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远从来不会冷场，但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向来很知足。
原本他以为领证就是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但没想到宋老师竟然还为他准备了更好的。
廖远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他已经三十二了，拥有的美好东西并不多，而宋老师就是其中最美好的一位。
明明这样的美好马上就要被他彻底拥有了，但廖远的心里还是不安。
不安到竟然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宋老师还在路的尽头等着他。
廖远深吸一口气，正要抬脚迈步的时候，却看到宋老师主动走向他。
宋时一身和廖远同款的西装，站在廖远面前，背着光朝着廖远伸出手掌。
“这段路，我们一起走。”
那一瞬间，廖远什么都不惧了，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宋老师。
“成，咱们一起走！”
通往拱形花环的小路，铺着柔韧的地毯，两旁点缀着火红的玫瑰，还有星星点点的彩带。两人走的小路架起轻微的高度，正好能看到站在小路两旁目送他们走向花环的一张张脸——
宋慧兰、王丽珍、于文、严帅、远方的大家伙……都是熟悉的人。
廖远只瞧了一眼就明白，宋老师为着今天准备了好久。
廖远眼圈一烫：“宋老师，谢谢你。”
宋时和廖远一起站稳，面对面：“我俩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说完这些，宋时再开口的声音就大了不少，让在场其他人能清楚的听到他说的话。
“廖远，从今往后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携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西方的婚礼现场喜欢请神父，这段话也本该是神父去说，但宋时没有请。
这是他的偏执——
他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属于他和廖远的誓言。
这些话应该由他们自己亲口说出来。
在宋时开口的一瞬间，廖远就明白他的意思：“我愿意！”
“宋时，从今往后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携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下一秒，饱含着最真诚祝福的欢呼纷纷响起。
廖远和宋时在大家的见证中，在众人的欢呼下，为彼此戴上了代表着此生唯一的戒指。
两人一直惦记的领证和婚礼都在廖远三十二岁生日这一天全部实现！
婚礼一结束，宋时提前安排好的餐点就一道道的上了桌。
廖远手举着香槟看着互相攀谈的家人和朋友，脸上的笑没有片刻的休息，一直在嘴角停留。
真好。
这一幕被正在听宋慧兰交代事情的宋时看到。
瞧着廖远独自一人站在那，宋时没有打断宋慧兰的话，只是加快了自己回答的进程。
“祖母，您放心吧，我和廖远就算去蜜月旅行，集团也会正常运转的。”
宋慧兰瞧着小孙子一边跟她保证，眼睛一边频频往廖远那边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行了，去吧，你长大了，也成家了，祖母我啊就放心了。”
“祖母，谢谢您。”宋时郑重其事，“祝您和老师还有于老师，一路顺风。”
***
廖远和宋时将一个又一个的家人和朋友送上飞机后，他们的蜜月旅行也要开始了。
具体去哪儿，玩什么……廖远一概不知。
反正宋老师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就跟那天宣的誓言一样，跟在宋老师身边不离不弃。
廖远和宋时作息全乱的度过了最疯狂的一个月。
他们会一整晚不睡，待在沙滩上，等待新一天的日出。
他们会窝在酒店，哪儿都不去，做他们在床上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们甚至会排两个小时的队，就为吃一道网上爆火的菜。
……
这一个月，他们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超乎他们以往的脾气。
他们就像在三十几岁的年纪中再次回到青春正盛的时候。
疯狂，撒野，桀骜不驯。
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又感觉自己和身边的人就是整个全世界。
大概是这一个月太过疯狂，等廖远拎着行李箱站在祖国的土地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就像蹦极后落地的那一瞬间，心还在高处扬着，但双脚已经踏地。
这是他们蜜月旅行的最后一站，廖远依然没有过多的去问。
如同之前的那段时间，宋老师去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有他廖远追随的脚步。
只是当他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终于还是退却。
廖远哑着嗓子：“我们为什么来这？”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廖远压在心底一直想忘却的记忆开始大段浮现。
这些记忆带着痛苦，带着血。
哪怕他已经成年，有了足够多的经历，也依然止不住心底的害怕和仇恨。
廖远的痛苦是实质的，双眼的瞳孔和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宋时顾不上其他人纳闷的眼光，伸出双臂将这样的廖远紧紧搂在怀里。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受，也很排斥，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听清我接下来说的话。”
“要你重新回来这里的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比你更排斥，我比你更痛苦。”
“但是廖远，以前的不美好，我走出去了，我希望你也能走出去。”
“我希望你可以不留遗憾，带着所有的美好，去拥抱接下来属于你、属于我们的每一天的阳光。”
话说完后，宋时等了很久，廖远才终于从宋时怀中慢慢抬起头。
“宋老师，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宋时没有否认：“是，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给当年帮过你和老师的人打钱。”
“我在联系上他们后，他们说想要见见你，想要亲口跟你说一句感谢，也想要亲口跟你说一句新婚快乐。”
廖远吸了吸鼻子：“那我们去买点什么吧，我不想空着手去见他们。”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宋时打开后备箱，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各式礼盒。
廖远站在这堆礼盒面前：“我们先去哪一家？”
“先去李奶奶家。”宋时看了眼手机上备忘录上记的拜访名单。
廖远听完，伸手拿下适合给老人送的礼盒，关上后备箱。
“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