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操纵着这个机械的人与上次不一样,现在的他,明显有着意识。
随着巨大的机械运作的声音,正机之神也行动起来,他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是你——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散兵大笑起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的大手朝着哪吒抓过去,巨大的手臂并没有让他的速度变得缓慢,反而有着无与伦比的破坏了。
哪吒也稍微起了点兴趣,确实对比上次,有了不错的长进嘛,不过……还不够!
他屈膝一跃,地面上裂出一道道裂纹来,开裂的蛛网延伸出去几米。
下一秒,巨大的机械手掌又将地面完全拍碎,可哪吒早就消失了身影。
他没有选择用三昧真火直接燃烧,毕竟这个机甲还蛮帅的,哪吒可耻地想把它一锅端。
于是缠绕着手臂的混天绫一层层蔓延,几乎笼罩了整个空间。
哪吒几个起跃跳到了正机之神的肩膀上,混天绫也跟着收紧了它的臂膀。
“该死的跳蚤!混蛋!”
散兵嘴里骂得有多厉害,现实里就有多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无力?一次又一次被哪吒戏弄。
欺负小孩子的快乐,达到了巅峰,哪吒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该束手就擒的是你了吧?”
正机之神已经完全被束缚了,他的招式也无法用出来,用一条混天绫绑下无数英雄好汉的哪吒立在正机之神的大脑前。
散兵应该就在里面,那么,他要如何才能打开这个开关呢?
火尖枪也顺应他的意念,从缝隙之中刺了进去,将面部的出入口撬开来,而散兵,正立在里头。
他嘴里怒骂着,可却也无法反抗,眼底混合着暴怒与执着,却又带着本人不自知的悲伤。
正机之神是他的保护壳,也是他的束缚带。
人造神明轻轻松松就被人击败,他的颓废感不是假的,难道,终其一生,他就无法与雷电将军相提并论吗?
哈哈哈,他这五百年的,失败的人生。
哪吒已经拉住了他,也同时斩断了他背后束缚住他的导管,将这具无法动弹的人偶抱了出来,即使他已经这样了,却还是不服输。
桀骜的眉眼让哪吒也想起了曾经那个叛逆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带走了散兵,又将正机之神也打包带走,哪吒这一次收获满满,兴致高昂地往须弥城走。
不过公主抱着的散兵倒是显得他很奇怪。
散兵已经开始放弃了挣扎,他闭上眼睛,无视他人的目光,一想到哪吒看战利品的视线,他就更加心烦。
雷神的神之心还在他的胸膛内,哪吒看出来了,却没有取走,这让他也摸不准他的态度。
大巴扎内,人人都在庆贺着,大贤者落网,艾尔海森成为代理大贤者,他肯定了花神诞祭的存在。
旅行者焦急地抱着纳西妲赶回来,看见同样怀里抱着人的哪吒,语气焦急。
“哪吒,你快看看纳西妲!她,她刚刚被多托雷威胁,还是将神之眼给了多托雷,现在还没醒来。”
哪吒一听,多托雷倒是好胆色,明着抢神之心。
“他人呢?”
“纳西妲让他将其他分身都杀死了,现在他一个人,可能早就逃远了。”
多托雷确实不是傻子,他明白哪吒能和璃月诸多仙人有交集,就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这么简单。
而散兵,即使他认为散兵只是一个试验品,可也不能否认,这个人偶确实拥有过人的力量,他能毫无反抗被抓,多托雷自然不会去赌散兵是被下黑手这一个可能性。
让正机之神拖住哪吒脚步,刚好也检测一下它的实用性达不达标。
而多托雷,一击过后立即远遁,须弥城现在还有许多杂事拖延,哪吒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追杀于他。
可惜,算盘打错了,钟离还在奥摩斯港等着他呢。
“留下了这么多麻烦,不付出代价,就想要抽身而退吗?”
低沉的嗓音在多托雷身后响起,他猛地转头,就看见了钟离,愚人众里暗地里自然有消息渠道,如公子达达利亚都知道的事情,他也不会错过。
眼前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传言中的岩神摩拉克斯啊。
“帝君大人?”
四个字在多托雷口中吐出来,显得阴阳怪气的。
“在下只是一介凡人罢了,好好的出游机会,唉……”
他叹口气,如果不是多托雷,哪吒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完事情,然后继续和他一起去往下一个目的地,枫丹呢。
不过……多托雷的科研技术确实不错,特别是在造‘玩具’这一项上,哪吒已经和他念叨三四次那架正机之神了。
壶中洞天,钟离也用得还算熟练,具体在于他明目张胆绑走了多托雷,无人知他的去向。
这边,哪吒还在检查着纳西妲的情况。
“不,不对!”
他惊觉,不是多托雷的原因,是……
他的神力一沾染纳西妲,就被拖入了梦境,倒下去的前一秒,眼前光芒大作,旅行者和散兵全都和他一起中了招。
梦境的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光怪陆离。
可这里也有真实,矗立在众人眼前的那株巨大的世界树,就是一切事物的中心。
小小的纳西妲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巨树,眼中溢出泪来,她的小手触摸着这棵树,她就像是树上刚刚生出的嫩芽。
“远道而来的旅者,未曾谋面的神明,欢迎你们的到来。”
一道绿色的身影缓缓凝聚,她像是长大了的小吉祥草王,也或者,她是枝桠的主体,大慈树王。
“你还活着?”
哪吒发出疑问,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去。
这是大慈树王的手笔,让他们在梦境之中相会。
“这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解决魔鳞病的事情,我可能也会因为禁忌的知识,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她声音缓缓地说着,抱起身边的纳西妲,如幼童一样的小吉祥草王身子也蜷缩进了大慈树王的怀抱里,感受到最初那般温暖。
很幸运,禁忌的知识带来了神明的怨念与秽气,而哪吒正是它们的克星,秽气被哪吒烧却,而怨也被驱赶,大慈树王也能以神念苟延残喘下来。
“你既然还活着,那么,我想问的问题,你能给出答案来吗?”
哪吒有些心急,旅行者也走到了跟前,他想知道妹妹荧的事情,两人的目光紧紧看着大慈树王,这也让她短暂地笑了一下。
“世界上一切有迹可循的事情,都可以在这里得到答案,作为报答……”
她朝二人招招手,让他们走近些。
“去感受世界树内的知识,一切皆有可循,不过,不要靠的太近,否则……”
大慈树王告诫的话语,让旅行者满脸凝重地点点头,可却不会让哪吒有心去倾听半分,他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过去的历史里。
日月前事的记载让他本能地往世界最初的源头探过去。
当哪吒将手放上这颗凝聚着过往的树木时,他的神魂一下子好似沉入海底。
往事如烟,聚成长河,一切的回忆都在这里。
世界树从诞生之初就一直生长在此,大慈树王不过是它某一个枝桠,只是一部分的它。
最原初的世界里,八只巨龙盘旋在大陆,直到降临者到来,她斩杀龙首,创定世界,紧接着魔神诞生……
即使强如哪吒,他企图翻看世界之初的事情,也被庞大的时间长河带来的知识灌注得头痛欲裂,但即使这样,他也死死睁开眼,将那些事情记下来。
摩拉克斯的诞生,到他往后的经历,让哪吒即使承受着时间巨大的冲刷,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少年时期的摩拉克斯游历大陆,千般历经,武试天下。
到后来为了他打上天空岛,却被迫立下约束,换来哪吒的重新归来,原来……不是天理没有阻止他,而是爹爹早就付出了代价。
归终……也是因为命运线的安排而沉睡不醒。
时间太长,太久远了……蔓延而去的河流一眼望不见底,不管过去,现在,未来,它从不曾停息。
蔚蓝色的光芒映照在脚下,哪吒神识空间中的时间刻轮在此刻光芒大作。
这也让哪吒盘腿坐了下来,悬停在这片长河的上方,任由河水流动,浪潮冲刷,他自岿然独存。
“哪吒?哪吒?他怎么还不醒?”
“哪吒,快醒过来!”
“真是——太乱来了。”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纳西妲和旅行者他们的声音,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一下子看了这么多事情,还是有些……疲惫啊。
睡梦朦胧间,哪吒感觉好像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爹爹的大手,他不自觉蹭了蹭,又歪过头去。
让钟离也无奈起来,“看起来还是那么调皮捣蛋,从不曾改变,可惜,我啊,已经被时间磨损得太多了。”
时间,让一个武神沦落到平凡,虽然听起来好像凡尔赛,但是钟离确确实实这么认为的。
当初的摩拉克斯无畏无惧,锋芒所向,无神可敌,到最后,得到的越多,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都是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钟离又看了看床上的哪吒,依稀记起他当初不慎中了艾欧尼莉的暗算时。
赤浪踏空,焚天煮海,一时间混天绫纵横天际,风火轮疾如闪电,少君一杆火尖枪在手,逼的那魔神奥赛尔手段用尽,却只能俯首!
却原来是中了妖魔诡计,神志不清,力敌帝君与龙王,只见他三头六臂显神通,独避风雨护凡尘……
他坐在茶馆听书之际,那说书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那个故事,千百年来,听不厌倦。
听着那些动魄惊心的往事,就好像亲朋好友从不曾离去,他们还在并肩作战,一如往昔。
哪吒这次突然昏厥,旅行者急急忙忙地将他送过来,他心里也骤然变得慌张起来。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又像是个捣蛋鬼,自己闯的祸却让他揪心。
等他醒了起码得生气个两三天,晾他一晾,不然这小子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哪吒依然睡得四仰八叉,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而他的神魂还端坐在世界长河中,悟着属于自己的大道。
至于战利品散兵,此刻宛如稚子的他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眼前的神明。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