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二锅头>第11章 他清醒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亲自己

  廖远说话的声儿不大,但字字砸在宋时的心里,塞满、回响。

  满的他眼底通红,响的他双手发麻。

  拿不住的头盔掉在了地上,磕掉了一片黑漆,露出下面的一道白痕。

  宋时疯狗一样按住廖远的后脑勺,用他全身唯一一处只有薄皮覆盖的血肉,虔诚又热烈的在廖远嘴上撕咬。

  撕扯自己的克己守礼,咬掉自己的禁欲五常。

  把自己剥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最纯粹的欲望,去膜拜心中最神圣的信仰。

  从十八岁到三十岁的每一次夜半梦回他都在奢望,奢望把这样好的人吞进肚子里。

  让这样好的人化成自己的每一寸皮、每一块肉、每一滴血、每一段骨。

  可人到了跟前他又怕,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怕这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没了头盔的遮挡,他掌心下廖远的圆寸有些扎,宋时一直没有松手。

  他想再疼点儿,再疼一点儿。

  只有疼了,他才能觉得真实!

  宋时缠着廖远亲的凶,两人身下上了年岁的小电动却稳得住——

  廖远的双腿扎扎实实地撑住电动车的两边。

  他抓着宋时肩膀的那只手,虚搭在宋时的肩膀上,手腕下垂,上半身的肌肉放松、慵懒,没有任何攻击性。

  如同广袤无垠的草原,放纵着宋时这匹野马在他的私密领地里胡闹、撒欢。

  只是廖远从头到尾没有回应。

  酒精能醉人,说的话也能。

  宋时醉了,他还清醒着。

  清醒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亲自己,清醒的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

  也清醒的知道他和宋时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更清醒的明白这个社会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差异、阶级与阶级之间的距离就像王母给牛郎织女画下的那条天河。

  他不是神仙,招不来一堆喜鹊。

  他就是个人,只能睁着眼清醒地看着——

  宋老师的世界,干净有尊严;他廖远的世界,挣扎又算计。

  就算这样,他敢对着宋时把话砸下去,是因为他打心眼儿里认下宋时这个人。

  只是现在他不敢让宋时陷的太深。

  就像两人的这场情事。

  是他廖远先起的头,是他廖远先撩的人,但主动权他一直是放在宋时的手里。

  就像现在的这次亲吻一样,宋时想什么时候停都可以。

  ***

  宋时停了。

  不是食已知味,腻了,而是他尝到了血的滋味。

  宋时心一慌,连忙松开廖远。

  廖远被宋时摁扁的唇肉回弹,也冒出一颗血珠。

  宋时手脚无措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就要摁在伤口上止血,被廖远摆手拒绝。

  “我一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娇气,而且血这玩意儿沾到布上可不好洗。”

  廖远伸出舌头直接将下唇冒出的血珠舔掉,挑着眉,勾着笑。

  “宋老师,第一回跟人亲嘴啊?”

  “嗯。”宋时将手帕塞进廖远的手中,脑袋耷拉着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技术不好,让廖老板见笑了。”

  宋时客气的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让本想撩人的廖远也不好意思继续,只能尴尬地拍了几下大腿。

  “害,没事,我也第一回跟人亲嘴!亲嘴也讲究技术,技术这东西多练练就成了,咱以后多练练!”

  宋时面皮发红:“嗯。”等回去他就查资料学习。

  廖远侧过身拍了下后车座:“走吧,宋老师,咱去兜兜风。”

  廖远话刚说完,他身后就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在寂静的道上格外的响。

  宋时心里存着事,没注意,廖远到是听了满耳朵。

  廖远戴着头盔的手一顿,顺着声儿传来的方向一瞥——

  是赵阳那小子——

  咧嘴笑的比上月多给他发了二百块钱还开心。

  徒弟偷看他亲个嘴,倒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他家宋老师脸皮薄,又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肯定受不了半大小子瞎起哄。

  廖远对着偷看的赵明比了个嘴上拉拉锁的手势,确定赵阳捂嘴点头,廖远才带着宋时慢悠悠地离开。

  赵阳转身回店里拿笤帚和簸箕,碰上和他一样探头探脑,但没胆偷看的驻唱歌手赵寻。

  “他俩走了?”

  赵阳点头:“走了。”

  赵寻双眼发亮:“他俩在门口磨叽这么长时间都干啥了?”

  远哥走前特意嘱咐了他不让往外说,赵阳的嘴自然焊的死死的,一个字儿都不往外瞎蹦。

  赵阳不搭理他,闷头往店里走,赵寻死气白咧地跟在赵阳后面。

  “你跟我说说呗,好歹咱俩一个姓,往上数几代说不定咱们还都是同一个祖宗呢!”

  赵明还是不说话。

  恰好这时,有个客人过来找赵寻点歌,赵寻这才放弃,撂下句“吃独食,不仗义”就跟客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赵明:“……”

  终究还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

  老四街这一片是宁山最老的区,老人多,孩子也多,唯独年轻人少。

  这里白天的时候热闹、有人气,一到晚上就没什么活力。

  廖远骑着小电动,带着宋时,迎着早春深夜的凉风,沿着路边的白线,穿过矮矮的一片片旧房,越过光光的一棵棵老树。

  要是车骑的急了些,还能惊起路边老楼里的一两声狗叫。

  宋时坐在后座,两条腿快曲到胸前,姿势十分憋屈,但他心里畅快。

  “廖老板,我们去哪?”

  廖远头也不回:“不知道。”

  宋时没再继续问,因为只要是跟廖远一起,去哪都行。

  廖远也没继续往下找补,因为回这话的时候,他的头发蒙,心没底。

  车一骑起来,凉风一吹脑门,廖远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件特没数的事儿!

  好好的店里不待,非要拽着人宋老师出来吹凉风。

  好好的车不开,非要挺大俩老爷们儿挤一辆小破电动上。

  这附近也没啥像样的商业街,小吃摊也是零星几家,还都是炸串。

  虽说是兜风,但也不能光兜风啊!

  活了三十多年,他干过这么没数的事儿一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廖远悔的直搓大腿:怎么今儿晚上就糊涂了呢!

  “这家油条店是今早上你家隔壁大娘介绍我去的,她说远哥刚来宁山的时候就爱吃这口热乎的,一直吃到现在。”

  宋时突然起的话头,让廖远勾起了他刚来宁山时的回忆。

  廖远眯着眼看着前面,又像是在看着过去的自己。

  “那时候我刚来这儿,没啥钱,就李叔和李婶卖的油条豆浆最便宜。那会儿老两口身子还挺硬朗,一卖卖一天,我就一吃吃一天。“

  宋时轻笑着:“廖老板这么爱吃,就没想着开家早餐店?”

  廖远嘿的一声:“你还别说,我还真是想过要跟李叔和李婶一块儿卖油条,但那会调酒这门手艺都出师了,不干可惜了。”

  宋时将手扶在廖远的腰侧,轻揉着掌心下鼓起的肌肉。

  “廖老板,你刚刚说在你这,我可以撒欢、胡闹。那在我这,你也没必要崩的这么紧,我不会跑咱俩随意点,也都轻快些,行吗?”

  聪明的人心思也细,廖远一听宋时这话就明白宋时这话的深意。

  “行!”

  无人问津的夜晚,廖远骑着一辆掉漆的电动车,带着宋时,一点点过着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面墙壁都有他经历过的痕迹。

  时间没法倒流,人活着都得往前看。

  他也没想着让宋时陪他再把这些事儿都经历一遍,只是想让宋时看看现在的他,听听以前的他。

  廖远说的仔细,车骑的也就慢下来,过一个路口时没能赶上绿灯。

  廖远停下等待绿灯亮起的时候,嘴上也没闲着。

  “宋老师,今天太晚了,咱先回去,等下回有空我再带你正经转转!”

  还有五秒,绿灯就要亮起,一直没回答的宋时突然出声。

  “廖老板。”

  廖远握住车把:“嗯?”

  还有三秒。

  宋时:“那束百合我很喜欢。”

  绿灯亮了,廖远带着宋时继续向前,回他住的地方。

  “喜欢我天天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