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寓本就是临时站脚的, 面积不大,也没有什么好隐蔽的地方。
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初又织映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阿统, 你也没办法了吗?”
他趴在狭小的缝隙处等了许久,系统K迟迟没有应声。
直到来人行至面前,轻松地只手拎起小伯恩山犬的后脖颈, 上下打量起来。
织映和那张艳丽的容颜对视两秒,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苦艾酒?!我跟你无冤无仇!”
贝尔摩德瞧着十分有精神的小狗, 意味深长道:“还以为会被琴酒玩死呢……”
织映: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事已至此,也只得束手就擒。
织映瘫软着四肢, 随着对方走动的幅度来回晃悠,系统K总算找到机会出声:“没办法了, 有高阶系统在附近, 我的权限被压制了。”
高阶的系统?
“字母排名靠前的?我看你和B平时也挺和谐的啊。”织映不死心地问道,“难道这只比B还高阶?”
系统K听上去还算淡定,只是颇有些不满。
“谁跟他和谐了……确实,是比B高阶的,代号A, 是初代投入使用的系统了, 奇怪,我还以为早就报废了呢。”
但很快,织映明白这件事情伴随着传说级系统的登场,变得更复杂了。
走出公寓,贝尔摩德便独自带着小狗出发, 左拐右拐开车来到了秘密屋内。
一进门,另一只纯白牧羊犬便欢快的扑了过来, 吓了织映一大跳。
贝尔摩德轻轻将织映放在高一点的台面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既然琴总是叫它贝贝,那我也就叫你琴吧。”
贝贝……不是那只印在谷子上的金毛吗!
系统K合理猜测:“可能他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品种,只记得苦艾酒是金发了吧。”
织映:“这刻板印象……有点像是在嘲讽一样。”
系统A神出鬼没:“我也觉得。”
织映闻言一哆嗦,观察了半天贝尔摩德的神色,才问:“你听得见我说话?”
系统A:“嗯,系统可以,但宿主和宿主之间仍然有语言差异。”
“那……”织映看他并无恶意试探着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系统A说,“琴酒误食了APTX而身体缩小,三天前弄清了那枚药物本是拿来毒害工藤新一的,于是直接杀上门去了。”
织映想起系统K的警告,顿时心惊胆战:“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被主系统抹杀了吧!”
“没有,我知道剧情里没有这段,所以暂时拦了下来……但他毕竟还是系统B的宿主,我关不了他太久。”
系统A顿了顿,说明了来意:“我这里有系统B的初始学习资料……也就是你第一次进入游戏的记忆备份,我希望你能找出曾经留下的,抹杀主系统的线索。”
“真的吗?”织映双眼发亮,但还仍有警惕,“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系统A老神在在地长叹一声,“我的宿主只想过白富美的生活,我也乐得和她一起养老,但奈何系统把她分配到了黑方当反派……我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
织映:“……噢,那你能让琴酒也回想起来吗?我实在不想和他再有误会了。”
“咳,这个还是你亲口告诉他吧。”系统A似乎知晓记忆的内容,委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统K的沉默也在织映心底埋下了忐忑不安的种子,片刻,他开口道:“事不宜迟,那快点开始吧。”
系统A早有准备:“正在准备读取。”
“场景模拟加载中,时停完成,宿主进入完成。”
“3、2、1……”
意识仿佛是没入海水的扁舟,摇摇晃晃坠入不知名的底部,织映本能地在其中挣扎,却徒劳无功。
眼前的场景晃了晃,他感受到自己无法操控改变,但仍在亲身经历过去的事情。
前面不远处的少年身影在光下晃了晃,随即不满地说:“别跟着我。”
小织映用生疏的日语磕磕绊绊地说着:“我,我没有想害你,只是不小心绊到,你也,不用把我一起拉进水里吧?”
那人没有回应,他也不死心地继续唤。
“黑泽……黑泽阵,阿阵。”
周围,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过于高耸的围墙,不远处钟楼后方的残阳如血,白鸽在训练场中依稀回荡的枪声里振翅高飞。
这里是他们儿时被组织收养过后,接受教育和开始训练的地方,位于北欧某座偏僻小岛上。这座岛上所有的孩子,都是世界各地的孤儿。
黑泽阵自然也不例外,想必也没人这么亲密的叫过他。
初又织映心里十分清楚,开始期待他恼羞成怒的反应。
不出意料,黑泽阵被肉麻到了,顿在原地打了个寒颤,“恶心,别这样叫我。”
“哦?原来第一也是有弱点的啊~”织映坏心思的跳到他面前,“那你要补偿我,不然我天天这样叫你。”
黑泽阵:“凭什么?是你绊倒我在先。”
初又织映先发制人:“又不是在训练中,没有要害你啦~阿阵——”
见黑泽阵不说话,他拉长音调,像是在撒娇讨好,“今天的日语作业好难,借我抄一下吧~”
黑泽阵:……
十分钟后,惨遭过肩摔的初又织映,幽幽伸手抹掉涌出的鼻血,望着已然陷入寂夜的天空,用意大利语说道:“喂?那什么系统?”
他是在一年前莫名绑定游戏系统的,彼时他正在为了如何花费高额费用接受高等教育正发愁,有陌生人在网上联系了他。
【你好,我们正在测试新型全沉浸游戏,如果同意加载系统进入游戏帮助我们完成观测,我们将提供巨额薪水。】
苦苦当代打的初又织映看到薪水时:我赚的还没有那个零头多!干!
于是,他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进入系统成为了玩家,拿到的身份居然和现实中大差不差,是个贫困的孤儿。
唯一不同的是,他目前隶属于反派黑方,身上还有个奇奇怪怪的系统。
奇奇怪怪的系统B应声上线,语气冰冰冷:“宿主您好,有什么需求?”
织映:“把我扶起来,回去写作业。”
很少有人被打成这样还有心思做作业的,不过系统B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理解但照做。
但在他观察初又织映对着日文作业抓耳挠腮半天,最终坚定选择抱着作业本来到了黑泽阵的房门前时,他还是没忍住。
“您是在找死吗?”
小织映瘪了瘪嘴,理直气壮:“我作业不会写啊!我还只认识他。”
系统B好心提醒:“作为您的辅助系统,我可以满足您的任何需求,包括扶您回家……以及日文辅导。”
“老师说了,作业要认真写。”小织映煞有介事的说着,“所以我要找个人来辅导我。”
系统B:“……我不明白,这两者按照标准判定是相同的。”
小织映边邦邦敲门,边教育系统道:“解释了你也不懂,但我可以告诉你,不能用系统的判定标准来规范人类的感情。”
里面的人没有开门,也半天没有应声,织映识趣的停手,趴在门板上听里头的动静。
系统B静默片刻,随后继续提醒:“宿主,我有必要再次提醒您,如果游戏寄身死亡,是会对现实中的身体产生影响的。”
“我知道了。”织映满不在乎,拽拽的说,“一年了,你看我死过吗?”
“……没有。”
“那不得了!还有,不要总用尊称,听着好别扭。”
“……是。”
静下来的空气当中,忽而传来一道轻而脆的声响,织映顿时心领神会,一个蹲身堪堪躲过了穿过门板射来的子弹。
系统B尽职尽责:“根据信息扫描,这个人不是普通的NPC,他是近期投放进来的玩家。”
话音刚落,初又织映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乐子一样。
一开始认识黑泽阵,还仅仅因为他是集训基地的全能第一,织映先前还在纳闷怎么打不过一个NPC,现在总算明白了……
小织映喃喃自语:“太好了!还以为是无聊到爆炸的单机游戏呢,总算有个高智商对手了!”
系统B纠正道:“不,准确来说,算半玩家,因为他没有系统。”
里面接连又是两枪,织映艰难地找到掩体躲起来,双眸里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光芒,“哦?没有系统还这么厉害?”
系统B:“他是主系统下放的,是杀手计划中的一部分……也就是投放进来养成的杀手。”
谁知,初又织映全然不慌,还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了那道已然大开的门。
“那就更要会会了,这么可怜的人要想变得厉害,肯定付出的更多吧?”
初又织映秉持着他人的苦难就是笑话的原则,还仗着有系统,大不了就重开,顺着玄关一路向内。
“第一?枪法怎么变得这么不稳定啦?”
黑泽阵没回答,织映眨眨眼,继续道:“出来吧,我们聊聊,我也可以继续当你的活靶子,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教我一下日语~”
刚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母语,黑泽阵大概率听不懂。
小织映正回想那麻烦的五十音,腰后突然被一个冰凉的硬物抵住,他下意识屏息,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阿阵~轻一点……”
临死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先不说连句求饶的都没有,怎么还叫了这么羞耻的称呼?
织映在心中懊恼,很快又想开了。
没事,死前能恶心他一下,也不算白死。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神出鬼没凑到他身后的小黑泽,先是上下摸了他一遍,确定除了作业本之外什么都没有后,再三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