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钉崎野蔷薇忍不住惊叹一声, 没想到这盘着盘着还能盘出之前任务的线索来,只能说命运真是无常。

  “但看植下遥小弟弟的状态,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吧, 要不要等他好全了再通知他哥。”

  “没有不让家属去探望病人的道理呀,做好保护措施就不会有危险了。”虎杖悠仁想起那家人游了魂似的的状态,再没有弟弟/小儿子的消息,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不需要了。”家入硝子慵懒的声音传进几人耳朵里,她走到窗口前, 刷了一下卡机, “一杯清酒。”

  常年不来食堂一趟的家入硝子即便来了也只点了一杯酒,估计是医务室里囤的酒喝完了, 果然, 酒就是硝子小姐的生命之源吧。

  真不愧是酒豪。

  “家入小姐您来得刚好, 这是最后一杯了。”和蔼的阿叔从架子上拿下酒瓶, 玻璃杯中灌满清澈的酒液, 飘出一阵醇厚的香味。

  高专食堂只给成年的职员们提供酒水,原本一概不提供,不过京都校率先做出了改革, 夜蛾正道觉得不能输给他们, 就让食堂采买人员适当购入一些酒水。

  其中大部分都只能称作含酒精的饮料, 顶多也只到日本清酒的程度。

  家入硝子端起杯子, 在溯身边坐下。

  “硝子小姐, 为什么说不需要了?”虎杖悠仁奇怪地问道。

  “那只叫做麦当的咒灵并没有把人类当作媒介, 早就已经跑了。”家入硝子轻抿了一口酒, 平时这杯酒她一口就闷了, 但今天就这一杯,还是细细品尝为好。

  她揭下植下遥额头上的符咒, 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除了胃不太好需要补充些营养外,就没有其他严重的问题了,连反转术式都不需要用上。

  而在家入硝子检查途中,植下遥一直没有醒来,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咒灵残秽也越渐稀薄,半个小时后已经淡到没有了。

  她去办公室找了档案,她没有记错,麦当是上个月在横滨肆虐的特级咒灵,但五条悟已经祓除了才对,怎么又死而复生了?

  家入硝子再把档案阅览了一边,这次她注意到麦当虽产生于人类躁动的情绪,但根本载体还是社区网络里“麦当”这个热门话题。也就是说,麦当媒介不是人类,而是网络。

  它可以在网络中穿梭,也可以利用网络逃亡,可能只有把网络上有关于麦当的话题清除干净,才能把它彻底祓除。

  家入硝子当即给五条悟拨了一个电话,没接通。她退而求其次发了一条短信,希望五条悟能赶紧看到回复她。

  再回到医务室,植下遥依旧被医用束缚带捆得严严实实的,但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睁着,脸色有些迷惘。

  这是真正的植下遥。

  真植下遥性格沉默孤僻,跟他讲十句话他只会回一句话,有时候甚至一句话也不回,家入硝子费了很大功夫,才从植下遥嘴里挖出来几条有关于麦当的信息。

  一,麦当附他身的地点是在一个网站举办的线下聚会中,而且是他本人自愿的。

  二,参加线下聚会的人不多,植下遥是年龄最小的,其他都是成了年的,有男有女。

  三,据植下遥自己讲述,他和麦当订立了束缚,麦当会让他的父母回归家庭,而他要把自己的身体托付给麦当,等他醒来,就能看见爸爸和妈妈了。

  家入硝子听完,只觉得植下遥这孩子看着挺聪明,怎么实际里就这么傻呢。就算不是咒灵,一个来路不明的生物说可以帮他完成心愿,怎么想都肯定是骗人的,天底下没有这种免费掉馅饼的事。

  家入硝子这边得到的信息和孤儿院里麦当的表现一整合,麦当好像还真的说到做到了。虽然比较另辟蹊径,但确实让植下遥的父母回归家庭了。

  晚餐吃得差不多,家入硝子的酒杯也见了底,大家决定去看一看植下遥。

  溯兴冲冲地飞在前面,之前的假老大还挺有趣的,不知道真老大怎么样。

  家入硝子去了一趟食堂顺手给植下遥带了两个面包,进了医务室后就把面包放在他面前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是素的。”

  素的,除了面包本体外没有添加任何馅料,也没有肉松火腿奶油之类的夹心。

  这样吃起来很干,所以家入硝子热心附赠了一瓶矿泉水。

  “谢谢。”植下遥嗫嚅道。

  溯调升了飞毯的高度,伸出小手摸了摸植下遥的额头,略带担忧地说:“不烫呀。”

  植下遥瑟缩了一下,不懂这个带尾巴的小男孩要对他干什么。他的尾巴是假的吗,为什么还会动。

  金灿灿的尾巴拍动了一下,给植下遥吓得浑身颤了一下,这玩意是真的啊!

  溯的衣物咒具撕坏了,暂时还没有可以替换的,在高专里穿的也没有在外那样严谨,动作幅度大点,尾巴就会裸/露出来。

  “没有生病,怎么不会说话了呀。”溯皱了皱小眉头。

  “啊?”植下遥愣愣地张开嘴巴。

  “唉。”小人鱼忧愁,为了不伤真老大的心,他决定在心里释放自己的愁绪,真大哥原来是个傻的。

  难道被咒灵附过身会降低智商?那他在此宣布,大哥与小弟的关系立刻解除,小人鱼不想拥有一个不怎么机灵的大哥,这会有损他聪慧伶俐的形象!

  植下遥默默远离溯,溯长得很萌,却让他莫名感到了一阵刻在DNA里的恐惧,总感觉挪晚一步自己就要遭到迫害了。

  “他害羞。”伏黑惠帮植下遥解释道。

  “是这样的吗,爸爸?”溯无论怎么看都没办法从植下遥脸上看出羞涩。

  只看出了抗拒。

  “嗯。”伏黑惠面无表情说瞎话。

  “原来如此呀。”溯信了。

  他认真地注视了植下遥几秒,植下遥都不敢直视他,一直在闪躲,感觉感情淡了,兄弟关系暂时还是先断着吧。

  溯拍拍他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片刻而已,小人鱼就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了对植下遥的道别仪式,虽然滑稽,可其中酸甜苦辣的滋味只有他一人知道啊。

  惆怅。

  第二天,植下遥就和家人重聚了。绿上远一家在见到植下遥那一刻,全都潸然泪下,冲上来紧紧拥抱住这个流离失所了三个月的孩子。

  临走前,绿上远特意感谢了高专三人,特别是虎杖,还说这周末刚好就是勇义的生日,邀请一年级和可爱的小人鱼去他们家参加庆生Party。

  勇义就是植下遥,植下遥是假名,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绿上勇义,很日本的名字,就是乍一看有点土,看两眼还是有点土。

  “拜拜—”溯向更名为绿上勇义的消瘦小少年挥手道别。

  绿上勇义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回过头去跟着父母还有哥哥离去了。

  乙骨忧太正在和他的同期进行友好交流,俗称打架。

  昨天一回来就去出紧急任务了,再次完美与回来的真希他们错过,深夜回来打开宿舍门时被隔壁的狗卷棘听到了动静。

  狗卷棘听到旁边的空宿舍居然有人在弄门锁,还以为高专进贼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但还是默默提起了警惕,把自己宿舍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往外看,手指也放在了拉链上,随时准备用咒言制止小偷。

  后来发现,是乙骨忧太从国外回来了。

  狗卷棘高兴地和他简短交流了一番,大概问了一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回来了”类似的问题。

  熊猫睡得很熟,不知道乙骨回来了,狗卷棘说要给禅院真希一个惊喜,所以也没有告诉真希。

  等早晨例行对抗训练时,你的乙骨忧太突然出现,接过了狗卷棘的位置和禅院真希对打了起来。

  真希“兴高采烈”地拍拍乙骨和狗卷的肩膀,力气大得仿佛能把两人的肩胛骨捏碎,“这么久没见了,看看你退步了没。”

  乙骨忧太还是小白的时候,体能很废,真希每天监督着他才让他把体力提了上来。

  咒力和术式固然重要,身体机能的锻炼也不能落下,禅院真希身为天与咒缚,无一丝咒力,但咒术界里又有几个人能打败她呢。

  “你来检验一下吧,真希。”乙骨忧太抽出武士刀,与手擒长棍的禅院真希对立而站。

  武器相撞发出铮鸣,两人的动作快到出现了残影。禅院真希长腿一扫,身子在空中旋转九十度将游云挥出,双管齐下。

  乙骨忧太倒拿着刀柄,重心下移,用宽的刀身挡住禅院真希的攻击,同时一拳朝她的空档冲去。

  绿发少女脚底一蹬,来了个后空翻,落地时方框眼镜还稳当地架在鼻梁上,纹丝不动。

  很快,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鲑鱼。”【真好看。】两人对打的动作行云流水,力量和速度都到位的同时又不失观赏性,狗卷棘就当是在看武打动作电影大片了,就差一桶爆米花。

  “附议。”熊猫也站在旁边观战。

  送走绿上远一行人后,一年级和溯就到了训练场,早餐的时候禅院真希说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在大概半个月后就要举行了,一年级的在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得赶到训练场进行针对性的特训。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是什么?”钉崎野蔷薇不懂就问。

  “你可以理解为,东京咒高和京都咒高进行的竞技比拼,分为团体赛和个人赛,这一次东京咒高是主场。”禅院真希道。

  钉崎野蔷薇已经畅想京都有什么名小吃和景点了,却被禅院真希一句话打回现实,有些失望:“原来不用去京都啊。”

  还好没来得及犯蠢。

  “那乙骨前辈参加吗?”虎杖悠仁看向乙骨忧太,要是乙骨前辈出场的话,一个人就能轻松取胜吧。

  禅院真希:“不会,忧太只会作为场外指导,这一次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会由有我们二年级的三个人,和你们一年级一起参加。”

  “还有溯!真希前辈不要忘记溯啦!”溯把手举得高高的。

  “溯你不是高专的学生,不具备参赛资格。”禅院真希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没有和其他人说话那样凌厉。

  溯也很让她欣慰的没有哭,他有理有据说道:“溯在高专住了好久好久了,为什么不是高专的学生呀?”

  “呃,这个怎么说。”禅院真希沉思了一会,“因为溯没有正式入学,你年龄不够,也还没有学籍。”

  “可是爸爸要参加,溯也想参加!”溯坚持不懈,他转头对伏黑惠说:“爸爸,你能给溯搞一个学籍吗?”

  年龄这个问题,他有作弊的方法呀!小溯不行,变成大溯就好了!

  伏黑惠一个大问号,他就是个普通学生,爱莫能助啊宝。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禅院真希拍板道:“溯跟大家一起特训。”

  她只是说可以参与特训,后续能否参加交流会,就说不准了。到时候某无良教师也回来了,这麻烦事交还给他吧。

  “Yeah!”溯比了个剪刀手,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那么我宣布,京都姐妹校交流会之东京咒高特训营,正式开营!”熊猫捋了捋胸前并不存在的领带,装作领导上台发言。

  “别搞些虚的。”禅院真希薅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快到中午了,还不赶紧上山就要迎接暴晒了。”

  没错,他们特训的地点在高专周边的山上,说准确点,上山就是第一步的训练。

  本来禅院真希还想让大家先绕着训练场跑道跑个五十圈,但一年级比预计时间来得晚一些,就临时更改了计划,直接出发。

  反正之后还有大把的锻炼机会等着他们。

  清早的阳光比较温柔,触碰少年们还有些青涩的面庞,仿佛落下一个吻。

  爬山这一运动说不累也累,说累也还是可以撑过去的,关键看行进方式和速度。他们爬山不是慢慢地走,而是小跑着,跨步着,速度很快,也很累。

  不过高专学生们体力普遍还算不错,并没有出现掉队的情况,速度也一直很平均稳定。

  溯是其中最轻松的,因为他不需要自己走。他的咒力磅礴得像个无底洞,飞毯花费的咒力也不多,左右看看沿途风景好不快活。

  别人是来吃苦的,而他仿佛是来郊游。

  走到半山腰的地方,树林葱郁,把大部分的阳光挡在外面,空气清爽了许多。

  乙骨忧太停下脚步,“我和真希一起制定了训练计划,今天先让大家热热身,来玩一个简单的游戏。”

  “这个游戏叫“别怂,只管上”,除了我以外的人随机分成两队,在这座山上进行躲藏,我负责抓人,哪一队先被全员淘汰,就输了。”乙骨忧太介绍游戏规则,“你们两队之间也可以淘汰对方的队员,但我抓人只要碰到就算淘汰,你们则是必须把对方身上的系带抢下来才能淘汰对方。”

  狗卷棘不知从哪掏出来几条系带,一半是红的,另一半是蓝的好怪,不是,好犀利的游戏名字。

  “那我们可以使用术式吗?”虎杖悠仁提问。

  禅院真希:“可以,这个游戏无限制,偷袭,设置陷阱,任何方法都可以使用,不需要手下留情。”

  “伤了残了也没关系,忧太有反转术式。”墨绿发的学姐微笑,莫名有些残忍。

  “好!”刚刚还想着这游戏挺好玩啊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大声应答道。

  “那么,先来分组。”乙骨忧太拔出武士刀往枝桠上砍了一道,绿油油的叶子洋洋洒洒落下。

  “身上有树叶的是蓝队,反之则是红队。”

  少年们纷纷往自己身上看,又看看别人。禅院真希,熊猫,伏黑惠,狗卷棘身上有落叶,而溯,钉崎和虎杖没有。

  “啊?”虎杖悠仁震惊,“分队不是平均分的吗?”

  他们这边不仅比对面少一个人,还有一个只能算半战力的溯。溯实力没问题,但只要把小人鱼的毯子给夺走,小人鱼的移动就成了大问题,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对半分配了?”禅院真希推推眼镜。

  虎杖悠仁有些绝望。

  狗卷棘仅有头顶上的一片落叶,抬脚准备去给大家发系带时却被风刮走了唯一的叶子,而叶子在空气中飘飘忽忽,吹到了钉崎野蔷薇白皙的脖颈上。

  钉崎深知没时间悲伤春秋了,前辈他们可是认真的,就思考起作战策略来。突然感觉到脖子传来轻微的瘙痒,用手摸去,意外地拿到了一片叶子。

  她竖起碧绿的叶片,“我是不是变成蓝队了?”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收到禅院真希的眼神示意,“可以,你现在和棘交换一下吧。”

  “芜湖!”钉崎欢呼着跑到禅院真希身旁,抱住她的胳膊。

  “钉崎,你就这么……抛弃我和溯了?!”虎杖悠仁更加绝望,还好有狗卷前辈,给了他一丝希望。

  被他寄予厚望的狗卷棘也很沮丧,他也参与制定游戏规则了,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条。

  “溯申请换队!”溯一看伏黑惠是对面队伍的,就趁大家不注意捡了片叶子放在手心上,再出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全场目光向他看齐,他也是有叶子的!

  虎杖悠仁虽然知道溯是想和伏黑一队,但心脏好像还是被插了一箭,溯,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也要叛变。

  看来他只能和狗卷前辈相依为命了。

  “这个不算哦,溯。”乙骨忧太的话语好似成了虎杖悠仁生命中的一束光。

  溯扁扁嘴,作弊果然是行不通的。

  “爸爸,溯舍不得你啊!”溯紧紧拉住伏黑惠的手,感情充沛道。

  没爸的孩子像根草,可怜可怜他吧!

  “就当是捉迷藏,我来抓你,你要躲好。”伏黑惠道。

  这个游戏原名就是非常朴素的捉迷藏,游戏上瘾更上头的狗卷棘要求把名字改成“别怂,只管上”。

  禅院真希更绝,她想的名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虽有文化,却听着让人害怕。

  和最近热门的主机游戏“大逃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乙骨忧太最终还是选择了狗卷棘起的名字。

  “好叭。”溯恋恋不舍。

  他回到虎杖悠仁身边,“虎杖,规则是什么呀,溯刚刚走神了。”

  其实是他听别人长篇大论就犯困,所以养成了话长自动屏蔽当背景音乐的习惯。

  虎杖悠仁看着小人鱼兜兜转转回到自己身边,感觉自己有点冤种,但他还是把游戏规则掰碎了一点点给溯解释清楚。

  “哦~”溯醍醐灌顶,不要被乙骨忧太发现,抢走对面的系带,就这么简单。

  虎杖悠仁:“不过溯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不不不。”溯摇头晃脑道,“溯小小一个的,有优势呀。”

  虎杖悠仁叹了口气,这点他也明白,他是在害怕溯被抢毯子,没了毯子,就只能使用人肉载具了。

  最终苦的还是他和狗卷棘。

  “躲藏时间为十分钟,整场游戏限时五个小时,现在开始。”乙骨忧太把唯一一条黑色带子绑在眼睛上,按下倒计时。

  众人做鸟兽散,两队非常默契地朝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去,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战略部署。

  不然就红蓝队鹬蚌相争,让乙骨忧太渔翁得利了。

  这座山很大,能隐藏的地方也很多,当然也暗藏危险,没有大型野兽,却有栖居潮湿阴暗之地的毒蛇虫蚁。

  虎杖悠仁想出了一个馊主意,用老鼠来当第一守卫团,蓝队有两个女生,女生一般会害怕脏兮兮的老鼠的吧。

  但是驳回了,狗卷棘有条有理地给出原因,一是老鼠的生命也是生命,万一破坏了生态系统平衡怎么办,二是禅院真希非但不害怕老鼠,还可以拿起活老鼠塞他们两个嘴里。

  恐吓战术是没有用的,那可是禅院真希。

  “那蟑螂呢?”虎杖悠仁问。

  “明太子。”【想死的话可以试试。】那就是怕或者厌恶了,想想也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看见蟑螂不发颤的人存在呢。

  不过虎杖悠仁也只是说说,没有想要付诸实践。

  “溯知道了!”小人鱼戳戳地面,“如果把地底下都装满水的话,爸爸他们一踩就会陷进去了,然后我们就冲出去把他们的带带抢走!”

  这个计策不错,就是容易让植物和生活在泥土里的生物积聚怨念产生咒灵。

  “腌高菜。”【破坏环境,最高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罚款一千万日元。】

  “真的假的?”虎杖悠仁惊讶,这个罚款和刑期太不匹配了吧。

  “木鱼花。”【假的。】狗卷棘没有学过环境保护法,也没犯过。倒是总看见一些营销号说乱扔垃圾很可能会被判五年以下,罚一千万,就拿来用了。

  “哦。”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游戏规则里有漏洞可钻,按照乙骨忧太的说法,系带应该要给对面的队员拿到才算输,那把他的系带给溯,自己去当诱饵,狗卷棘在暗处伺机而动,和他打配合,溯躲到游戏结束,虽然不一定能赢,但至少不会输。

  系带绑在自己身上也可以,但要是蓝队和他纠缠了很久却发现他身上根本没有系带,一定会心态大崩,军心大乱。

  他要使一出攻心计。

  “鲑鱼。”【就这么办吧。】

  虎杖悠仁:“飞到天上别下来,懂了吗溯?”蓝队应当没有心狠手辣到要把溯从天上打下来。

  溯:“知道了,不过爸爸用鸟鸟怎么办?”

  忘记伏黑还有一个会飞的式神了。虎杖悠仁一拍脑袋,“你跟鵺沟通沟通,让它当作没看见你。或者你一看见鵺,就降落躲到树顶上。”

  “好哦。”溯已经有想法了,他待会去溪边抓条鱼备用,要是被鵺捉到了就用鲜美的鱼去贿赂它。

  小人鱼自认为和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它应该会通融通融。再不济,溯也不是吃素的,可以反打回去。

  头顶突然亮起,洞口的遮掩物被取了下来,阳光斜射进黑黢黢的洞里,他们三个鬼鬼祟祟秘密讨论的人/鱼被发现了。

  溯和堵在洞口的南吾面面相觑,他在唇前竖起手指,慌张:“嘘嘘嘘!”

  南吾看着自己的小救命恩人,默默退了出去,并把洞口复原。

  这场游戏,没有技巧没有战术,全是情感。

  制定完战略,虎杖悠仁把自己和溯的系带都绑在了溯的手腕上,而狗卷棘的系带塞在了校服的衣兜里。

  红队整装待发,遂猛虎出动。

  这座山很大,他们跑得也远,即便十分钟已经过去,周边也还没有出现乙骨忧太的踪迹。

  很好,安全。

  他们按计划分头行动。

  虎杖悠仁和狗卷棘都算是诱饵,不能离他们的主将溯太近,两人往灌木丛繁多的区域奔疾而去。

  溯先去了一趟溪流,喊了一条肥美的鱼上来,鱼在飞毯上反复扑腾。

  鱼只是一条普通的鱼,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长得膀大腰圆了点。它的生活无忧无虑,每天吃吃小鱼,吃吃小虾米,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可某天它听到了一道独特动听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蛊惑,让它心甘情愿地在溪面露了头。

  它错付了啊!

  溯挨着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飞了上去,卡在错综复杂的树枝之间,时不时冒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熊猫和伏黑惠往溯所在的方向跑来,身边是嗅着气息的玉犬。

  糟了,玉犬能闻到他的气味,他不能一直躲在同一个地方。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控制飞毯出去的话一定会被蓝队看到。

  “不准动!”狗卷棘清冽的声音响起,熊猫和伏黑惠定住了。

  “把系带交出来。”狗卷棘第二次使用了咒言,唇侧两圈诡异的纹路随之律动着。

  蓝队两人不受控制地解开了手臂上的系带,慢慢地把系带扯下来递给狗卷棘。

  狗卷棘正要伸手接过,一柄深红的长棍就从离他眼前仅有咫尺距离的地方横穿而过,劲风刮得脸生疼。

  鵺破空而起,抓起伏黑惠腾空,往后疾驰了一段安全距离后在把伏黑惠放到地面上。

  狗卷棘手疾眼快,在熊猫挣脱他的咒言动起来之前抓住了深蓝色的系带,但没能扯走,飞来的几根钉子直接把这脆弱的织帛从中断开了。

  狗卷棘和熊猫一人拿着一半系带。

  这要怎么算?应该要全部拿到才能淘汰对面吧。

  对方的援军已经赶来,狗卷棘没办法一次性控制这么多人,回头拔腿就跑。

  他已经给溯争取到了时间,此时的溯早已经换了个地方躲好了。还好他身体小不引人注目,逃走了也没有被人发现。

  钉崎,真希和熊猫往狗卷棘逃跑的方向追去,伏黑惠当孤狼,让玉犬继续追踪溯的气味。

  游云变换形态,锁住虎杖悠仁肌肉绷紧的手臂,禅院真希用力往后一扯要把手臂绞得脱臼。

  她向来一言九鼎,说了不会留情就要全力以赴。

  虎杖悠仁快速曲起手臂让游云的铁链落到肘弯处,手掌反扣住禅院真希纤长结实的胳膊,两人一半身体互相钳制,另外一半也没闲着,拳拳相交,往对方薄弱的部位打去。

  禅院真希脚一滑,两人的重心都不稳了,她拉着虎杖悠仁往后倒,双腿没了阻碍配合着腰部上勾,在狭窄的空间里硬是做了一个逆时针的空翻。

  游云在空中旋转一圈再次落到禅院真希手中,以长棍的形态狠狠砸到虎杖悠仁背上。

  “呃!”后背上传来剧痛,虎杖悠仁没忍住从喉咙里冒出短促的气声,喘了口气,双手撑住地面没让自己整个人砸在地上。

  他快速地爬起来,禅院真希这番动作挣开了他的桎梏,反过来说,他也从禅院真希的禁锢中逃脱出来了。

  虎杖悠仁并不恋战,往后面跑去,他们要以少胜多,就要打游击战。

  钉崎野蔷薇去追狗卷棘了,她没有拿到狗卷棘的东西,只能暂时当个远程弓箭手,锤子落下,“咻咻咻”铁钉弹射而出,往银发顺毛的少年后背袭去。

  “停下!”狗卷棘回头喊了一声,随后捂着喉咙咳嗽了两下,但双腿还保持着飞快的移动速度。

  铁钉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惯性用完而后掉落。

  少女踏过铁钉,将铁钉踩得弯曲,落叶也“嘎吱嘎吱”响,她看着狗卷棘的移动方向,眯了眯眼,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一直跟在背后是追不上的,得抄个近道。

  钉崎野蔷薇三两下攀到树枝上,在树群中快速跳跃。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十分了解狗卷棘的熊猫,他没有选择一昧追逐狗卷棘的背影,这里树林茂密,对于体型庞大的他而言不是一个很好发挥的地方。

  生的低且稀疏的灌木丛林反倒是个好去处,他拐道从捷径灌木丛林追赶上了狗卷棘,还能提前一步挡在他前进的路上。

  前有狼,后有虎,狗卷棘被夹击包抄了。

  “棘,乖乖把系带交出来吧,我还能放你一马。”熊猫语气和煦道,他手臂上还挂着半截耻辱的蓝色系带。

  “熊猫前辈不要废话啦,打就对了!”钉崎野蔷薇一手拿锤一手握钉冲上来。

  “我们这个游戏可是叫只管上啊!”她高声道,锤子和钉子几乎是要同步击中狗卷棘。

  脚下的土壤突然变得无比松软,她摔了个狗啃泥,手背多了几道擦伤。要不是及时用锤抵住了地面,她就要以脸抢地了。

  钉崎野蔷薇视脸如命,愤怒地环视四周看是谁在破坏她漂亮的容颜,发现了一条金色的尾巴在草丛里闪过。

  溯!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

  溯这一奇招救了狗卷棘一命,狗卷棘趁机溜走,他和溯离开的方向刚好相反,蓝队人员继续被拆散,变成熊猫追狗卷棘,钉崎野蔷薇追溯。

  溯还记着虎杖悠仁让他躲好,但大家都在打架,他光看着也心痒痒,况且同伴有难,仗义的小人鱼又怎能不挺身而出,为兄弟两肋插刀?

  “禅院真希,虎杖悠仁,淘汰!”一直被遗忘的大魔王乙骨忧太终于狠狠地彰显了存在感。

  为了今天这个特训前的热身,乙骨忧太准备了许多,其中就包括手上的小号喇叭。

  喇叭虽小,却不可小觑,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大大的能量,声音敞亮,还传播得远,起码参与游戏的人都听到了。

  溯心一紧,往飞毯里输入了更多的咒力,飞毯仿佛加了引擎,飞得巨快,很快就把靠两条腿跑的钉崎野蔷薇甩没影了。

  他不一定要在高空啊,水才是他的主场。

  溯重返河边,刚甩开一人,又来了敌兵,毛发蓬松的狐狸南吾蹲在溪流边,用舌头沾水喝。

  姿态很优雅,就是沾十滴掉七滴,不知道吞到喉咙里的有多少是自己的唾液,又有多少是清澈甘甜的溪水。

  伏黑惠抱臂靠在树干上,腿往前岔了一点,旁边是帅气的玉犬混合体“浑”,等着南吾喝完水回来。

  看得出来,南吾已经非常尽力地帮溯拖时间了。溯在心里给他比心,绿上勇义的兄弟身份,现在就交到你身上了南吾。

  咱们一狐一鱼,今日就在此结拜为兄弟,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浑两只黑白相间的耳朵像兔子一样竖起,眼睛炯炯有神,爪子耐不住寂寞地刨了刨土,面相还是英俊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了一丝哈士奇的桀骜气息。

  它敏锐地扬起头,往溯躲藏的地方瞄了一眼,趴伏的身体挺起,似乎要朝他这边走来。

  溯赶紧弯低了身子,飞毯贴地而动,要不是他没有腿,高低得来个匍匐逃生。

  “呱!”虾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用嫣红的舌头卷住了溯的腰。

  “啊啊啊!”溯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叫声更像是啸声,带着普通声带振动所没有的力量,震得虾蟇舌头都卷不住松开了。

  青绿色憨态可掬的大青蛙眼冒金星,像喝醉了假酒一样踏着迷幻的步伐,最后噗通倒下。

  溯第一次对自己的叫声有了清晰的认知,他这么厉害的吗?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伏黑惠和浑都已经往他的方向赶来,他要快点逃走。

  他所在的位置里溪流还有一段距离,要跳进水里就必须要和伏黑惠面对面,溯决定拼一把,只要他能成功入水,就没有人能抓得到他。

  他英勇地驾驶着飞毯和伏黑惠迎面撞上,“爸爸好巧啊,你也在这。”

  伏黑惠没有着急抓他,接下了溯的话茬,“南吾要喝水,我就带他来这边了。溯为什么来这里,想躲在水里吗?”

  成也南吾,败也南吾呀。虽然知道南吾是在给他拖延时间,但南吾喝水要来溪边,正好就给溯躲进溪流添了障碍。

  “溯渴了,也要来这里喝水,哈哈。”溯尴尬地笑了两声,“溯绝对没有要躲在水里的想法,绝对没有,想都没有想过!”

  伏黑惠勾了勾唇角,“这里的水不卫生,鱼群的排泄物,水生植物的分泌物都混在里面,不能喝。”

  他往前走一步,溯就下意识地想也跟着往前走一步,投进伏黑惠的怀抱里,只是他现在和伏黑惠可是敌对身份,他需要克制。

  他不能辜负虎杖悠仁的希望。

  伏黑惠走到溯面前,伸出了手,“我想洗个手,可以帮帮我吗,溯?”

  “好哦!”溯高兴地召唤出水流,往伏黑惠葱白细长的手指上倒。

  唉?!他望着伏黑惠脸上浅淡的微笑,才反应过来,他自己说来这里喝水,可他自己就能召唤出水流,根本不用来溪边!

  这个说辞漏洞百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溯白嫩的脸蛋“噔”地一下变得粉红,速度之快堪比小车临着绿灯最后几秒踩油门冲过去。

  “谢谢。”伏黑惠慢条斯理地把一尘不染的手洗干净。

  软得跟豆腐一样的兔子蹦到飞毯上,兔子群迅速占领了整块毯子,溯的脸埋在小白兔温热的肚子里,全身上下爬满了脱兔,只有绑着系带的手臂是能够露出来的。

  伏黑惠解开他手上两条重合交叠的红色系带,再次说了一声——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虽有文化,却听着让人害怕,我好押。

  狗卷学长说老鼠的命也是命是开玩笑的啦,他有种仅自己可见的幽默。

  暖心虎子沦为黑心虎子(滑跪)。

  伏黑有一些式神是死了的,但是我当时时间线没搞清楚,反正在文中出现的就当是活着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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