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被霾层挡住了光辉。巨幅屏幕变换着航空广告,河上仍是幽黑。

  Orlando闭着眼睛。

  窗帘的背面由皮革缝制而成,房间里本来是没有亮光的,空气过滤器的亮灯间断地闪烁,提示房间里的人空气指数已经达到极佳标准。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自行熄灭。

  Lee看着Orlando,把他每一根睫毛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温柔到去吻Orlando的额头的程度,即便是在这时,他的眼神仍就像蛰潜伏的猎豹。

  他对他的所有物感到非常好奇。这就像是位才被上帝之手捏塑出来的人类,有着和夏娃一样的职责——陪伴。

  Lee认为自己没有Hannibal残暴,他是正确的。

  他不会同类相食,在一定程度上反对天使堕落——小天使们有着人的外形,牛犊的蹄子,2双翅膀,他们的头部永远不会转动:前面的脸是人脸,右边是狮脸,左边是牛脸,后边是鹰脸。“每年,小天使们接受祭祀动物的献血,一旦有基督徒为此牺牲,基督徒的鲜血就可以永远满足小天使。”

  这并不被看做是堕落,只有当路西法因嫉妒人类得宠而反对上帝时,他被看做堕落。

  所以,实际上Lee从不堕落,Hannibal也不。

  也许是因为长久与Hannibal生活在一起的缘故,Lee不认为自己拥有与上帝平起平坐的权利,他更善于扮演的角色是亚当。

  永远被爱,且热衷于繁殖。

  他把手指移动到Orlando的眼睑下面,又把手拿走了。

  提示灯最后一下闪烁之后,Orlando睁开了眼睛。其实他一直没睡,他不可能在一个杀人魔身边睡着。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一共做了4次。除了做这事以外,彼此没说什么话。药物作用逼迫他们必须用非语言的形式进行沟通。

  Lee显得理智而小心翼翼,他摸Orlando的时候不会再把手指插进他的口腔,也不会用力拉他的腿。他们还是很陌生的。

  现在Orlando的大脑有些混乱,他不明白自己因为何故与Lee躺在一起。他们不了解对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对方,是药物逼他这么做的。

  可是他并不厌恶和Lee躺在这儿,相反,他感到紧张和一点亢奋,这也是他睡不着的一个小原因。

  “Orlando。”Lee用很小的声音说,“我知道你醒着。”

  “你爱我吗?”Lee问。

  “我刚才那么说了没有?我不记得了。”Orlando的声音听上去含糊,他似乎随时可能睡着。

  Lee用右臂撑着床垫,立起半个身子,从另一边的床头橱抽屉里取出雕刻缅甸花纹的烟盒。

  盒子是古老的东西,四角已经摩得发白,从棱角到盒身遍布着放射状的划痕,中部因痕迹密集而略显粗糙。

  Lee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用最规矩的姿势打开火机,点燃了烟。

  这个时候,房间里又有一点光源了。

  薄荷味儿的尼古丁焦油气体被吸入肺的底部,一缕絮状的烟雾从Lee的鼻子和嘴里冒出来。

  他不是经常躺在这儿吸烟,不过这对转换情绪实在很有作用。

  “就算你刚才说了你爱我,我也不会介意的。”Orlando说,“你有可能说那话,在那样的时候。”

  “有的人对每个和他们上床的人说我爱你,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候的确爱着对方。”Orlando又说,“所以我相信你的话。”

  Lee面无表情地说:“别对我说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把我绑在床上。”

  “我们都太入戏了。”Orlando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打开衣橱旁边的电灯开关。然后他拾起自己的裤子,有点儿匆忙地把脚伸进裤腿。

  “我得走了,我得去找Will。”

  Lee把烟头压灭在烟灰缸内,开始下床穿衣服。

  “我跟你去找Will。”

  “不,我自己去找Will。”

  “那我送你出去。”

  他们穿好衣服,前后走出卧室,进入客厅。

  打开别墅那被钉穿一个窟窿的大门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定在了原地。

  十三个人拥挤在监控室里,面朝大门的方向站着。他们应该已经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两个小时……或者更久的时间。Lee没听到任何动静。

  打头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头上缠着绷带,手臂上有刑虐纹身;另一个是光头黑人,穿橙红色防护夹克,他叫Bing,职业篮球运动员,组织里的头号打手。

  后面有些人身上带着伤痕,几天前那场雨中发生的械斗,险些使他们丧命,他们也曾经为Lee卖过命的人。

  他们是Alpha sadist。

  Orlando注意到队伍中那个脸色惨白,有紫红色眼圈的白人,这个人的脸看上去扭曲病态,黑亮的头发用摩丝和生物胶质混合处理过,根根竖立,他就像个刺猬。

  他的外貌太显眼,一个人必须呆在没有光的屋子里度过数年,才有有这样惨白的肤色。

  他是『Carbon-based』的“祭司”,精神向导。即便是Lee召集他们来河心别墅时,他也没有来。

  组织里的人习惯叫他2号头目,他和Lee有许多不同点。

  支撑Lee成为老大的原因是钱和他的残暴本性,他与他们绝不是一丘之貉,这一点大家都能感觉到。

  而大部分人认为:2号头目是个纯正的Alpha sadist,他真正遭遇、截获、虐杀过他人,在把尸体肢解、尸块装入高密度PE袋,以热熔胶封住袋口之前,他曾经把受害者的尸体摆在一张桌子上,供给『Carbon-based』成员分享。

  捞尸警察不难察觉:凶手用防水口袋装尸块是为了向他们展示“他”的暴虐——Alpha最深处的需求,是占有弱者的一切,包括掌握杀死他们的权利。

  『Carbon-based』的骨干都在这儿了。世界上Alpha sadist群体中最下流和残暴的一群。

  Lee看见Tobias亮了刀子。是一柄20CM的不锈钢3号加长手术刀,第一次看他拿出这把手术刀的人可能会发笑,因为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把尺子,柄的底部标注刻度,刀刃也许只有3/4厘米长,不足1厘米宽。但是Lee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笑,他知道Tobias的志愿就是做个医生,Tobias,通常是在餐桌一头把食物分割给其他成员的人。

  他坚持用手术刀吃饭已经很多年了,他也曾经用这把3号手术刀切开过一个Beta的生殖系统。

  “如果群体中有任何一方成员只是做出牺牲,无法得到任何回报的话,组织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有刑虐纹身的人说。

  他几天前刚从医院出来,现在眼眶还是青肿的。

  Lee要紧牙齿。他没有质问这些人拿了钱为什么不听话,既然他们来了,在目的达成之前,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就走。

  他们已经拿了钱,所以目的一定不是钱,他们还要别的东西。

  Orlando扫视着这些人,眼睛里突然流露出恐惧神色,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Lee扶住他的胳膊。

  汗珠顺着头发滑落下来,Orlando的肩膀开始颤抖,他正处于高度疲惫期,连续两天昼夜不眠和激烈的性行为耗尽了他的力气。

  亢奋剂的药效彻底过劲,Orlando感到严重疲倦,他早就被发情症状榨干了精力。

  2号头目的眼神从Orlando身上移动到Lee的脸上,在他企图向前走动之前,其他人自行向两旁靠去,给他让出了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路。

  “我们走吧。”他说。

  Orlando在一阵极度头昏中倒在了地上。

  Matthew是个富二代。

  组织里的2号头目。

  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他的出身,更多人知道他住城堡,过着吸血鬼一样昼伏夜出的生活,他的情人不少,各个火辣得让人看一眼就硬,Matthew神出鬼没,在去一个地方之前,他从不事先告诉任何人他要带他们去哪儿。

  日本汽车公司在Brown equator建设了一座5万平米的零部件仓储中心。办公用建筑是一栋高17层的白皮楼,整个广场从南到北,到处是376㎡零件仓库,功能包括存储区、拣货区、出入库暂存区。

  仓库拥有厚重的滑动金属门,整体也像是巨型硁箱一样,区分它们只能靠涂刷在门旁的编号。

  “自动立体仓”对于一百年前的人来说是个有点儿陌生的名词,实际上那时,这种自动化仓库已经被各大汽车厂商使用:

  打开任意一扇铁门,都能看见几层、十几层乃至几十层的合金货架,货物分单元储存,需要出/入相应物料时,由计算机支配桥式堆垛起重机搬运货物,经由输送机出/入库。

  广场铺满深灰色的废渣,水泥地面上,货车的轮胎印由近至远。大功率泛光灯:一种灯点镶嵌在高纯度铝反射板上,有高压铸铝成型外壳,方形灯头两端链接活动式双臂,可调节照明距离和角度,同时装置全体散热器。

  如果向光的内部看去,反光板除了使人感到刺眼外,还会带给人一种无尽的视错觉,那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内部是“空”。除了花白的光,没有任何物质。

  大部分灯是静止的,远处一只被镶嵌在高杆上的投光灯微微活动,光束扫过全场。

  最后,Matthew走进了有“易燃易爆”标识的区域。

  这是一片空间面积达到千米的地方,四周用两层钢架体围着,那些遍布褐迹、开裂扭曲的钢结构赋予空间一种畸形的几何感。

  空地的东南方向,矗立着一栋灰色二层建筑。

  可以肯定这是战前建筑,周遭的墙根里有些扩散的污渍——原来可能是杂草、石头一类的东西,在经由强辐射后化作微粒,附着在建筑物周围,不论用何种化学洗涤剂也无法除去。

  一辆崭新的黄色福特跑车停在“核辐射”的标牌下,更远处堆积着非常多的玻璃钢锚杆。

  没人认为这就是Matthew的家,因为没人会选择辐射污染残留区域作为住所,就连城市底层的贫民,宁愿住在铁皮屋里,也不愿意住“钢铸森林”里那原本属于他们的房屋。而实际上Matthew经常住在这儿。

  他把仓库的内部空间格成两层,上层的木质扶廊也是书房,靠墙摆放三米高的书柜,这些柜子里摆满了书籍,懂行的人才能看出他是书籍收藏家,书柜内不乏几乎被人遗忘的宗教典籍。

  玫瑰红木质扶栏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他一定经常徘徊在廊上看书。一层拉着窗帘,而且没有床,也没有厨房。只有几组座椅、虎纹皮质沙发与一张巨大的、四角焊接金色烛台的石头桌子。

  那其实不是桌子而是祭台,祭台就是主的餐桌。

  台座四面,雕绘耶稣在加尔瓦略山十字架的祭献图、使徒信经经文。

  “认识你独一的真神。”

  “主耶稣基督是万主之主,世界必须以尊神名为圣。”

  Matthew点燃桌子旁边的蜡烛,让人把Orlando放在上面。这时候Lee发现这张桌子的四边是带有凹槽的。

  以上千年前古老石艺,打造如此光滑精确的槽道并不容易,造这张桌子的人一定花了不少心思。但祭台的凹槽通常只有一个作用:汇集血液,以防血液以不美观的方式流淌到地上。

  神明就算食人,也一定要保持优雅的姿势。

  Lee被请到桌子最东边的单独位置上落座,Elliot用一副古老的铸铁手铐把他的双手捆绑在椅子后面,然后坐在他的右边。

  在Matthew坐下来后,其他人也纷纷坐了下来,围绕他们的餐桌和食物:一丝不挂的Orlando。

  Matthew的姿势放松而优雅:他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双手叠置。

  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胸肌袒露在外。

  他的身材不是特别强壮,但肩部的线条非常漂亮。

  他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朝着Lee。

  “这不是祭献,别紧张。”他说。

  Lee一动不动,眼珠也没转。他现在不会表态,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些人的实际目的不是Orlando。

  Matthew不会为了一个Omega颠覆组织的政治,这相当于断了其他人的财路,甚至是一部分人的生路。他的策反,一定有别的原因。

  一个畸形人提着铁皮水桶从一扇门后走出来。他有一张奇怪的脸:脸肉形成堆积,五官受挤压而变形,眼部萎缩成两个直径不到6mm的小孔,嘴巴就像青蛙一样向外翻卷,露出牙床和几粒几乎消失的牙齿。

  畸形人费力地直起佝偻着的背,把一盆温水泼在Orlando身上后,又匆匆回去了,期间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

  仆人的义务是不打断主人,其实Matthew不是一个标准的主人,他从不介意和仆人聊天,或者和任何人聊天,他没有架子。

  畸形的仆人离去后,许多人有点儿不自在,他们想吐,可是又不敢吐。

  “『Carbon-based』的意愿是肆意自由,而你,”Matthew从拳头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Lee说,“你用了你的钱,使『Carbon-based』的人变成奴隶,只有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反抗奴隶主时,才会回来找他们的基督。”

  Lee问:“你崇拜基督?”

  “不,”Matthew说,“我用尽一切办法嘲讽他。”

  “你为什么使我坐在这儿。”

  “因为一个朋友,对于你来说是老朋友,对于我来说……他是缪斯。”Matthew将身子向前探着,双手放在桌子上,五指合拢。

  他的脸正对着Orlando的小腿和脚,他不费力气就能看清这Omega的私处构造,不过他似乎根本不屑去看他。

  Lee同样没有去看Orlando,他知道一旦他那么做,这儿的人就会一哄而上把Orlando大卸八块。

  “Will Graham有一双蓝绿色的眼睛,他看穿了一切。”Matthew笑着说,“‘造物主使我们聚在这里,重新捏塑了我的朋友Nina(畸形人),使她有了它理想中人类的样子,他使我成为你的’,Will对我说。哦,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话。”

  Lee说:“家庭是早已被亡命徒摆脱的事物,他们对家庭有非常复杂的感情。你也算其中之一。而Will精通移情,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及渴望什么,他利用了你。”

  “他向我要一样聘礼,他选中了你。”Matthew说,“Will暗示我,在你和我的哥哥之间任选其一,这两个和我有最紧密联系的人,我必须杀死其一,我选择你,不是因为我哥哥是我哥哥,而是因为你更有价值。比起我哥哥,你是十克拉的钻石戒指。”

  Lee像是听到荒唐的话,笑了起来。

  他回忆起立陶宛庄园,在白雪覆盖山区的早间,夜幕降临以后,Will躺在那张有大红色绸缎床单的床上,慢慢睁开他的眼睛。那个时候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寻找Hannibal,这是不是Hannibal爱他的原因之一?

  每个人都讨厌被拒绝,而真正令人无法拒绝的是Will。

  “他的目的其实只是要你杀死我。”Lee说,“或者让你送死。”

  Matthew抬起左臂,做了个展平手掌的姿势表示他不会死,死的将是他的对手,这颇为遗憾。

  “哦,那你一定不知道Will和这个Omega的关系。”Lee垂下眼帘,看了昏迷的Orlando一眼。

  Matthew说:“Will准备亲自食用他,那将是我们的婚宴。”

  对Matthew的这番言论,Lee没有感到一点惊讶。Will总是把最危险的事情留给他自己。

  Will认为Lee会杀死杀Orlando,也不会认为Matthew不会杀死Orlando。他找Matthew,为了把Orlando从Lee的手中解救出来,然后再由他自己来杀死Matthew。

  ——看似冒险,却是唯一“救出”Orlando的方法。

  “我想你还不太了解Will。”Lee说。

  “我想我需要用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了解Will。”Matthew说。

  Lee怀疑地问:“你才认识Will Graham么?”

  “是的,不过我关注过他。他举报Hannibal Lecter和你,同时举报他自己,我看了犯罪新闻编辑写的文章,他们说Will是精神分裂。”Matthew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甜蜜的表情。

  “Will告诉我你和Hannibal Lecter的形式,那也是我喜欢的。但是我更喜欢Will本身,他是经由你们捏塑诞生的艺术品。”

  大量的水珠浸湿了头发,Orlando因感觉到寒冷而恢复了一丝意识,眯起眼睛看到了一些模糊的人影,他嗅到Lee的气味儿,也听到了说话声。不过,他现在正处于意识浑浊状态,无法分析这些人在议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

  他蜷曲了一下手指,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移动。他太累了。

  很快,他又闭上了眼睛。他得休息一会儿。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听Lee和Matthew的对话。他们在看着Orlando流口水。他们今天是为了他而来,Matthew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肯和Lee作对,就能获得杀死这名Omega的资格,还能分到他的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做食材。

  Lee挑衅一般地笑了。

  “说‘我爱Will’,把这句话录下来,寄给Hannibal Lecter——你就是真正的男人。知道Will为什么让你来杀我而不是Lecter?因为他现在不希望你死,下一步他会让你去杀Hannibal Lecter。”

  Matthew发狠的说:“Hannibal Lecter应有幸成为婚礼的嘉宾,我会在Will面前杀死他。”

  “Will不会真的让Lecter死去的,你知道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Lecter作对,Will就像那些因为老公对他们不好而离家出走的Omega。”

  Lee犹豫了几秒钟,之后郑重其事地问道:“我和Lecter也一直在思考怎样使Will回到家庭中,Matth……告诉我,如果Will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把他掠夺回来,按在床上狠狠地干一顿。”

  “……这就是你和Lecter的区别,Lecter即便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不会把Will当成出气筒。”

  “你在用Hannibal Lecter和Will的关系激怒我么?”Matthew问。

  “我只是在提醒你,已经成了Will的工具。”

  “如果Will骗我,我会杀了他。”Matthew说完,背靠在椅子上,环顾着周围的人,朝他们使了个手势。

  Tobias第一个站起来,那柄3号手术刀又从他的袖子里滑了出来。

  这位黑人用一个有礼貌的姿势弓着身躯,将食指压在手术刀的刀背上,刀刃对准Orlando的胸腔,割了进去……

  细微的疼痛感又一次惊醒了Orlando,那就像Lee的噬吻。金属刀刃的冰冷令Orlando打了个哆嗦,当黑人的形象在眼中变得清晰那一瞬间,Orlando不由一阵惊怖,他突然挣扎起来。

  紧接着,他的四肢被桌旁的Alpha sadist用手压紧,整个身子被固定在桌上。一个无耻之徒将手伸进他的两腿之间,狠狠掐了一下。Orlando的腰猛地挺了起来。

  即便是五个健壮的人一起上,把他制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继而,更多的人一拥而上,把手伸向他的身体。

  Orlando的胸膛和腿被掐红,因过分用力,他又冒出了一身汗。血溢出伤口,随着他的挣动四处流淌。汗水蒸腾着Omega的气味儿弥散开来,Matthew深吸了口气……灯光模糊了。

  他冷静地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的姿势,平视着餐桌上发生的一切。

  被困的野兽拼命挣扎,渐渐沦为食物,而人类恢复原始本性,合作压制着猎物,却还没忘记斗争抢夺。

  Matthew喜欢这样的场面。

  他喜欢看着人们为了欲望而厮杀。

  他笑了。爱情,已经唾手可得。

  声音嘈杂连续,没人听到Lee掰断拇指骨头的响声。

  他把手退出了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