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玩意儿【完结】>第43章 这次你想玩多久?

  祝辛这么问,程林心说那可多了。他的祝祝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脏,但是没关系,他不嫌弃。

  程林面上还是笑,甚至搂着祝辛到怀里给他揉手,嘴唇贴着祝辛耳朵,并不说他们有什么不死不休的宿仇,只是笑着叫祝辛发烫的手来摸自己被打得发烫的脸,在他手心蹭了蹭,说:“你没时间陪我,我不高兴,吃醋了,你看,我把你从雪地里带回来,你又不知道记我的好,还打我。”

  祝辛很累,扇完那一耳光就失去所有力气,听程林说出这么儿戏的理由也再没力气跟他纠缠,他推了程林两把,想下床离开这里,脚还没落地,程林就问:“干嘛去?”

  祝辛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们还有好说的,但程林把祝辛的脚收回床上,握了握,是怜惜也是变相软禁:“病还没好,就别出门了。”

  祝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嘶哑的嗓子有颤声和浓重鼻音:“你是什么意思?”

  程林笑,擦掉祝辛眼角的湿润,很无奈:“你这么看着我,老让我觉得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霸。”

  祝辛不理解神经病思维也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打掉他的手,又下床,赤脚下地找不到鞋,他就光着脚出门,在复式公寓的大阳台找到他的猫,抱着猫下楼,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回头,程林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说了,等你养好病。”

  “程林,我不是很明白你。”又是那种经受重大打击之后勉强平稳的语气,这些勉强镇定、故作凉薄的话居然有一天也要对着程林说了,祝辛嘴边的弧度很苦涩,整张嘴都在发苦,吐出的每个字经过喉咙都割地舌头疼。程林琢磨着祝辛能给自己一些什么恩断义绝的道理,就那么站着,似乎在听,可其实一句也没打算进耳朵,就等着祝辛说完把人带回去。

  祝辛其实没有一点力气再跟程林说话,他死死盯着程林看,压抑着胸腔中的剧烈起伏,到底不理解:“如果只是玩玩,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玩玩也就算了,就算他只是图新鲜,玩腻了分手也就算了,只当自己不明白这些人的世界,没弄懂他们的规则才会吃亏,但是为什么还要拍那些照片?只是因为他不满意自己陪他的时间太少吗?还有自己问了一次李洲拍的视频,程林告诉自己都处理掉了。

  这些东西最后都出现在了祝宏飞手里。

  他的喜欢也太可笑太残忍了,只要一想到程林是怎么践踏自己他就会浑身发寒。

  面对祝辛的质问,程林有一瞬间哑口无言——当然,不是因为没理由可以说。他再次在心里回忆那些肮脏的事,心说照着父债子偿这么个道理,就几张照片才算什么?抵得过爬完姐夫的床又爬姐姐的床,把人扒了皮曝晒在太阳底下戳脊梁骨吗?还是那句话,祝辛根本不知道他身上的血有多脏,

  “我栽了跟头,就算我倒霉好了。”祝辛实在累了,没力气计较只想离开,他稍微闭眼,把遮挡视线的眼泪眨干净,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流,祝辛很脆弱地开口:“程林,求你了,放过我吧。”

  哪怕对鹿婧,他说的也是不亏不欠互不打扰,对程林已经用上了“求”。祝辛额头还贴着纱布,整个人苍白到可怜,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已经绝望到极点只想逃走了,但程林并不想放手——都做到这一步了,撒手可就不伦不类了。

  他走过去抖掉祝辛怀里的猫,猫或许察觉不对劲,绕着祝辛的脚不肯离开,被程林拨了两脚到旁边,祝辛抬起头绷着脖子看程林,浑身都写着果决的一刀两断再不纠缠。

  程林微微叹了一口气,抱着祝辛发抖的肩膀拍了拍,很无奈地问:“祝祝,你的好心呢?”

  祝辛无言地望着他,很多时候都不能明白程林眼里那些怜悯和讥诮,也不知道他这会儿说这种话又是什么用意。

  “你不是最能心软了吗?你那颗好心,真的被我弄坏了吗?”程林很含蓄,哪怕撕破脸了也不想过于直白地掀翻他们从前的关系——莫名就不想对祝辛太残忍,虽说最残忍的事情已经做过了,可这句逼他就范的话就是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或也是记起来祝辛听不得太难听露骨的话。

  总之祝辛没能很快明白,程林只能摸一摸祝辛流满眼泪的脸,虽然实际上没差别,最终却还是决定叫祝辛自己明白:“你要想出去,晚上我带你出去。”

  家里这边,祝宏飞动怒之后又进了一次医院,但还得照常处理厂里的烂摊子,求爷爷告奶奶月余终于有转机了,有位老板愿意投资,而且说可以解决厂里的资质问题,所以尽管刚出院不久祝宏飞也还是赶来见这位老板。

  祝宏飞在隔壁低声下气陪笑介绍厂里的情况,祝辛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程林在旁边坐着,握着他的手给他夹菜,可口的菜肴堆满碟子,祝一点胃口都没有,程林摇头惋惜把祝辛没胃口的责任转嫁给别人:“应该早点带你来吃饭,这下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吧?”

  祝辛横眼看过去,程林搁下筷子,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还很体贴地问:“还是说不合胃口?想吃点什么?”

  祝辛才想对着程林那张虚伪的脸讽刺几句说他何必假惺惺,心有灵犀似的,隔壁那位张总忽然开始挑刺,问起祝宏飞厂子里的资质问题,祝宏飞连连应和着应对对方的为难,好像又要喝酒,祝辛眼睫颤了颤,问:“你到底想干嘛?”

  “怎么又这么看我?”程林笑着,把咄咄逼人的话说的很清新脱俗甚至有点无辜,说:“给你解气……怎么样?”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拿祝宏飞一家威胁自己,这是明摆着的事情——程林料定了自己还要被这些事绑住,所以有恃无恐地威胁自己。可是程林已经找了别人,对自己做了那种事,难道不应该对自己没兴趣了才对吗?祝辛动了动嘴唇,叫程林的名字,叫完又没有下文了,程林又给他揩眼泪,做出一副好心的、也不是不愿意给他活路的姿态,大方地说:“祝祝,你要是不想管呢,我就给你订票,后天的,可以吗?”

  祝辛的机票早就过期了,程林假惺惺做出这种姿态,说只要祝辛不想管这些事,他就放祝辛走。

  良久,祝辛声带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祝辛已经问了好多遍为什么了,程林不回答,只说:“最后一次机会,祝祝,你要走我就让你走。”

  他这么说着,却想:他的祝祝的滥好心还没发作结束,就算是在冬夜被扫地出门差点冻死在街头,他肯定也还想报个恩再说一番有理有据的不亏不欠然后才故作镇定地逃走。

  他的好祝祝,总有这么多滥好心,但是别人呢?包括自己在内,不会有的。有些人,死就死在太有良心了,像他就不会良心不安,只会觉得祝辛被这些人缠住身实在可怜,然后心安理得张开手叫他的祝辛主动送上门来。

  程林很淡定,把远走高飞和留下来的选择权交给祝辛——不要他的人家破人亡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四目对视,祝辛眼眶又是一片通红,他心脏处发紧也发酸,祝宏飞好像已经喝了好多杯了,还在说好话捧着那位‘老板’,事实上那个‘老板’什么主也做不了,那几十万能不能到账,真正能说话的人在自己面前。

  程林拿起纸巾给祝辛擦眼泪:“那天来找我,祝祝不就是想叫我帮忙吗?”

  是,是这样,然后程林搂了个自称玩物的鸭子羞辱他,又送了好大一份惊喜给自己,把他逼到了绝路,还说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没时间陪他所以吃醋。所以程林和李洲又有什么区别呢?李洲想谈生意,没什么好送礼的东西,就把自己捆起来给程林送上门玩弄,程林也一样,不痛快就轻轻松松毁了别人的一辈子,在他们手里人命似乎如草芥,一点都不用在乎公理王法。

  所以过去那些根本就是他一时兴起逗着人玩儿罢了。

  “不过他这么对你,说实话,我也不太想帮他——祝祝,你根本不知道你们家那个厂子拖了多大一屁股债。”程林很惋惜道。

  说完他就等着祝辛给自己回答,又盛了一碗汤给祝辛,勺子送到祝辛嘴边,哄着他张嘴喝一点,像个很贴心的男朋友那样。

  终于,祝辛说:“我要做什么?”

  程林嘴角翘了翘:“先吃饭。”

  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菜,祝辛说:“我没胃口。”

  “那就吃点别的。”程林摸了摸祝辛的脑袋,伸手去拿菜单:“想吃什么?”

  祝辛推开眼前的汤碗,“烧卖和海鲜粥。”

  那还真没有。

  程林当即牵着祝辛起身,无有不应:“好,附近正巧有一家广东菜,带你去尝尝!”

  路过隔壁,门口玻璃上还能看到祝宏飞沟壑纵横的谄媚笑脸,他脸色也很差,但是笑容可掬,闪着脖子嗯嗯点头,祝辛看了一眼就被一只手拢着扭过头,程林不顾他人目光地贴下来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很温和但话里显然藏着不满:“就这一回了,以后可别对别人心软了,我还是会吃醋。”

  祝辛也心想就这一次,过了这次,他们就都是不相干的路人,他再也不要被羁绊。

  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抬头,问程林:“这次,你想玩多久?”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了明天不更,周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