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狐道之穿越笔记>第140章 算多必失

“陈氏娘子让我带句话给你:对不起!谢谢你!”

话出口,陈子灿暗笑自己,好尬。

那背影微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下。

陈子灿忽然问:“周秀才,你,很喜欢她是吗?”

那背影慢慢转过身,一双仿佛毫无光泽,黑如地狱的眼睛,缠着血丝,死死盯着他。

并不凌厉,也不凶狠。

这毫无情绪的眼神,却好像比那边的恶汉,更让人胆寒,陈子灿感到后背有丝丝凉意。

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陈子灿笑了笑:“陈家姐姐,是个能让人看一眼就醉了的女子,她确实很美!”

周秀才的眼神开始柔软,有些迷离。

她何止是个能让人看一眼,就醉了的女子。

只要想一下,就醉了。

“你可以娶她,我觉得,你们很般配。”陈子灿说。

周秀才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子灿,依旧不语。

陈子灿觉得,已经撬动了对方心里的壳,就再加一把力。

“杨老夫子说,你聪明,好学,热血,有正义感。”

“而你为了她的名声,甘受酷刑,为了她少受煎熬,自污清白,还搭上性命。”

“我没有问过她,可是我想,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对这样的男子动心吧。”

那双眼睛更红了。

陈子灿开始从最柔软的地方下刀。

他摇了摇头:“虽然,我现在完全看不到,你的热血和正义感在哪里。”

“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只有你,才配得上她,所以,我祝福你们。”

他爬起身,拍拍衣衫上的尘土,放出胜负手,转身就走。

“你们,很快就自由了。”

“自由,自由?你说什么?”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子灿松了口气,脚步微顿:“陈县尊和杨教谕,替你们洗清了冤屈。”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呵呵,呵呵——”

一阵大笑传来,笑声中有不屑,有嘲讽:“今年秋天,老子就要开刀问斩,皇帝亲笔批下的斩决。”

“你是何人,居然敢来戏弄我?”

灯影摇红,头顶忽然一暗。

陈子灿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一条冰冷的铁链,勒住了脖子。

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护住了咽喉。

身后是野兽般的喘息,铁链瞬间收紧。

陈子灿右手隔在咽喉之前,左手闪电般在衣襟内摸索到几样东西,又都一一放。

他至少有三种方法,能让他立刻放手,但他并不想伤了周秀才。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暴起,更没想到,他居然会武艺!

“是车……”

右手完全无法对抗铁链上传来的巨力,几乎来不及思考,脖子就被勒紧。

陈子灿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第三个字,就被堵在嗓子眼里。

身后的人顿了顿,铁链不再继续收缩。

“是车夫?”

他忽然哈哈大笑:“是车夫,是那个姓孙的车夫是吧?”

“哼,老子早就猜到……”

角落里坐着的那个面相凶恶的大汉完全被惊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

连忙爬起来,叫道:“周相公,你,你干什么,快放开他,妈的,来人啊,周相公发疯了……”

喧闹声顿时让整个监狱都沸腾了,口哨声,喝彩声,敲击木栅栏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陈子灿开始耳鸣。

他听到刘二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周秀才,你特码快放手,他是你的恩人……”

铁链果然松开了一些。

陈子灿大口呼吸着浊臭的空气,居然觉得十分甘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这家伙!”

“呵呵,车夫!是不是?”

他狠狠地笑着,陈子灿艰难地点了点头。

“周秀才,你别胡来,要不是陈公子,这案子根本破不了!”

“他是你的恩人,放开他,听到没有?”

刘二手持铁尺,却不能,也不敢上前。

因为,陈子灿被压在牢门上,牢门关着,身后,就是厉鬼一样的周秀才。

脖子上的绞索一节一节慢慢松开,陈子灿咳嗽两声,对刘二摆摆手:“二哥,没,没事,多谢你。”

周秀才收回铁链,退后两步,深深躬下腰去:“周某鲁莽,请陈公子恕罪!”

陈子灿抚着脖子,苦笑转身。

“我知道,周秀才是位奇男子,却没想到,还是位练家子!”

周秀才又是一揖:“在下性情粗鄙,不明是非,得罪了!”

刘二抢进来,怒目圆睁,将陈子灿护在身后,举起铁尺,就要朝他身上抽去。

周秀才避都不避,陈子灿抱住刘二手臂:“二哥,不怪周秀才,是我太过轻率。”

“他本是无罪之人,请二哥不要动怒。”

刘二冷哼一声,收起铁尺:“周秀才,县衙里都传遍了,就是这位陈公子,早上看到这起已经勾决的因奸杀人案,立刻对县尊说,这是冤案!”

“此案真凶,必是车夫孙老二!”

“于是县尊和杨教谕立刻提审陈氏,劝她翻供。

“然后,我亲自捉了孙老二来,当场在他家中搜出赃物。”

“下午又在他爹的坟墓中,起出汪大先生的尸体。”

“一天之内破此大案,还你们清白,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他乃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县里谁不佩服?娘的,你这忘恩负义的杀才,居然敢对他动手……”

说着,又恨恨地踢了周秀才一脚,犹自余怒未消。

陈子灿劝道:“二哥,你先去喝口茶,消消气,”

“我是听了周兄的事情,觉得此人多情而有节,好义而忘死,对他颇为佩服,所以想见见他。”

“周兄无辜遭此大难,身陷囹圄,系颈待死,又被我言语刺激,情绪难免失控,实在怪不得他……”

说到这里,陈子灿自己也暗暗摇头苦笑,捷径走惯了,难免要摔跟头。

周秀才,毕竟不是陈氏那样的弱质女流。

虽说要想打破他们的心防,难免要用些手段,诱使他们将郁积的情绪发泄出来,但自己忘了,每个人发泄的方式各不相同。

尤其是像周秀才这样颇有侠烈之气,又会几手武功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周秀才听了刘二的话,惊喜了悟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

心中更是愧疚,躬身受了刘二一脚,低声道:“刘班头教训的是,在下,惭愧无地!”

陈子灿看在眼里,对周秀才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位周秀才,听到自己沉冤昭雪,重获新生,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挨了刘二一脚,表情也全无愠色,心神始终稳定,完全不像两年前飞扬跳脱,笑谑无忌的样子。

看来,两年的牢狱煎熬,让他成长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