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寒也看向姜宇阳。
姜宇阳死鸭子嘴硬,脸上是少年的自信和张扬,“没有,你们要能在一起,当时我撮合你们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他拉紧方默寒的手,宣示主权地道:“所以,你别再觊觎他了…”
方默寒看着他嘴角微扬起来,跟他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
陆芊芊看着他们秀恩爱,忍不住向上翻了翻眼皮,“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就算他喜欢你,只要我不放手,只要我说我喜欢他,我爸就会有很多种办法让他不得不跟我在一起。”
姜宇阳侧头看向方默寒,“是吗?”
“别听她瞎说…”方默寒拉着他的手要走。
姜宇阳不肯走,看向陆芊芊。
陆芊芊添油加醋:“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多次来医院看我,是因为我爸拿你威胁他…”
“他是爱你,可也正因为爱你,他有了软肋,他不想你出事,就得跟我在一起…”
“只要我不松口,别说做饭,我让他在这陪我一整天他都得来…”
姜宇阳忍不住看向方默寒。
方默寒忍不住冷着脸看向陆芊芊,“你说错了,我之所以来医院,是觉得你还有救,不想你成为那种执迷不悟不清醒的人,不想你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失去了自我,并不是怕你爸…”
“是吗?那证明你眼光不错。”陆芊芊看着他,忽然有些感动。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从她想要报复让他们不好过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给她难堪,也没有对她恶语相向,只是偶尔给她几句鸡汤,让她放下,他是真心想她好…父亲的威胁不过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现在她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没有戏耍她,她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他们。
但这么多年。
方默寒对姜宇阳的好她都知道,可姜宇阳呢…
他根本不知道,他连他住院都没去医院一次。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方默寒为他付出了什么而已。
结果,方默寒还跟她急了。
不想他有危险,也不想让他去承受那些,只想把所有的美好拿到他面前。
这大概才是真的爱一个人吧…
她不配。
她不配说爱一个人。
“我说到做到,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寒哥哥,我也不再喜欢你…你们走吧…”
……
姜宇阳任方默寒紧扣着手,一路沉默地走出医院。
他停在无人的位置,抬头看了眼天边刚升起的太阳,“如果陆芊芊坚持缠着你,你是不是真的会和她在一起?”
方默寒捏了捏他的手指,跟他一样看着那片天空,“不会。”
姜宇阳这才转头看向他。
他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脑海里还是陆芊芊说的那句话,方默寒是她爸拿他威胁才去给她做饭的。
他还因此吃醋生气,而他都没告诉他实情,只是耐心哄他。
他总是一个人承担所有,就像生病了也从不让他知道一样…
这些年他就像是独自一人在负重前行,给了他岁月静好…
他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
方默寒看到他眼眶红了,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这辈子,你都不准松开我的手,如果哪天你松开了我的手,哪怕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我也不会原谅你…”
“不松,一辈子都不松。”方默寒将他的手扣得更紧了,抬起来放在唇边吻了下。
姜宇阳看着他。
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他这一生,虽然没有感受到母爱,父爱,但是老天给了他一个方默寒。
他好像给尽了他想要的那些被爱。
“怎么?不信?”方默寒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那老公给你发个誓?”
姜宇阳敛了敛眸,回神,恃宠而骄地看着他,“好啊。”
方默寒:……
他拉着他就走,“回去了发…”
姜宇阳将他往回拉,“不行,回去了你反悔了怎么办,就现在发…”
方默寒见他非要这么幼稚,失笑地停下来,无奈道:“好,现在发…”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我…”
“等等…”姜宇阳从兜里掏出手机,眉眼轻扬地打开,“我得录下来…”
方默寒:……
“好了…”姜宇阳打来了视频录制,“看镜头…”
“你还录像?”方默寒不爱拍照,下意识地就想要用手挡镜头,姜宇阳灵巧地避开,“当然要录像啊,不然怎么知道是你发的誓…”
“我发誓…”
“你到底会不会发誓啊,名字都没报…”
“我,方默寒,发誓…一辈子都不会松开姜宇阳的手…”
方默寒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躲镜头,姜宇阳就一边跟着他的步伐,一边追着拍他。
阳光普照。
微风徐徐。
万物生机勃勃。
少年眉眼含笑,干净阳光…
岁月静好。
方默寒看着,心里一片温暖柔软,手上一个用力,将他带进了怀里,目光温情地看着他,“一辈子都会爱他,护他…如有违誓言,将…”
姜宇阳看着他眼里都是自己的模样,心情如同此刻的天,晴空万里,一片美好。
他轻轻踮脚,以吻封缄了他的唇,将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正准备结束。
方默寒扣住他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
好一会,方默寒才松开他,还好在他们停车位附近,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
姜宇阳忍不住捶了一下方默寒,钻进车里。
方默寒笑笑,坐进车里,看向他,“去哪?回家还是出去约会?”
姜宇阳听到约会两个字,抬头看向他,“约会。”
他们正式在一起后,还没有正式约过会。
“你想去哪约会?”
姜宇阳看着他思考了2秒,伸手拉他的手,“想去你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
方默寒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回握住他的手,有些低哑地应了声,“好…”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但这么多年,姜宇阳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只看到走入他世界的方默寒,而对方默寒的世界一无所知。
现在,他想了解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想走进他的世界。
听到他答应,姜宇阳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瞬间好奇而又期待起来。
方默寒看他一眼,发动了车子,“先去吃点早餐…”
“一会路上有早餐店顺便买点就行了…”
此刻的方默寒就像是一本书封精美吸引力十足的书,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翻开。
方默寒负责开车,姜宇阳一边吃一边喂他,一路上的阳光和风景都有种治愈人的美好。
“有点远,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姜宇阳看向他,“你要困了,就换我开…”
“我不困…”
方默寒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可能是心中有期待。
平时坐车超过半小时都会觉得累想睡觉的姜宇阳,坐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犯困,一路看看他,看看路过的风景。
直到方默寒将车子停在一个小镇的超市前,说下车买点东西,他下车才发现有点腰酸背痛。
他按了按后腰,跟在他身后,四处看,“这就是你们家附近的小镇啊…”
镇上逛街的人也不少,但放眼望去,看不到几个年轻人,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街上的门店看起来也都是做老年人生意的,根本看不到城里那些美食摊位,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潮流店。
但街上依旧不失热闹。
姜宇阳一眼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不少老年人,大家有端着米的,拿着袋子的,还有在起哄的,他忍不住好奇地想凑上前去看看。
还没过去,只听“碰”的一声炸响,瞬间好大一阵烟。
姜宇阳心脏都被这一声响吓得慌跳了几下。
方默寒买着东西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姜宇阳不见了,他四处没看到人,正准备掏手机。
卖他东西的老板朝他指了指前面,“跟你一起的小伙子好像去那边了…”
方默寒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跟着一群爷爷奶奶们看热闹的姜宇阳,他莫名想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一个人乱跑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米放这里面出来就成了那样的…”姜宇阳想抽回自己的手。
方默寒却握得更紧了,“炒米子,我们这的小孩,小时候吃到这个就很开心…”
“那我也要尝尝…”
“这个不卖的,要自己拿米排队等…”
姜宇阳扒开他的手,上前想找那个刚炸好这个的奶奶买一点。
奶奶直接热情地打开袋子让他吃。
姜宇阳拿起几粒塞进嘴里,寡淡无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就跟米饭差不多的味道。
他透过人群看着等他的方默寒。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零食一般都是棒棒糖,辣条,牛肉粒,水果,饮料…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而他小时候,竟然吃到这个就很开心。
那一定是很苦很苦的日子吧。
方默寒看他回来,看着他笑,“怎么样?好不好吃?”
“还行…”
方默寒拉住他的手,“走吧…”
姜宇阳想抽回来。
方默寒无视他的抗拒。
又开了三十多分钟的车,从水泥路开到泥土路,然后在一个破旧的土砖房前停了下来,方默寒才说到了。
姜宇阳下车,踩在黄土地上,看看眼前破旧的房子,看看周围贫瘠的土地,看着远处的大山,除了空气清新,就剩下贫穷。
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这种地方,只在同学八卦里听到谁穷得交不起学费,但他从来没有关注过,他觉得那些都与他无关。
可这一刻,看到方默寒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都让他想探索。
方默寒从一块土砖下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姜宇阳跟着他走进去,家里很简单,家具都很陈旧,但摆放得干净整齐,只是因为长时间没住人,椅子,桌子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姜宇阳跟着往里走了没两步,一只老鼠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嚣张地从他眼前跑过,姜宇阳吓得一下子跳上了方默寒的后背,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方默寒,有老鼠!活的老鼠!”
方默寒失笑地用手将他托在后背上,“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它又不咬人…”
“可它恶心…”
姜宇阳第一次见到活的老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反应有点大,被他笑话了,又从他身上下来。
他心有余悸,有些不放心地四处留意,就又看到房檐上有老鼠窜过,下意识地就抓紧了方默寒的胳膊,“你家以前就这么多老鼠吗?”
方默寒失笑地拉住他的手,“以前睡觉的时候,老鼠经常从床边跑过…”
“那你不怕吗?”
“习惯了就不怕了…”
方默寒握紧他的手,牵着他往里走,穿过一个门,有几个石阶,石阶上面,也有几间房。
正厅里中间的柜台上有两个黑白相框,里面是中年男女,很有夫妻相。
男的慈眉善目,女的眉眼温柔。
他看一眼方默寒,方默寒也看着那两张照片,“这是叔叔阿姨?”
“嗯。”
方默寒回来后就变得寡言少语,姜宇阳知道,他睹物思人了。
姜宇阳回拉着他的手,被两边墙上相框里的照片吸引,拉着他走了过去。
相框里的照片都已经泛黄。
都是方默寒小时候的,里面有很多张他跟父母的合影,从咿呀学语,到戴上红领巾,每一年,他们都有合照,有新年的,有他们陪他一起过生日的。
每一张合照里,他们都笑的很开心,能看出他们一家三口很幸福。
姜宇阳这一刻特别羡慕,“叔叔阿姨一定很爱你吧…”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1周岁的时候。”
“这个呢?”
“这个应该是3岁过年的时候。”
“这张呢?这里面的雪人你堆的?”
“这张是5岁的时候,那年除夕下了很大的雪,初一一大早,我就拉着他们起床陪我堆雪人,然后就堆了这一家三口。”说是过往的记忆,方默寒声音都染着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
姜宇阳听着,都感觉那一刻好幸福,他从未体验过的幸福。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有美好,也有遗憾。
老天不会把所有的好都给你,也不会把所有的坏都给你。
他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但他拥有富裕的生活。
方默寒儿时虽然生活贫穷,但他的童年被父爱母爱包裹。
“哪个雪人是你堆的?”
“小的是他们堆的,两个大的是我堆的,不过他们也有帮我…”
“你眼里的叔叔阿姨,还有叔叔阿姨眼里的你,叔叔阿姨对你真好,要是他们还在…”姜宇阳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说错话,拉着他的手不由紧了下,转身看向他,“他们不在了也没关系,以后,我替他们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