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已经在镜子前站了快十分钟了，从唱完歌在台下见到勒然开始，压下去的尴尬又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后边的领奖，合照完全是按照本能。
转身把身上的礼服换下来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镜子里的倒影除了腮红和口红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他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不就是亲了一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都是好兄弟，亲一下很正常的。
他正琢磨着，门被敲响。
“谁？”
勒然：“我，闵一帆说一会去吃烧烤，你去不去。”
乔林实在是没力气出去瞎折腾，“不去。”
勒然停顿了一下，“那我也不去了，没啥意思。”
乔林张了张嘴，想说你可以去的，但好像又有点自作多情，干脆没说话。
勒然在门外站了一会，“你不用觉得难堪，都是意外。”
乔林正想说话，就听到他继续说：“虽然是初吻，但早晚都要给出去的，给谁都一样。”
乔林睫毛颤了颤。
那漫不经心的笑从门缝里飘进来，“当然啦，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吻我一下，把初吻还给我。”
乔林：“……”
简直有病，明明被占便宜的是他，勒然装什么受害者。
门外的勒然还在雷区上蹦跶，“实在不行也可以慢慢来，可以先从脸颊开始，等适应了又吻，不过你可得快点，万一我有了喜欢的人，我可是会受到心灵的谴责，道德的批判，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我是绝对不可能沾花惹草的。”
乔林默默活动手腕。
“到时候如果你想亲的话，肯定会被说是小情人什么的，那样……，啊，疼。”
他还沉浸在幻想里，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揪住领子往小房间里拖，“哎，实在不行我当你小情人也行。”
“你别说，怪刺激的。”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乔林忍无可忍一把攥紧他的领子往墙上摔，“哎，家……啊……错了错了，林哥轻点，疼，啊！！！”
一通拳打脚踢后，某人死皮赖脸硬是要往别人身上挤，“吃不吃烧烤，我请客。”
“吃。”乔林势必要好好宰他一顿。
谁尴尬谁傻叉。
“得嘞。”勒然一把勾住乔林，“吃烧烤去咯。”
至于那个夹杂着复杂情感的吻，在一人刻意藏匿，一人有意遗忘下，永远的停在了15年的初秋，留在了十三中，葬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底。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没人敢私摘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没人擅自尝青涩的梅子，亦没人在未知海域凶吉时驱船前往。
彼时的少年啊，哪有那么多愁善感，哪有那么多患得患失，他们只不过享受当下罢了。
乔林和勒然慢吞吞来到烧烤摊时，早已酒过三巡。
闵一帆一见他俩，嗖一下冲到眼前，这个瞅瞅那个瞅瞅，勒然看着他那两个大眼睛有些心慌，把乔林挡在身后，“你愁啥？”
“没啥。”闵一帆勾起嘴角，笑得有些猥琐。
勒然可不惯着他，“别tm笑了，怪渗人的。”
“呵呵哒。”闵一帆白了他一眼，转头冲着乔林笑得一脸乖巧，“林哥，您里边请。”
烧烤摊没什么讲究的，就一个烧烤架，几张桌子，得亏来得早抢到了一张桌子，不然就只能一人拿着一手烤串搁路边围成一圈拼串。
“林哥，给。”闵一帆递过来一个串。
乔林顺手接过往嘴里送，嚼了没几下面露难色，勒然注意到了，小声问，“怎么了？”
“羊肉。”
勒然压低声音，“吐出来，我帮你挡着。”
吐出来后，嘴里还是一股怪味，连灌了几口橙汁才把味冲散些。
勒然把刚烤好的土豆递到他面前，“吃这个，不辣也不烫。”
乔林本来不想吃的，但馋得厉害，接过来小口小口吃着。
勒然几口把剩下的肉串消灭完。
一抬头，闵一帆满脸震惊，“我靠。”
勒然撇了他一眼，又是烤串又是伺候乔林，“同桌以后可千万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
乔林抬头看向他。
“即使是熟人的也不行，尤其是闵一帆的，吃坏了怎么办？”
“啊？”闵一帆莫名躺枪。
“我同桌可金贵了，喂坏了，小心赔不起。”
闵一帆更无语了，平时勒然可没少喂，辣条，雪糕，可乐，泡面，奶茶不要钱似的，以前一周去一次超市，现在狠不得天天去，不是奶茶就是果茶的，他也跟着蹭了好几回。
乔林刚把嘴里的吞下去，饮料又递过来了，“没那么金贵。”
勒然喝了几口可乐，往椅子上一躺：“去医院的时候忘了，医嘱忘了。”
乔林无法反驳，只能开启干饭模式。
星星给天幕挂上装饰物，月亮从云层探出脑袋，落下的光线变得暖暖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不那么早回去了吧，玩点小游戏怎么样？”有人建议道。
“同意，反正也无聊。”
“没问题。”
就这样七八个人围成一圈，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玩真心话大冒险。
闵一帆指节搭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玩点有挑战性的吧，输了的人不可自选。”
第一轮，输的人是班里的体委，一个又高又大的男生，笑起来有小酒窝，闵一帆眼珠一转开始耍坏，“也不为难你了，找一个男生躺在你身下，你俯卧撑，身子要贴在一起，我让起来才可以起来。”
体委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不如就帆哥吧。”
周围起哄声一片，闵一帆挣脱不过，只能不情不愿躺下，看着身上的人，心脏有点不受控制，小声警告：“不许趁机占便宜。”
体委闷笑出声，“放心。”
“一，下。”
身子紧挨一起，呼吸声乱成一团。
“起。”
闵一帆轻轻呼出一口气。
"二。"
淡淡的香水混着荷尔蒙把闵一帆砸得晕乎乎的。
“起。”
他看到少年鬓角冒出的汗珠。
“三。”
会掉下来吗？
“起。”
凉的还是温热的呢。
……
“最后一个。”
陌生的气息把耳尖染红，汗珠终于还是滑进脖颈间，有点凉。
“起。”
得救了。
一听到命令，闵一帆就赶忙跳了起来，急着找下一个受害者，逃跑的意图过于明显，导致他没看清体委眼中的委屈。
他扫了一圈，把目光锁在还吃烤串的两人身上，“哎，那边打闹的小情侣，欢迎加入我们。”
只想安安静静吃串的两人被迫加入他们，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手绢一到勒然手里，闵一帆就让停，“问吧。”
“有喜欢的人吗？”
短暂安静。
乔林不知什么心理，有点紧张。
闵一帆：“要不换一个？”
勒然摇头，“我只是再想应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闵一帆嚼着糖，那道打量的目光让他不太舒服，但又不知道是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支起耳朵。
“没有。”他顿了一下，“或许很快就有了，谁知道呢。”
听到他的回答，乔林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小失落。
“反正明天也是周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通宵吧。”
建议一出，立刻得到了响应。
勒然压低声音，“你怎么说？”
乔林：“通宵吧，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就这样一群人放开了玩，桌子上也多了几瓶啤酒。
勒然单手拉开易拉罐，咕咕往嘴里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流淌而下，把不明智的想法死死压在心底。
乔林坐在对面，看着手里的牛奶很不是滋味，谁出来吃烧烤就喝牛奶啊，小气鬼，哼，他恨恨地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一点味道都没有。
勒然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闵一帆，“看着点我同桌，我去卫生间。”
乔林看勒然起身，捏紧牛奶盒，最终还是被桌上的啤酒吸引了注意，偷偷拿起一瓶奶啤，“没啥感觉啊。”
他四处看了一眼，没人注意他，又喝了一口，小声吐槽，“假的吧。”
“没喝过？”头顶响起一道声音。
他抬头，闵一帆站在面前，盯着手里的啤酒，“啊，我没喝只是有些好奇，拿起来看看。”
这话乔林自己都不信，偏偏闵一帆冲他眨眨眼，“没关系的，我不会告诉然哥的。”
眼见着乔林把一瓶喝完了，把手伸向第二瓶，“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
闵一帆点点头。
第二瓶不像第一瓶一样顺利，刚打开，“你干什么？”
他们一起抬头，勒然一脸黑线。
闵一帆大脑卡壳，乔林在勒然生气前把锅甩得干干净净，“是一帆让我喝的。”
闵一帆：“？”
“不是你听我解释。”
乔林破罐子破摔，“他说要带我见世面。”边说还边往身后缩。
“真不是我。”闵一帆有口难辨。
勒然看着空了的易拉罐，他太了解闵一帆了，不可能撒谎的，至于乔林，又不忍心责怪，“还不是你的错，我都把同桌托付给你了。”
乔林有些过意不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别骂了，一帆知道错了。”
然后闵一帆就见勒然柔声道：“不骂了，头晕不晕。”
乔林摇头。
勒然从兜里掏出一把从老板那拿的糖，“看看要哪一个？”
“柠檬的吧。”
勒然把剩下的收起来，剥开糖衣。
乔林一动不动。
闵一帆："……"
勒然：“怎么了？”
乔林摇头。
闵一帆：“？”
勒然：“？”
挺诡异的。
勒然了然，把糖重新包起来，递到他面前，“不想吃是吧。”
乔林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你都不喂我。”
勒然：“……”
操。
喂完糖之后，勒然还恍惚着。
“醉了？”闵一帆抬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视线也跟着移。
勒然懒得搭理他，收拾书包打算带他回家。
“别呀。”闵一帆一把抓住他，“你就不想问问其他的。”
“比如——”
“喜不喜欢你。”
勒然站起身，替乔林把拉链拉好，“然后呢，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