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无言,不知是惊讶于神明之所说出的话语,还是惊讶于神明话语当中的理所当然。
虽然在这神明之所创造的世界里,但凡是主之所说出和认定的一切,都仿佛是准则。
不可以被更改的准则。
然而隐隐然之间,却又好似是有阴影与黑暗在这造物的内心当中喧嚣和咆哮,发出无声的怒号,指引着路西菲尔对神明做出质疑及揣度。
只是恰如同神明之一次次的将法则口中的诸多言论所无视一般,这经由神明之所塑造的造物、这经由主之所捧起的星辰,同样对那份不安与犹疑置之不理,选择了无视。
路西菲尔被抱坐在了那会议之所用到过的桌案之间,腿被分开,被主的身躯所挤入。
属于这造物的手,环绕上了神明的脖颈。
天使并不是放纵、更非是忠诚于自己欲念的生灵。
圣洁,虔诚,克制,隐忍......原本所有的天使之所拥有的美好和品德在这于天使中做王的身上、在这璀璨且华美的晨星周身,都可以被看到。
是如此的极尽完美而无有任何的瑕疵,挑不出任何差错。
即便主清楚,那似乎同样不过是一层伪装。
但在这之前,在这造物被塑造出来之后,这本应当最信神明的炽天使长其实并不信奉、更不信仰神明。
自始至终,并没有任何的敬畏。
主用了千年与万年的时间缔造这世间最美的星辰,而后将信仰的痕迹与烙印打入到其间。
以爱、以所谓爱意与风月的名义。
于是这造物的心中、灵魂里,或许仍不存在那造物对造主的本能敬畏,却忠诚于主,忠诚于神明。而神明,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将这造物的欲念挑起,恰如同那星火燎原,使之无路可退。
属于主的羔羊需要在主的面前袒露真诚。
有属于造物的本能和欲念被造主所挑起,蓝眸中似是染上水意和迷茫。有那么一瞬间,引动、主导一切的主分明是存在于、处在路西菲尔的身边,以手掌、以皮肉、以呼吸同这造物相贴,却又好似是处在那至高的天上,那御座里。
身处其间却又游离在此之外,冷眼看着这世间一切的发展。
有恶意于内心当中陡然升腾,几乎是本能与不假思索的,路西菲尔将头仰起,以环在神明颈后的手用力,将主的头对着自己而压下。
原本被分开的腿,则环在了主的腰间。
使其对着自己而更靠拢。
又或者说如同献祭的羔羊一般,将自己对着那至高的主而呈上。
“雅赫维。”
这造物唤主的名,然而在某些时候,属于路西菲尔的思维却又似乎是极跳脱的。即便是以主的全知全能,亦不由得有短暂的惊讶及无言。
“告诉我,神子......会是什么样的?”
恍若蝶翼的眼睑垂下,周遭似是有莹莹的光辉闪过。随着这造物的话语而吐出,路西菲尔再度以女性的面貌和形态而呈现。
只是在那一瞬间,原本合身而妥帖的、原本属于路西菲尔男性面貌及形态下的服饰,便有了那么几分不合适与不妥帖。
主的目光在那不合适的位置而停留,原本落在路西菲尔腰间的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收拢。只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又有谁能够清楚和揣度那造主的意,知晓主究竟是为了这造物口中的话语、那跳脱的思维,还是为了那不合适的、被穿戴在路西菲尔身上的衣料而惊讶及无言。
“你想要什么样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神明开口,问出疑问。属于羔羊的皮毛被褪去,却又未曾全然被剔除。
似是有心又似是无意的遮掩间,主的手掌在那衣料之下流连。
属于这造物的头被搭在了神明的肩头,倚靠在主的脖颈间。而属于这造物的胸膛等位置,则是同造物主相贴。
被打上烙印的领土再度被属于主的光辉与恩泽占据,有什么在隐秘的相交与相连。
主的疑问似乎是别有用心却又似乎是全然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在那一瞬间,在这造物的手脚如同菟丝子一般将主紧紧攀附,破碎且愉悦的乐章自那口中逸出,有属于造物的指甲陷入到主的皮肉里。路西菲尔不曾注意到,神明那璀璨的金眸里,一闪即逝的疯狂和混乱,冷漠与寒凉。
“不要忤逆吾,路西菲尔。”
至高的主如是言,仿佛在那一瞬间,置身与存在在那至高的天上。却又在下一刻,走下神坛将这造物拥到怀中。
细细密密的吻由此而落下。
有笑声回荡在这造物的耳,倒映在路西菲尔眼中的,是主温柔与含笑的眸,以及那开阖的口。
“你会喜欢他的,那有着你我共同血脉的神子,那于爱意中诞生的果实。”
神明的话音落下,然而随之而落下的,是这造物的身躯。
路西菲尔被神明放在了那会议之所用到的长桌间,属于这造物的腰肢往上,被仰躺在那冰冷的桌面里。
这炽天使长本就是自那纯粹的光中而来,自然不会亦本应当不会感受到任何的寒冷。只是在那某一瞬间,在背部的皮肉同那桌面相贴之时,路西菲尔却又似乎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某份凉意。
灿金的发丝于脑后铺陈,铺陈在那桌面,好似是展开了一幅再美丽不过的画卷。
主的手握住了这造物的腰,掐在那了劲瘦且柔软的、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
属于这造物的腰肢仿佛因此而变得不再属于自己,而在主的支撑与支配之下,载沉载浮,不断游离。
主的祭品被摆放在了祭坛,任凭着神明的享用和品尝。
急促的摇晃间,路西菲尔抓住了神明耳侧垂落的如同月华一般的发,开口,对着神明道:
“停下来,请您停下来,吾神。”
“不可以哦,路西。”
神明摇头,将指尖落到这造物的口中,堵住了其未曾出口的、更多的话语。
毕竟——
“想要见到神子的话,那么,吾应当更努力才是。”
属于这造物的意被神明所刻意的曲解,而路西菲尔那微小的反抗,似乎全然不值得一提。
然后在那某一瞬间,在路西菲尔那原本平坦的肚腹仿佛因此而被鼓起,属灵的身躯仿佛已经开始不再能够维持人形。那被隐藏了的、属于魔鬼的本性仿佛因此而复苏和醒来,眼尾泛红眼角泪珠落下的瞬间,路西菲尔忽然绞紧了腿,发出一声声破碎且愉悦的乐章。
只是天使或许会于主的雷霆与惩戒之下求饶,魔鬼却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满足。即便之所面对的是此世之间唯一的造物主,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眸中眼波流转,属于路西菲尔的手,那修长、纤细且完美的指骨,再度攀上了神明的肩头。
眼角眉梢之间,似乎带着慵懒及餍足,带着惊人的旖旎及风华。恰如同暗夜里灼灼绽放的带刺的蔷薇,吸引着所有生灵的靠近。
路西菲尔将头靠近了神明的肩头,将唇落在了主的耳边。
“我仁慈的主与父啊,您之最完美造物的滋味,您可欢喜?”
曼妙优雅且华丽的、仿佛带着几分咏叹调一般的嗓音在主的耳边响起,这金发蓝眸且光辉璀璨的造物在那某一瞬间,似乎被染上黑暗的、血与火的颜色。
有似乎是经意却又不经意的喘,从这造物的口中逸出。
“自然。”
神明给之以肯定回复,仿佛在那一瞬间,凝聚成一尊无喜无悲却又亘古留存的、对这世间一切都极尽温和与包容的雕像。
任凭这造物的动作。
只是以手落在路西菲尔那脊背、那腰线间,于此摩挲和流连。
“很美味,不是吗?”
主对那造物、那祭品做出点评。
“但,您的造物,那被您叫做光的,早已经烂掉了啊。”
有笑意自唇角扬起,路西菲尔愈发贴近了主、贴近了神明。恰如同菟丝子一般将主紧紧攀附,不留下任何缝隙。以恶意的言语在神明耳边回荡,极尽那暧昧与缠绵。
“从里到外的,彻彻底底的烂掉,腐烂和破败。”
“又或者说,那本就是烂掉的,不是吗?”
路西菲尔将身躯完全贴在了主的身上,属于这造物的腿并拢,在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彻底转化为蛇的模样。
阴险且狡诈的、满口谎言的、黑色的蛇。
那蛇的眼,是蛇类的竖瞳模样,闪烁着红芒。
蛇缠绕住了主,仿佛是要将主从那至高的天上而拉下一般,将身躯紧紧勒紧,以蛇信游离在神明的耳边。
无声无息里,有衣物自动生出,将神明裸裎在外的身躯覆盖。蛇的鳞片,隔着衣料在主的皮肉间游离。
只是纵使这蛇的力度再如何强大,属于造物的力量,却又似乎并不能于主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主的身上,确实有痕迹遗留。
是属于路西菲尔的指甲陷入到主的皮肉里,而后划下,之所留下的一道道印痕。
主偏头,将那如同月华一般的发,洒落在了蛇的身躯间。
灿金的瞳孔同蛇相对视,主开口,对着这蛇道:
“你不会坏的,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