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廖远头回见到宋时如此尖锐的一面。
他见到的宋老师永远含蓄、温润，就连表个白、亲个嘴都皮薄到红透脸。
但现在，就在他眼巴前。
宋老师为了维护他，毫不犹豫跟人撕破脸。
廖远那一颗硬邦邦的老心像是泡进了陈年酒缸里，又软又烫。
站在店里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廖远眼尖，先一步看到了惊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沈善他们。
“沈哥，进来坐吧，你们聊，我和宋老师先去趟厕所洗洗手。”
廖远开了口，沈雨和王浩，还有沈善才敢进门。
沈善是单纯打心眼里抵触杨晓。
而沈雨和王浩是结结实实的被宋老师吓到了。
刚刚火力全开的宋老师成功让他俩回忆起被宋老师挂科支配的恐惧。
廖远带走宋时，给沈善一家人留下单独谈事儿的空间。
临走前，他对着杨晓说了句。
“我把自己的日子过的一片狼藉，哪有资格对别人的生活说三道四。但遇到宋老师之后，我觉得我的日子也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
撂下完这句话，廖远扯着宋时飞快去厕所洗完手，然后拽着宋时一路奔到休息室反锁上门。
廖远一把揪住宋时的衣领，用蛮力把宋时压进椅子里，两条长腿一跨，坐在宋时的大腿上。
他摘下宋时碍事的眼镜，一低头，嘴唇凶猛的追逐着宋时的唇瓣。
用皮与肉最原始的交融，来诉说他内心最深处的感动。
廖远的主动献吻，勾起宋时压在心底占有廖远的欲望。
他坐直身体，手臂紧紧贴在廖远的后背上，将他死死按在最靠近自己心脏的怀中。
男人的天性让他们很少会对伴侣说爱，但爱意早已在两人的朝夕相伴中被渗满。
追宋老师那会儿，廖远撩人的话像是车轱辘，滚着、耍着一套接着一套。
但现在，比起说一个单薄的“爱”，他更想用生物最原始的方式来告诉宋时。
他真的真的很爱。
那种爱是渗入皮肉、刻进骨血、扎入灵魂的爱。
那种爱是“就算前方刀山火海，我也愿意为你去闯”的爱。
丝丝缕缕的爱意溢满整个心房，廖远和宋时彼此纠缠，合为一体。
狭小的休息室里，稀薄的空气被两人沾染的粘稠、焦灼。
直到廖远彻底将宋时的心填满自己的身影，廖远喘着气松开揪住宋时衣领的手。
他低下头看一眼狼狈的自己，又笑着歪倒在宋时的肩膀上。
“宋老师，我算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
宋时笑着咬了下廖远的耳尖：“我早就栽在你的手上了。”
从十八岁被你救下的那刻起，我就决定以后都为了你活。
廖远和宋时互相抱着，没再说话，伴着彼此的心跳，将环住对方的手臂牢牢收紧。
***
休息室里是两个老男人绷不住激烈后的温情。
店里则是三一相对的剑拔弩张。
沈善因为杨晓上一次差点儿逼死儿子的事，一直对她心有怨言。
只是今天是儿子的主场，他就算再不满，也得憋着。
王浩就更不用说了，纯粹是个给媳妇儿加油打气的陪衬。
于是杨晓直接忽略这两人，笑着对坐在她对面的沈雨说。
“小雨你来找妈妈，是不是你终于想通了，要跟妈妈一起去国外过更好的生活了？”
沈雨看着眼前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见过的亲妈，和她那张假模假样的脸，低下头，左右手互相捏了捏手指，才开口。
“不是，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爸的生活。”
这一次可以跟杨晓见面的机会是大家帮着他一起才得到的，他不能辜负大家。
杨晓没有想到沈雨会这样说，心里一沉，死死地瞪着坐在沈雨旁边的沈善。
“是不是你这个窝囊废又跟儿子说了什么屁话？！才让儿子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沈善没能开口，沈雨先站了出来，反驳着杨晓的话：“不是。”
他看着不再装和善的杨晓，突然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杨晓，我小时候其实是怪过你的，但是我长大了就不怪了，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但是既然你选择了你的追求，就不该后悔，更不该把你的后悔强加在我的身上。”
在杨晓的记忆里，沈雨一直是个胆小懦弱的孩子。
突然这样一个孩子在她面前说了这么长串的话，舌灿如花的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晓说不出话的沉默像是打开了沈雨勇气的开关。
“杨晓，我爸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当年想要去国外挣钱，我爸连反对都没有反对，甚至还说他可以自己带孩子等你回来。”
“可是你呢？你不仅选择离婚，还扔下我，那么决绝，就像是我跟我爸是你的累赘、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是你人生一个巨大无比的污点！”
“但现在你再回来要我，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想要让我有一个好的生活，还是因为自己的私欲？”
母子连心，就算是沈雨没有和杨晓生活过一天，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杨晓这人是如何的唯利是图。
在沈雨一连串的质问中，杨晓长长呼出口气，第一次正视从她肚皮里生出来的孩子。
“看来你更多的是随了我。你说的没错，我要让你跟我出国，是为了我在国外的公司有合法的继承人。以前我也找过不少，但是他们的胃口都太大，所以我才回国来找你。”
杨晓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沈雨跟前，撕下常年包裹在外的尖酸刻薄的伪装，彻底跟沈雨交了个底。
“只要你签了这份合同，同意跟我去国外，我在国外这些年打拼的所有资产就是你一个人的。”
沈雨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却被杨晓抬手制止。
“你不要着急拒绝我，我还有时间等你，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这份提议。”
说着杨晓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沈雨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眼底已然是一片带泪的红。
“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所有伤害感到抱歉，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一个可以弥补你的机会，让我可以从头学如何当好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