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潮水之中的并不仅仅是路西菲尔,只不过相较于那经由神明之所给予的欢愉而言,莉莉丝眼下的状况便显得并不怎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这魔女仿佛又回到了那血红之海中。
原本孤高的月轮在那海水当中倒映,被染上血红。
无端平添几分诡异。
然而这周遭的所有对于莉莉丝而言却又是熟悉的、心安的,是堕落转化之后,力量的源泉。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莉莉丝在那月轮之下,在那血红之海的倒映中看到了萨麦尔的影。
没有欢喜没有愉悦没有任何的招呼,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那负责执掌监狱和刑罚的撒拉弗将身后的六翼扬起,以仿佛是象征着审判的长矛凝聚,开始对着魔女发出攻击。
早已经选择同主相背离的莉莉丝自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只是或许是座天使长力量的影响,或许是那力量的源泉被斩断。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那至高的主终是要将这魔女彻底抹去。
纵使身处在那血红之海中,莉莉丝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周身之所有的力量被禁锢,这魔女仿佛再度恢复到那弱小且孱弱的人类女子状态。
然而这聪慧且叛逆的造物却又是不甘于如此的,纵使眼下的状态之下这魔女仿佛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但在那某一瞬间,在萨麦尔手中的长矛将要至于近前之际,求生的欲念爆发腰肢扭转身形急促的向着一旁滚倒,莉莉丝开始向着前方不住的逃避。
魔女穿着高跟鞋奔跑在血红之海的海面,那无处不在的浪潮以及那水波本不应当对莉莉丝产生出任何的影响。只是随着身前身后闪烁的电光以及雷霆奔涌,有什么击落在水面,将莉莉丝脚下的高跟鞋毁去,莉莉丝不受控制地跌落在水面。
那水、那血红之海的水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来,欲要将这魔女所淹没。
有什么拉住了莉莉丝的脚,拉扯着这魔女一点点的向着那水的更深处而落下。
水涌到这魔女的眼耳口鼻之内,然而莉莉丝却是抬起了眼,对着那落在水面的座天使长望过来一眼。
于魔女的眼中,萨麦尔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想要对着自己而落下。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无力的、想要就此而放弃的想法和感觉,然后在下一刻,在莉莉丝将要闭上双眼迎接审判与死亡的到来之时,有哭声传递到这魔女的耳。
哭声???
嗯?哭声!!!
地狱的旷野里,靠在岩石边小憩的莉莉丝猛然睁开了眼,然后对上那叫玛门的幼崽的、在一瞬间瘪了瘪嘴,显露出来的笑容。
雪亮的刀光现出穿云破月而来直直地插入到身后的石壁,莉莉丝弯腰,将那似乎是有智慧却又似乎是没有智慧,但很明显有几分不寻常的幼崽抱到怀中。
真女人自然是不会回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纵使在莉莉丝的内心中,于那稀奇古怪的梦境早已经有所猜测。
毕竟不管就何时而言,恶魔,特别是这地狱当中的恶魔,都似乎是一种擅长于玩弄梦境的生物。而在那梦境中的受伤与死亡,同样会被反照的现实。
但既然冒犯到了她莉莉丝的身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要做好那被杀的觉悟。
在莉莉丝那插到石壁的利刃之中,有缭绕的黑烟及雾气升腾,发出痛苦的哀嚎,而后就此而消逝。
莉莉丝单手将那幼崽抱到怀中,而后伸手,将那利刃召回。
魔女以刀片压在了那幼崽稚嫩的、仿佛是风一吹就破的面皮之上,红唇掀起张扬的笑意。
“说吧可爱的小点心,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恶魔,是为你而来,对吗?”
回应魔女的是玛门那无齿的笑容,以及口中所吐出的泡泡。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口水从幼崽口中滴落,滴落到莉莉丝的手腕上。
于是烈焰红裙本应当再是光鲜亮丽不过的魔女炸毛,甚至想要将手中的幼崽脱手,一手抛开而后用脚踢飞天外。
但,虽然但是......莉莉丝抓狂,莉莉丝无能狂怒,莉莉丝以利刃收回,恶狠狠以手指戳过那幼崽的脸,而后表示:
“啊啊啊啊我真应该把你扔掉,我一定要把你扔掉!”
不过莉莉丝的遭遇尚且不去提,在那精灵一族的领地中,加百列及萨麦尔之所要做和需要做的,却是至于那尾声。而在将那诸多种种做出安排之后,这两位撒拉弗同样没有在此久留的打算。
“俩位殿下,精灵母树和生命之泉......”
赫伯特的话语有些游离与为难,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及诚恳。纵使在那最初、在那弑亲者与弑父者的蒙蔽之下,精灵一族主动将精灵母树和生命之泉所抛弃。可是在黑暗与混沌褪去,在精灵族因此而遭受那诸多种种的恶果与灾难......
这位似乎是获得加百列和萨麦尔友谊的精灵清楚,纵使黑暗中的生灵之所针对于精灵女子的阴谋与诅咒不再。可若是没有精灵母树和生命之泉没有那新生命的降临,那么精灵族迟早会灭亡。
因现有精灵的老去及死亡而灭亡。
不管是赫伯特还是精灵一族都愿意为此而付出代价,祈求神明的垂怜和精灵母树以及那生命之泉的被净化和再度归来。
但主固然是全知全能,在很多时候却又是不怎么回应信徒的祈祷的。遑论是在那欲与念之间的纠缠、在灿金与银白的发丝相交织,主似乎是在播洒光辉及恩泽,叫那造物于欲与念中沉沦之际。
主本应当是优雅的、理智的、全知全能,将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
神明之所表现的似乎正是如此,恰恰是如此,不断以同样的力度同样的频率向着那同样的位置而叩击。于那被打上烙印的领地间巡查,带起层层叠叠的燎原一般的火焰及水意。
这似乎是同当这炽天使长以男性的面目及形态而出现之时,全然不同的感官及体验。
有那么一瞬间,便连路西菲尔亦不由得生出疑惑。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
在创造那泥土做的女人之时,主加入到了什么不同吗?
还是说,不仅仅是女人,那所有以女性形态而出现的生灵,在行这样的事情之时,都是会如此吗?
主的唇齿咬在了路西菲尔那不再平坦的胸膛间,以齿细细撕咬及摩挲。叫路西菲尔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胸膛仰起,以手抓住了神明脑后的发,却又不知是想要逃离,还是想要迎合。
然而这样的问题却又似乎是有答案而又没有答案的,即便主似乎不吝惜于将这样的答案告知,但很显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并非是一个什么好时机。
那仿佛是被延长了的、过度的愉悦及慰藉致使在那舒适之中,路西菲尔仿佛因此而生出痛楚,仿佛因此而想要逃离。
脑海中似是有灵光乍现,在那一片迷蒙的、自身仿佛是扁舟一般的浪潮之中,路西菲尔终是察觉到了什么,对着神明发出哭泣与叫唤,求饶。
“不,吾神,不要。”
脑后金发散落路西菲尔摇头,那仿佛是褪去了几分凌厉的变得更是柔和的线条与眉眼间,是众生之所不曾见过的、别样的风情。
足以引得这世间任何生灵的垂怜。
只是主的心肠却又似乎是冷硬的,只是以指尖抹过路西菲尔眼角的泪珠,并不因此而动容。
“不可以,雅赫维。”
“我不行。”
极尽完美的、似乎不管何时、何地以及那何等方面而言,都完美且无可挑剔的炽天使长将指甲深深陷入到主的皮肉里,而后划过一道又一道的印痕。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发出言语。
然而之所迎来的,却是神明缓慢且坚定地、并不曾因此而停止和止歇的拒绝。
“不,你当然可以,路西。”
“但这样,会......”
属于路西菲尔的语不成声的顾虑被神明吞没到主倾身吻下的唇齿里,而后在下一瞬间,在路西菲尔似乎有准备却又似乎无准备的猝不及防里,属于神明的圣器挺进,终是至于那未曾被开垦和被打上烙印处,那至深之所。
生命本应当由此而孕育。
至少对于这世间的绝大多数造物与生灵而言,确实是如此,本应该是如此。
眼前似乎是一片耀眼抑或是一片纯白,属于炽天使长的属灵的身躯仿佛因此而晃动,那类人的身形亦仿佛是不能再维持。然而便在路西菲尔身后的翅羽伸出想要将自己包裹,想要寻求那份本能的安全之际,主的手掌落在了这造物的脊背间。
属于天使的羽被神明轻描淡写的封印,而主的手在路西菲尔脊背间、在那羽翼根部位置的抚摸与慰藉却足以叫这造物被安抚和平静下来。
只是神明仁慈却又没有想象中的仁慈,于这造物似乎要因此而生出适应的那一刻,以那圣器做出冲击和冲撞,叫这造物的口,因此而吐出更多的、破碎且美妙的乐章。
直至那某一刻,属于神明的光辉与恩泽留存在这造物的躯体之内,留存在那被破开和被标记、留下烙印的应许之地间。仿佛是要因此而驻足和停留,将生命之所孕育。
“路西菲尔,”
一片迷乱与模糊里,神明再度唤这造物的名,开口,于路西菲尔耳边给出疑问。
“你会接受的,对吗?”
有属于神明的手掌,落在了这造物的腹部。
“这是主,予你的礼物及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