的手,想要脱离对方的掌控。

  然而使劲了半点,对方的手却纹丝不动。

  好家伙!

  这么大的力气?

  快要将他掐死得咧!

  “要不您先松开手,哪里有不舒服您跟我说一声。”

  “您放心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保证绝对不会离开!”

  眼见没有劝动,江星远打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就在江星远一张嘴,准备对着男人的虎口咬下去的时候。

  下一秒,擒住他脸颊的手倏地一松。

  江星远一口咬下,顿时吃痛,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好,好好痛!!!”

  “出去。”

  此时谢君卿仿佛恢复了几分神智,他背过身,冷声说道。

  江星远吞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听到男人的驱逐令,立即脚底抹油朝着外面跑: “好的,九叔,再见!”

  谢君卿听到江星远得离开的脚步声,不由嘲讽一笑。

  看吧,刚才还承诺得一直陪着他,结果还不是离他而去了。

  然而跑出房间的江星远就硬生生地遏制住自己的脚步。

  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怎么能够就这样跑了!

  再怎么说,平时九叔对他也不差,刚才没发病时,还为他抹了药。

  人老好的,他现在不能就这样将人放在这里痛苦吧!

  他又急匆匆地往回跑,他看着屹立在窗边,此刻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来到了谢君卿的面前。

  眼神十分地坚定,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谢君卿听到了脚步声,掐着佛珠的指尖倏地一顿,掀起眼皮,眸色幽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是走了吗?为何回来。”

  江星远捂着嘴说道: “蜀黍,你冤枉我,刚才是你喊我走的!我自己可没想走的。”

  “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千万不要后悔。”

  谢君卿听到少年的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笑容却不及眼底。

  江星远看着谢君卿脸上的冷笑,不由心头一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羊羔,自投罗网不说,还蠢得惊人。

  他身体不由颤了颤,将刚才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

  他大着胆子,嗫嚅道: “九叔,您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我胆子小,真的会害怕。”

  “过去,将琴拿过来。”

  江星远立即跑得飞快,连忙将古琴拿了过来。

  谢君卿目光落在江星远的那双手上,他这才注意到对方有着一双十分漂亮的手,这双手极其适合弹琴,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冷白皮肤下映着淡青色的血管,整只手莹润通透宛如白玉,只是唯一美中不足是的,手背上几道突兀的疤痕。

  “会弹吗?”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会,您也别教我,我天资愚笨,这辈子都学不会。”

  他害怕谢君卿一时起了兴趣,想要教他弹琴。

  谢君卿闻言沉默了瞬间。

  “你去拿本经书过来。”

  看来谢君卿真的有教他弹琴的打算,还好他说得快,江星远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很快摸到了一本被迭了三层的经书。

  江星远在谢君卿的目光下,拿着经书的手瞬间一顿,随后迅速反应过来,立即用手将褶皱的页面给抚平了。

  “我……就不小心。”江星远笑得一脸谄媚。

  谢君卿没说话,大约是过了几秒钟,才出声说道: “念我昨日教你的那些。”

  现在就要考察功课吗?

  江星远翻来经书,脑子拼命想着昨天谢君卿教他的内容,磕磕绊绊的念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在江星远开口时,空旷缥缈的琴声便从谢君卿的指尖流出。

  江星远听到琴声的瞬间,原本浮躁的心情,瞬间沉淀下来,他目光落在不远处抚琴的男人,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波动,听着琴声,他似乎看到了深山的碧玉幽潭,又看到了泉水小溪,看到了山丘。

  男人清冷的脸在月光下,周身似乎镀了一层柔和的银边,君子温润如玉,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浅色居家服,似乎在佛经的洗礼下,神色虔诚,宁静而祥和,与之前的疯狂截然不同。

  江星远眨了眨眼睛,见谢君卿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他倏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是吓死他了!

  不过……他忽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由耸了耸鼻尖,然而等到他再想仔细嗅闻的时候,气味却被一股浓郁的檀香所掩盖了。

  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

  江星远忍不住顶了顶脸颊,刚才被他咬破的地方,顿时传来刺痛感,还未愈合的伤口,让他又尝到了一丝腥甜。

  待到一曲结束之后,谢君卿双手扣在琴弦上,声音清冷说道: “苏全,送客。”

  谢君卿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中年男人从黑暗中默默地走了出来,态度恭敬地对江星远说道: “江少爷,请走吧。”

  江星远顿时微愣,他看着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人怔怔出神。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哦。”江星远倏地站了起来,他望着依旧坐在原地的谢君卿,说道: “九叔,那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然而走到门口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叮嘱道: “九叔……你要是不舒服的地方,”就早点去看医生。

  然而他的话还没开口,便倏地吞了下去,他瞪大眼睛落在了谢君卿的后背上,只见那浅色的居家服上沾着一条长长的血痕,顺着脊椎蜿蜒而下。

  “九叔……”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江星远准别回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他眼前倏地出现一张眉目阴沉的脸。

  那个叫苏全的中年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合上了房门。

  “江少爷,你该走了。”

  “九叔怎么了?我看到他流血了,是受伤了吗?”江星远急急地问道。

  然而苏全却说道: “江少爷,一定是您看错了,九爷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受伤?”

  江星远眉间紧锁,他可以确定刚才自己没有看错。

  只是还没等到他想明白,下一秒,便被赶了出去。

  “江少爷,九爷让我告诉您,您今日的早课读错了五十一个字,罚您抄写经书十遍,每日晚上来到佛堂继续研读佛经。”

  什么!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倏地睁大了眼睛。

  他顿时被气得不行!

  得亏他刚才还为对方担心不已的心情,敢情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看着谢君卿还有时间数他的读错的字,想来受伤得也不是很严重,自己也能解决,也用不着他多关心。

  江星远扭曲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九叔我就走了,我晚上再来看您,希望您保重身体。”

  最后几个字,江星远咬字极重,恨不得将牙龈咬碎。

  听到苏全回来的脚步声,谢君卿倏地张开眼眸: “走了?”

  “江少爷走了。”

  苏全一改面对江星远的冷漠,他看着谢君卿面色苍白的样子,脸上瞬间露出焦急的神色。

  “九爷,您这是何苦!过几日我们便能找到那孙鬼手的徒弟,就可以帮您将东西摘下来。”

  “这蝎子锁若是这么好摘的话,我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

  谢君卿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 “苏全,去拿药吧。”

  苏全见状只好去拿药。

  谢君卿等到苏全将药拿回来之后,便将身上的染血的衣服缓缓脱下。

  只见在苍白如玉般的后背上,从颈部的第七颈椎起,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蝎子便蛰伏后背,这处的位置,只需穿着稍微高领点的衣服,便不易被人察觉。

  只见这只蝎子的六对附肢深入完全蛰伏没入血肉,蝎子不大,但却有着长长的尾刺,有着剧毒的微勾已经完全嵌入脊柱之中。

  就只差一点,这一整只蝎子就彻底没入体内。

  那刺目的鲜血就顺着脊柱,缓缓地流下。

  苏全将鲜血擦拭掉,涂上药膏,将其包扎好。

  “您这次犯了什么戒律?居然这般的厉害。”

  谢君卿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笑容平静而柔和: “总归是贪痴嗔念这些罢了。”

  “想让一个生来就孽障深重的人立地成佛,谈何容易?”

  这边是他紧箍咒。

  只要他稍微动了那些贪痴嗔念,便会痛不欲生。

  “九爷,九州岛那边已经彻底失守了。”苏全垂首说着事务,面色没有一丝焦急的神色。

  谢君卿重新换好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他看着目光落在苏全的身上: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吃得下,全部拿去都行,若实在贪心,还想要别的,那就格杀勿论。”

  “是,九爷。”

  *

  在回去的路上,外面的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

  江星远一脸倦色地回到房间里,脑海里不停闪过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

  谢君卿到底怎么回事?

  “您有什么烦心事吗?”赵楼忽然问道。

  “没啊,我有什么好烦的,活得好,吃得好。”江星远咬了一口苹果,张口不承认。

  赵楼瞄了江星远一眼,随后说道: “这是您今天早上第九次叹气了。”

  “有这么多吗?”江星远也有些纳闷。

  他感觉刚才自己深呼吸了一下。

  想到刚才那些事情,江星远决定不想了,反正今天下午还要到谢谢九那里报到。

  “算了算了,先去上学吧,我现在好困。”

  赵楼听到江星远这句话,顿感无奈。

  江星远登上直升飞机之后,倒在座位上就开始打起了呼噜。

  “小楼,我先睡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

  第二天,姜逸醒来倏地睁开眼,他看着熟悉的房间,顿时愣了几秒。

  他忍着头疼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他怎么会回到谢家老宅。

  因为宿醉,口渴异常,他刚下床喝了一杯水,便听到了一阵开门声: “表哥?”

  姜逸端着水杯的动作倏地一顿,抬头看去,便看到谢淮,忍不住捏了捏有些额角: “我怎么会在这里。”

  “表哥昨晚上喝醉了。”

  姜逸看向谢淮,眉间微蹙: “你带我回来的?”

  “不是,是江星远。”

  谢淮只有这么说,他能感觉到此刻姜逸对他的态度有些疏离。

  “江星远……”姜逸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倏地闪过昨晚上少年端着酒瓶,给他一杯杯给他倒酒的身影。

  如果不是江星远捣乱,他就不用喝那么多。

  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愠怒。

  “他人呢?”

  谢淮听到姜逸的问话,老老实实地回答: “应该,上学去了,表哥你找他有什么事?”

  姜逸这才想起江星远还是一个高中生这件事,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

  “你父亲在吗?”姜逸问道。

  谢淮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父亲在书房里,你要过去找他吗?”

  姜逸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一位佣人敲了敲门,站在门外说道: “表少爷,三爷要见你。”

  姜逸说了一声好。

  他一想到谢淮的婚事,就忍不住皱眉,真好也打算跟谢荣安一面。

  谢淮亦步亦趋地跟在姜逸的身边,嘴角挂着笑容,脉脉含情地眼眸望着身旁的人。

  一副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表哥,你这次回来,索性就在家里多住几天,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谢淮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目光期盼地看着眼前的高大温柔的alpha。

  “表哥,我求你了,这几天就陪我多玩几天吧。”

  谢淮软着声音说道。

  整个人瞬间柔和了下来。

  姜逸垂着下眼眸,假装没有看到谢淮眼里希冀爱慕的目光。

  “不清楚,这几天可能要参加公司会议,如果我有空的话一定陪你。”

  谢淮听到这句话,脸上倏地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表哥,我不想嫁给江星远那样的alpha。”

  “阿淮,如果你不喜欢江星远的话,我会帮你告诉舅舅,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待在一起玩耍。”

  谢淮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从来没想过反抗父亲,只是想在还没有成婚之前,跟表哥在一起多相处一段时间,仅仅只是这点愿望,表哥都不答应,要将我拒之门外吗?”

  “是我让表哥为难了。”

  “阿淮,我从来不是这个意思。”

  姜逸看着谢淮瞬间红的眼眶,顿时心软了下来。

  谢淮带着一丝哭腔,他忍不住问道: “那为什么表哥不喜欢……”

  “阿淮,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弟。”

  姜逸倏地打断谢淮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似乎害怕谢淮将那难言的感情说出口。

  谢淮听到这句话,神色怔愣,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alpha,泪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了下来。

  他在这一刻,倏地明白过来了,原来表哥并非不知道他的那些心思,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姜逸神色复杂地看到谢淮眼里的爱慕与执念,他叹了一口气。

  随即,他伸手温柔地擦拭掉谢淮脸颊的泪水。

  “阿淮,是哥哥对不起你。”

  谢淮倏地回过神来,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alpha,脑子倏地清醒过来,突然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若表哥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情谊的话,为何又一次次地任由他靠近,为何不直接回答昨晚上江星远的问题。

  表哥喜欢的人,有没有在这个包厢里?

  若非心中有鬼,表哥为什么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傻,也不是蠢货。

  所有人看出来的问题,他难道就没有看不出来吗?

  他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

  “表哥,你发誓你真的从未对我有过一丝……”心动吗?

  谢淮忍不住逼问道。

  姜逸没想到谢淮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在这里地方,说出这句话来,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谢淮的嘴,目光压迫的说道: “你疯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什么话都往外面说。

  谢淮被捂住了嘴,他在看到alpha眼中紧张的神色之后,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原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

  “阿淮,你听着,这件事就此到此为止……”

  然而姜逸话完没说还,一股浓郁鸢尾花香朝着他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神色顿时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omega,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谢淮,你……”

  他倏地松开手,指尖忍不住战栗着,几乎不敢再触碰谢淮一丝一毫,他的信息素在omega信息素的驱使下,几乎克制不住地要溢散出来。

  因为没有alpha的支撑,谢淮靠在墙壁上,无力地缓缓滑落。

  他的成年期的第一次发情热来临了。

  前几天他便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低烧,便一直有所准备。

  原本他是想借此来逼一把表哥的。

  只是没想会来得这么突然,时间地点都没对。

  不过他现在也不顾得这么多了,他看着眼前唯一的alpha,强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对方扑过去,哭泣般的说道: “表哥……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吧。”

  姜逸此刻双眼通红,十分的躁动不安,他抱着怀里的omega,感觉到对方对他的渴望,甜美的信息素将他全身包裹住,几乎控制不住地渴求着,想要快点将这个omega标记!

  这让他的眼眸不自觉地深了深。

  “表哥……我好难受,快点标记我的吧,姜逸!”

  然而就是这一声,让姜逸倏地清醒过来,他看着已经被他拥入怀里omega,全身倏地僵硬,随后毫不留情地将怀里的omega推开。

  “姜逸……”

  “闭嘴!”姜逸忍不住大声吼道。

  他跑到了空旷,让自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差点就犯下错误,随后立即拨打了电话,让老宅里专人来处理这件事。

  谢淮没再出声,无力地倒在地上,难受得发出呜咽声。

  老宅的效率很高,几乎在姜逸打电话没多久,就有人赶到这边,直接为谢淮注射了抑制剂。

  谢淮在被注射抑制剂之后就昏了过去。

  谢荣安在得到消息之后,也立即赶了过来。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晕过去的谢淮身上,随即落在不远处的姜逸身上。

  谢荣安在嗅到姜逸身上沾染的鸢尾花信息素之后,脸色倏地黑了下来,沉声说道: “阿逸,你跟我到书房来。”

  姜逸眉间微蹙,他沉默地跟着谢荣安来到了书房。

  在进入书房,房门合上的瞬间。

  谢荣安转身抬起手,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落下,姜逸的脸上瞬间便多了鲜明的巴掌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混账!”

  谢荣安面色发青,怒目圆睁: “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你难道忘了吗?”

  姜逸抬手碰了碰火辣辣的脸颊,倏地抬起头,眼眸鬼魅般猩红,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怒极反笑: “舅舅,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从来都只是将阿淮当做亲弟弟。”

  谢荣安神色愤怒地看着姜逸: “你不用跟我装这些,我再次告诉你,若你敢去动谢淮,我就敢挖了姜宏的坟。”

  姜逸闻言,身体倏地一僵,衣袖下双拳紧握,强压下心中怒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舅舅,我真的从来都是将阿淮当做亲弟弟疼爱,我已经在极力地跟阿淮保持距离了,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姜逸看起来依旧温文尔雅,然而高肿的侧脸,低垂着眉眼,配合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却十分的怪异,充满了割裂感。

  谢荣安眼眸微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alpha。

  沉默许久,他叹了一口气: “但愿这只是一个意外,你好自为之。”

  谢荣安说完便直接离开了书房。

  姜逸站在原地,他回头看着谢荣安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汹涌的恨意。

  *

  江星远正趴在班上睡得正香,突然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原本哄闹的教书,倏地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艰难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打搅他的好梦。

  他这一抬头,便谢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旁边被打得像个猪头的黄毛

  ——这是谁啊?

  “江哥……求求你,救我!”

  江星远露出一丝狐疑来,他这才将这个猪头黄毛认出来,怪不得刚才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原来是黄浩。

  不过……这些人好端端地找他做什么?

  “干吗?”他恹恹地谢朝说道。

  “没事扰人清梦,很不道德的。”

  谢朝像是听笑话一般: “道德,你江星远有道德这种东西吗?”

  “我没有,你就有吗?”江星远撇了撇嘴角: “说得你多正义似的。”

  “乌鸦笑猪黑,彼此彼此。”

  “你——”谢朝没见过,比江星远更无耻的人。

  “听着如果你想要救你兄弟的话……”

  “唉,等等!”江星远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叫我兄弟?”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谢朝: “我跟他见过几次面,就只是同学关系,你不要乱说好吗?”

  听到这句话,黄浩倏地瞪大了眼睛,他乞求般地看向江星远: “拜托,江哥,我昨天才帮你办事情,你不能翻脸不认人。”

  江星远顿时惊呆了。

  “喂,你们这样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想要仙人跳!”

  “我先告诉你们,这种把戏我见多了,可骗不到我的!”

  他瞬间将目光挪到谢朝的身上: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能不能不要胡来。”

  “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你好是突然想和我做兄弟,也不是不行。”

  江星远倏地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无耻。

  谢朝看着江星远不要脸的样子,已经比之前镇定了许多,他沉着眼眸对江星远说道: “我们出去聊。”

  江星远同意了,然而十八班上的同学却不同意。

  “你们想将星远带到什么地方去?”

  “唉,星远你不要去,小心故意骗你出去,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星远,你不要走,班长已经去喊了主任了,很快就过来了。”

  谢朝听到这些话,他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星远。

  什么叫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不是好人的话,难道江星远就是一个好人吗?

  江星远见状,无奈地朝着谢朝摊了摊手: “你看看嘛,我其实很愿意配合你的,但是同学们都不同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看就知道了。”

  谢朝觉得操蛋至极!

  他都不知道江星远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都不觉得害臊吗?

  “星远,主任来了!”

  十八班的教室门口,站在微胖地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年级主任在看到十八班口中挑事的人是谁之后,额头倏地冒出冷汗,这可有些不好办,十八班的学生,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煞神。

  “这位谢同学吗?”

  谢朝微微颔首,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主任你好,我是十八班新来的转校生,我叫江星远,您叫我小江就行了。”

  江星远上前热情地跟主任握手打招呼,笑容亲切和蔼。

  陈主任看着被握住的手,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客气着: “小江啊,我……”

  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倏地撒开了手,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的笑容。

  这学生年纪不大,倒是挺世故的。

  “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要解决?”

  “是有点小事要麻烦主任,我们有一点的小误会,需要主任为我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帮助我们解开这个误会。”

  “啊,是这样的吗?”

  陈主任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当初还有些紧张,害怕学生会打起来。

  “既然能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谢朝紧捏着拳头站在一旁,他一直忍耐着,害怕自己等下一个冲动,就直接对江星远动手了。

  仅仅只是几句话的事情,用得着这么复杂吗?

  “不必这么麻烦。”谢朝面无表情地说道。

  下一秒,他便直接拦住了江星远的肩膀。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和江星远是好朋友的关系。”

  谢朝这句话说出口,整个班上都寂静下来。

  他满意地看着众人惊讶的神情。

  只是装而已,谁还不会?

  “你们怎么不鼓掌?”

  话音刚落下,便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江星远见状,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反手也直接搭在了谢朝的肩膀上,瞬间便感受到谢朝身体瞬间僵硬了一秒,忍不住勾了勾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也会将你当着我的好朋友的。”

  江星远目光戏谑地落在谢朝的身上。

  谢朝顿时额角青筋直跳,头皮发麻,他迟早要将江星远这个混蛋给弄死。

  于是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下,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教室。

  谢朝在众人的目光下,被江星远搭着肩膀,一边动作僵硬,一边挤出一个笑容: “只要你愿意转校还有离开谢家,你想要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江星远听到谢朝的话,顿时忍不住直呼好家伙,难道谢朝这么快就忍受不了他吗?

  “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会拿支票,直接来打我的脸?”

  谢朝没明白江星远的意思,不过支票他倒是听懂了。

  “你想要多少钱?”

  江星远眼睛一亮: “你有多少钱?”

  谢朝看着江星远亮晶晶的眼睛,一肚子坏水样。

  什么叫他有多少钱。

  难道他有多少,江星远就要多少吗?

  这不比资本家还狠?

  谢朝一想到这,顿时转移话题: “我帮可以帮你,将你家那个鸠占鹊巢的养子给弄走,帮你得到江家的家产。”

  “谢朝你觉得我傻吗?为了一个江星冉,赔上一个老婆不说,还赔一个有钱的岳父?”

  “江家就一破卖矿的,我有好日子不享福,天天去厂里挖煤?我疯了吧!”

  江星远毫不犹豫甩开谢朝的手,觉得跟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说话没劲。

  “还有我之后要是娶不到老婆,难道你赔我啊?”

  谢朝忍不住咬碎了牙,不是说江星远贪财的吗?

  不过,他的确无法反驳刚才江星远说的话。

  他上哪里去给江星远找个比谢淮条件还要好的结婚对象?

  江星远略有些无语,他是喜欢钱,但是他又不傻!

  他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放学了。

  等下又要去见谢九。

  一想到早上在谢九背后看到的血痕,江星远心中就感到一阵莫名烦躁。

  他纠结着,要不要去买个果篮意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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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攻预收:《穿书到古早狗血文后,我创飞了所有人》

  陈季穿到一本古早文中的圣母弱受,因长期营养不良,瘦得跟竹竿一样,风吹就倒。

  原文中走的先婚后爱,虐恋情深的剧情,渣攻因为嫌弃受,结婚之后就没有碰过主角受,在外面一直有些固定的情人。

  渣攻出轨家暴,泡夜店,但他依旧还是一个好男人。

  主角受在渣攻的虐身虐心之下,彻底爱上了渣攻。

  身为纨裤子弟的陈季,压根就不能忍,一般都是他欺负别人,这辈子敢欺负他的人,还没出生!

  去他的先婚后爱!

  去他的虐恋情深!

  去他的圣母弱受!

  他决定创飞所有人。

  面对极品家人,陈季刀插到桌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当然不是我的。”

  听到三从四德的说教,陈季不由冷笑出声,谁为渣攻守贞操!

  开始网恋各种小奶狗,一次谈八个,一不小心又勾搭上了渣攻盘条亮顺的小叔。

  渣攻回头一看,发现一向乖巧听话的小丈夫,给他无数顶绿帽,被气得头顶冒烟,准备发动小黑屋技能。

  然而,他却惊讶的看到自己的小丈夫,忽然间长的比他高,也他强壮,家暴不成反被揍。

  “老公,你身体是不是太虚了?”

  渣攻顿时恼羞成怒,吵着骂着要离婚。

  陈季可不同意: “当初说结婚的也是你,现在要离婚的也是你,休想这么轻易的摆脱我,门都没有!”

  这时,渣攻小叔出面: “都别闹了,听我一句话公道话,亦宸这件事你做的不对,出轨在先,阿季心里有怨气是应该的,不过,还是早点离婚算了。”

  渣攻:还好小叔还站在他这边的。

  “还有你阿季,只要你同意离婚,你要多少我来出。”

  “小叔,你不能养大了他的胃口!”

  下一秒,他那个位高权重的小叔,语气轻柔地哄着他的小丈夫: “你要是再不离婚,我怎么办?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名分。”

  渣攻听到这句话,顿时傻眼了。

  陈季蹙眉: “这可不行,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不还是我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