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然窝在乔林颈间很低地笑了一声,“宝宝,还没学会换气吗?”

  热气猛然攀上脸颊,乔林偏开头。

  床轻微晃动,乔林扭过头,勒然笑得全身都在抖。

  乔林心里冒着气,不甘心回道:“你教吗?”

  勒然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暖意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乔林还是像以前一般不经逗。

  他们在床上黏糊好一会,直到门被人敲响,乔林才惊醒过来。

  他拽着勒然的衣服,一个劲往小隔间里拉,“快躲起来。”

  勒然立在原地,拉着他的袖子,一脸无辜,“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不是。”乔林一想到一觉醒来屋里就多了一个人,刚压下的热气又慢慢往上升。

  勒然盯着他嘴唇看了好一会,在他想开口时适时堵住,“别怕,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偷情吗?”

  “多刺激啊!”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乔林想了想那个场景,只觉得心痒难耐。

  门外的人显然没打算给他们太多排练的时间,径直推开门。

  “乔老师。”江淮捧着一束野花,“今早刚去路边采的,可漂亮了。”

  他边说边探出一个头。

  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乔林正站在那人的身后。

  “咳。”乔林往旁边移了点,努力把目光都往花上引,“好漂亮的花。”

  “嗯。”江淮懵了一瞬,把花递了出去。

  一只纤细有力的手在半道把它截下来,“谢谢,辛苦了。”

  勒然转身把花往乔林怀了塞。

  再次伸出手,“你好,我是勒然,是……”他偏过头,眉眼都柔和起来,“乔林的男朋友。”

  江淮把最后那三个字低声重复了一会,伸出手握上去,“你好,我是江淮,是乔老师的学生。”

  然后快速补充了一句:“还是乔老师一直资助的人。”

  他承认是在有意识的示威,也承认这种方式很幼稚,但他只是想把他和乔林之间的关系拉进一点。

  村里还有几户人家没送米和油,乔林他们在村长家吃完饭,每人背着一个篮子挨家挨户去送。

  乡下很热,勒然不知道从哪薅了一顶帽子替乔林扇风。

  乔林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半,勒然自觉把剩下的全灌了下去。

  他主动交待了这些年来的情况,说到走了无数遍的那条小道,趁着课间经常去光顾的那家小店。

  勒然还记得,那家店的老板每回都会问:经常和你一起来买糖的那个男生呢,怎么没看到他了。

  勒然说,他出国去啦!

  老板说国外的气候不好,食物也不好吃,治安也不好。

  勒然回家后,都会去看德国的气候,查城市的犯罪史,查食物好不好吃。

  然后每天准时发短信,告诉对方当天的温度,是否该添加衣物。

  无意中用旧号码发过一次,没得到回应后,换了一个新号码继续发。

  他总妄想着,有一天能等来只言片语。

  他不敢发微信,他怕再次看到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后边,换了个老板,勒然就再也没去过了。

  见证他们在一起的事,人,景在一点点消散,他怕有一天再也找不到乔林了,他们之间重回陌生。

  于是,他毅然决然去了A市。

  乔林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勒然说到第二年的春节。

  乔林忽然道:“那年我回来了,在你家楼下看到一个女生。”

  勒然自暴自弃靠在树上,“那段时间追债的人又来了,沈家也一直在争狗蛋的抚养权。”他垂下眉,眸中的光破碎又绝望,“我姐的状态也很不好,经常偷偷割手腕,为了安抚她,我和班里的同学演了一出戏。”

  他盯着乔林,“我只喜欢过你。”

  乔林愣了好久,“抱歉,我不知道。”直白又认真。

  勒然勾着他攥紧的指尖,“没关系,现在我们不是重新在一起了吗?”

  “这就够了。”

  勒然偏着头,“你呢?我想知道你的事。”

  乔林从聆听者变成倾诉者,那些独自熬过的日子在吐息间慢慢滚出。

  那些繁琐的事,因为有了愿意聆听的人,都变得有趣起来。

  他说,每晚都会去便利店买一杯可乐,却怎么也没有以前的好喝。

  试着去接触草莓味的东西,到头来却发现只喜欢草莓味的阿尔卑斯。

  最值得吹嘘的还是,留学生受到性骚扰,他一酒瓶下去把对方送进了医院。

  明明事后被报复,他还是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无所不能。

  漫长的八年顷刻间便浓缩成几句简短的话。

  他们像个拾荒者,把那些零散的碎片,一片片拼接起来,完完整整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坦然,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