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现在和未来,今日之我是否是昨日之我?
对于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那些有智慧的、擅长于思考的物种而言,似乎从来便是一个值得思考却又不怎么值得思考的问题。
天地间的奥妙与种种无穷,众生生长在大地上,存在于那牧羊者的牧场及羊圈里。
纵使再如何的顺服与愚昧,可是只要那存在于造物与生灵之中的本能,那存在的或是不存在的种种未曾被彻底的磨灭。
那么终有一日,有变化与变故终将会生出。
并非是一团死水,全然没有任何变动。
只是这世间的沧海与桑田以及那再大的变化及变故对于神明而言,却又似乎是全然没有任何意义的。
主立足在那过去现在和未来之上,自有永有,直至永恒。
神爱众生,神本应当平等的爱这众生。不管是那蝼蚁还是那大象,俱皆是没有任何的区别。
更不当有任何光明与黑暗、义与不义、善良与邪恶的分别。
同样的蝼蚁、同样的抬手可灭的、因主意念和意愿而存在于此世间的生灵,在至高神明的眼中,又为何会、又如何会生出分别,甚至是生出不同?以及那所谓的三六九等,喜与不喜,悦与不悦?
神明创造这世间,存在于那众生之上,本应该无喜无悲,不由这世间的任何造物与生灵,生出那偏执与任性以及波澜。
只是那任性与偏执,那属于神明的混乱与疯狂早已经生出,并且一意孤行,并不会因这世间的种种而有任何的改变。
主不再那神坛之上。
于是过去现在与未来随之而切分,本应当自有永有且唯一的主、这唯一的神明,同样因此而切分,而在这混乱的时间与空间中相逢,并且呈现出不一样的态度与想法。
不同于身下造物那在一瞬间变得紧绷的身形的是属于过往、抑或者说属于现世的主的指尖在路西法身上摩挲和游离,开口,极尽嚣张与不讲理的做出反问。
“那又如何?与尔何干?况且,”
语音微顿,似是有光散开而后又再度凝聚,属于路西法的身形叫那属于现世的主抱起,就着那相交的姿势,一步步缓缓至于那衣料其整的、仿佛是高悬在空中不染世间尘埃的未来的神明之前。
“你不想吗?”
精致的、本就是经由自身之所创造的,一点点雕琢和打磨完全的造物被摆放在彼此之前,还是以这等样的情态及姿势。
做出邀请。
即便这并不是路西法所愿。
但——
众生之主与父从不因信仰而存在,亦不应当、更不应该产生那属于造物之欲与念。
只是于这造物跟前,神明又何曾有所潜藏和掩埋?
以及顾忌?
主之任性与偏执,从未有任何被改变。
即便是这似乎是后悔了的、想要做出改变的神明。
神明本就是存在于此世间的、再是嚣张且无所顾忌不过的生灵。
将所有的规则与律令制定,以及践踏。
属于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想法,重要,却又从来没有那想象之中的重要。
更不必说,于那无声无息里,路西法的躯体被束缚和被控制,那思维与想法,仿佛因此而被扭曲和篡改。
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到影响。
于是那本就是追寻路西法而来的神明将眼睑垂下,以指尖落在了那欺霜赛雪的、属于路西法的肌肤同皮肉之间。
在那灼灼盛开的,仿佛是散发着甜腻与诱人气息的,本就是经由祂之所留下的烙印和痕迹间停留。
魔鬼的身形似是在瑟缩,在恐惧,在本能的想要逃离。只是于至高神明的掌控之下,却又如同那案板上的鱼肉、祭坛上的羔羊一般,无法有任何的动作。
更遑论是现世与未来相交织,呈现在这造物跟前的,并不仅仅是现世的主,还有那追寻路西法而来的、未来的神明。
属于现世的主的光辉与恩泽仍在这造物的领土与属地间肆虐,在不断冲击和冲撞,在将那黑暗驱逐。而主的吻,落在了路西法的眉心。凉凉的,似乎不带有任何的温度。
却又似是有热意在燃烧,有火在燎原。
“吾说过,吾会满足你的,路西。”
这主如是言,那再是璀璨不过的金眸里,分明是有恶意在扭曲和蔓延。
在一点点的,攀附上这造物的心灵。
变化及改变在生出,在将这造物仿佛是被固定了的、经由血与肉所组成的身躯改变。
天使本是由纯粹的灵所组成,并没有任何那被固定了的形态与样貌。因而可以生出改变,可以被改变性别等种种。
至于堕天使,这堕落之后被转化而来的,经由血与肉所组成的身躯,又何曾真正与切实的逃离过造物主的范畴?
“疯子!停下!”
本是经受了那再是完好不过天国教育的、具有着极高修养的堕落天使之王将心灵敞开,将心声袒露,对着造物主吐出一声又一声再是恶毒不过的言语及咒骂。
只是不管是那现世的主还是存在于未来的神明,都似乎将这一切所忽视。
又或者说无视。
那本就是追寻而来的神明将手沿着路西法腰侧之所留下的印记缓缓落下,似是有几不可闻的、仿佛是极久远的叹息自那口中逸出。而路西法的躯体,这堕落天使之王的身躯,在神明与造物主的意念与意愿之下生出改变。
属于男性的、以及那属于女性的特征仿佛是因此而兼具,因此而呈现在这本就是完美的躯体之上。
“如此,方才算得是完全,不是吗?”
属于现世的主如是言,混乱与疯狂相蔓延的璀璨金眸里,分明是有再细碎不过的笑意闪逝。
仿佛是早已有所想法和打算,早已经是跃跃欲试。
路西法的心声里似是有无数的污言秽语在吐出,在传递到本就是可以聆听万物心声的神明的耳。但那存在于现世的主却是捧起了这造物的脸,开口,做出刻意的曲解与问话。
“你是吾的,本就是吾的,只能是吾的,路西。”
主于此做出宣称和解读,恍若一场宣判。而在那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有于路西法而言本就是再熟悉不过的躯体贴近了他的后背,于耳侧吻过,并且留下言语。
“不,这是我的。”
这话并非是在说给路西法,而是在说给那同路西法相交的、分明是将所有的恶意与疯狂显露的、存在于此世之间的造物主。
于是主笑,将那攻伐停止,将那光辉与恩泽从这造物的领地之内撤出,带起一阵阵的、几不可查的挽留与波澜。
恰如同那被投诸于水面的,层层的、不绝的涟漪。
但不管是路西法还是神明,不管是那存在于现世的、还是存在于未来的神明都似乎再是清楚不过,一切是开始,却并未是终结。
于这混乱的时间与空间内,在现世同未来相交汇。
恰如同那再度被关入到笼中的鸟,抑或是落入到蜘蛛罗网里的蚊虫。
所有的蹦跶之于神明而言,是且仅仅是那情/趣。
抬手可以抚平的,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情/趣。
傲慢的主君终是将那存在于内心里的污言秽语停止,试图做出求饶,试图获取神明的垂怜。
但这至高的主、这众生的父在那很多时候而言,却又似乎再是一意孤行与再讲道理不过。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神明的本性,是那光辉与神圣面容之下的最真实。
“放轻松,路西。”
那本就是追寻这造物而来的主如是言,以光辉与恩泽在这被打上了印记及烙印的,似乎是被无数次造访了的身躯间落下。于此同时,随之而落下的,是路西法身前主的身形。
属于主的禁制与默示于无声无息间被放开,属于路西法的脖颈仰起,指甲深深陷入到神明的皮肉里。
唇角有破碎的乐章逸出。
血与肉的、经由天使纯粹的灵堕落之后转化而来的身躯自觉或不自觉的绷紧,甚至是生出畏惧与晃动。
路西法开口,艰难的对着主、对着神明吐出一个滚字。
“这可不行,路西。”
神明抑或是主轻笑,做出故意的、理所应当的曲解和解读。
“你会感到舒服和满足的,不是吗?”
“路西法陛下。”
“你说,吾较之以路西菲尔、较之以那其余的生灵又如何?可会叫您满意?”
傲慢的主君本能地想要反讽和回嘴,想要对这神明做出嘲讽。只是——
这本就是他的造主,是全知全能的神明。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此世之间当再不会有亦再不可能有任何的造物与神明,较之以这主、这神明更加熟悉那属于路西法的一切。
即便是这堕落之后转化而来的身躯,即便是这身躯上的每一点烙印与痕迹。
以及那所有能够生出感觉的,引起反应的位置。
纵使是傲慢的魔王亦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一个再合适与合格不过的床伴。
如果不是因为那诸多种种的情况的话。
遑论这造物之所面对的,并不仅仅是造物主。
还有神明。
现在与未来,存在于不同时间线上的主及神明于此而交汇。
而对这造物做出撩拨与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