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间内,除了酒王把这当成自己家,招呼这招呼那的。
其他人谁都没说话,就只干笑着。
瞧着越来越沉默的师父和师娘,陈东带着笑咬着牙一把揽过酒王的脖子。
“你他妈的来凑啥热闹?!今儿是老子请客!这是老子的家宴!”
陈东说这话的声儿很小,只有他和酒王两人能听着。
旁人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们是哥俩儿好。
酒王也在笑,牙也在咬。
“妈的!老子在你那破二上搭了多少钱来宣传?!你陈东他妈的请老子吃个饭还不应该了?!”
师父是个油盐不进的,徒弟也是个混不吝的!
他跟这对师徒俩过招这些回合,钱搭进去不少,手底下的人也差点儿搭废一个。
结果到了,钱和名儿都是这俩师徒挣着了!
他酒王干调酒行这些年,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就算场子找补不回来,也必须得膈应回来!
想到这,酒王一肘子挣脱开陈东的胳膊,扬声招呼服务员拿菜单过来,照着最贵的菜和酒就是一通点。
“妈的!”
陈东撸起袖子就要去退菜,被坐在一旁的廖远一把拦下。
“难得酒王高兴,多点几道菜也啥大事。”
这话廖远是敞开嗓说的,特意没压音,为的就是让酒王听见。
果然酒王听到这话,还在点菜的手指一顿。
“远哥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什么叫我高不高兴,我这不是想着远哥难得来回北林,我酒王怎么着也得尽点儿地主之谊不是!”
廖远笑了下,嘴角上弯的弧度这回带了几分算计的真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廖远给陈东的手肘一巴掌。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酒王替你请客。”
陈东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咧嘴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就跟酒王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碰了个。
“嘿嘿!酒王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你早说你要请客啊!你说你非要请,我陈东还能拦着不成!”
酒王:“……”
妈的!
又被这师徒俩给坑了!
但酒王明知道自己被坑了,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他也是在北林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王只能干笑一声:“说哪儿的话,都自家兄弟。”
廖远朝着酒王举了下茶杯:“今儿让酒王破费了。”
场面上的人都知道,这话还有“赶明儿”的下半截,为的是好继续联络。
但廖远没说,他就是故意不说的。
酒王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能捏着鼻子咽下他又在廖远手中吃的这回暗亏。
就在大家都偃旗息鼓时,酒王刚刚大手一挥点的菜和酒也陆陆续续上桌。
不得不说,钱花到位,菜和酒确实美味。
而且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这菜和酒的美味更上一层楼。
***
宋时夹了块儿鱼肉,挑干净上面的刺,刚放进廖远面前的碗里,就听见有人叫他。
宋时抬头一看,发现是坐在桌子对面的小零站起身,朝他举起斟满酒的杯。
“宋老师,我敬你。”
敬什么?
为什么敬?
小零一字没提,却又耐人寻味。
而且坐在小零旁边的酒王也丝毫没有要拦着的意思。
廖远低垂的眼皮猛一抬起,向上瞪着的眼珠子,将单薄的眼皮压出道长长的印子。
廖远嘴角向下一撇,手中的筷子就要撂下,被宋时抢先夹了筷子芋头塞进嘴里。
没有任何防备的廖远被、、、干巴巴的芋头噎个正着。
他现在别说说话了,就是正常喘气都得先灌杯水下去才成!
廖远瞪圆眼睛,用眼神控诉着宋老师办的事不地道。
宋时安抚的笑笑,手指在桌子下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勾了把廖远的大腿根。
廖远呼吸停滞一瞬,宋时也趁机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来。
“一会儿还要开车,我就以茶代酒。”
说完,宋时将杯中的茶喝完,缓缓坐下,继续给廖远夹菜。
小零杯中的酒却一滴没喝,只是干站在那红着眼看着廖远和宋时。
刚刚廖远和宋时的互动没避讳人,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也明知道自己该放下。
但人的劣根性会在面对自己注定得不到的人和物前,忍不住想要再刺挠下。
像吃不到葡萄的人,永远在说着葡萄酸。
“宋老师不太爱喝酒,远哥也不是啥高学历,估计你俩平时没什么共同话题吧。”
小零撂下这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重新坐下。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廖远和宋时。
小零这话往低了可以说是朋友间的打趣。
可要非上纲上线,以小零现在的身份说这样的话确实就是在找事儿。
廖远眉头一皱,宋时见状又要塞过去一块儿芋头,被廖远提前摆手拦下。
“宋老师这芋头我吃的真噎得慌,要不你喂我个别的?”
宋时的小心思被廖远识破,笑笑没说什么,把筷子上的芋头吃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吃的慢条斯理,末了的残渣,再用茶水顺下,全程没有回应小零的话。
廖远也没搭理,陪着宋老师一块儿慢悠悠的喝茶吃饭。
陈东他们一瞧廖远和宋时这副样子,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个继续吃吃喝喝,全当刚刚小零是在那自己放屁。
被廖远他们故意排斥在外的小零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现在就跟跳梁小丑一样,是个廖远他们拿来逗趣的玩物!
小零还想说什么,只是他的手刚挨上酒杯,一旁的酒王就抢先开口。
“时间不早了,我店里还有事,我俩就先走了。”
他是想膈应廖远,但也只是膈应,不代表他想在这个时候就撕破脸皮。
“酒王……”
小零的话没说完,就被酒王扯着往包间外带。
酒王用只有他和小零能听见的声音说:“别给我找事!”
廖远跟陈东使了下眼色,陈东立马就明白,起身就跟着酒王身后往外走。
“酒王这就要走了?那我送送你!”
酒王顿了下:“不用送了,就几步路的事儿,你我之间客气啥!”
别以为他不知道,陈东这是担心他不买单,故意出来盯着他!
陈东咧嘴一笑,哥俩儿好的揽住酒王的脖子,不着痕迹把酒王往收银台那带。
“别啊!今儿让酒王破费这么多,我再不来送送不合适!”
酒王:“……”
妈的!
又是半截话!
“赶明儿”是让你师徒俩给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