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gYear:鱼称老师,你不然还是把我取关了吧……】

  段景琛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怔了怔。

  【鱼称才不吃鱼: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SongYear:不是官方因为合作让你关注我的吗?】

  【SongYear:主要是我现在的BOER博文底下到处都在吵架,鱼称老师你之前从来都不关注人的,我害怕战火蔓延到你那里,把你的评论区也搞得乌烟瘴气……】

  段景琛顿了顿,觉得吵架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夸张,所以他只跟着前一条微信消息的话题往下走。

  【鱼称才不吃鱼:不是官方要求关注的,是我自己想关注的】

  对面似乎被段景琛的这句话砸懵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反复出现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段景琛索性接着打字道:

  【鱼称才不吃鱼:松叶老师写得同人文很好看】

  【鱼称才不吃鱼:剧情冲突和节奏把控无可挑剔,故事新颖文笔细腻,虽然更具体的细节我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确实是我看网络小说很久都没经历过的阅读体验】

  【鱼称才不吃鱼:怪不得松叶老师的文章在BOER上能那么受欢迎】

  被夸奖的松叶老师本人似乎瞬间炸开了花。

  在段景琛最新一条微信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对面就连发了好几条的“啊啊啊啊啊”。

  【SongYear:谢谢鱼称老师的夸奖!!!!我感觉好荣幸TVT】

  段景琛顺势催更。

  【鱼称才不吃鱼:但是我看松叶老师的主页最近都没怎么更新了呢】

  【SongYear:啊,因为最近姑且算是开始在谈恋爱了吧QAQ】

  段景琛思绪一滞,为什么听起来跟松叶老师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一样。

  【鱼称才不吃鱼:难道之前没有谈过吗?】

  【SongYear:没有啊】

  【SongYear: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段景琛心下疑惑。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想问cos假发的毛娘,去找聂亦学长要松叶老师的微信号时,聂亦学长分明说他的表妹阿雯最近在跟男朋友吵架,形势很紧张,不方便加别的男生什么的……

  但段景琛也没有跳出来跟松叶老师当面对质的意思,感觉可能中间还有很多自己没想明白的弯弯绕绕。

  于是段景琛便想了个合乎逻辑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鱼称才不吃鱼:因为看文章里面的很多限制级内容,还以为松叶老师在亲密关系当中比较有经验】

  【SongYear: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SongYear:那个都是看别的小说和漫画,或者私下去查了一点资料参照着写的!!】

  段景琛怔了怔,虽然只是自己临时想到的借口,但他之前看文章的时候确实这么以为过。主要是每次松叶老师的解释都太详细了……

  【鱼称才不吃鱼:抱歉,是我误会了……】

  在松叶老师BOER主页的文章评论区底下吵架的趋势愈演愈烈。

  或许是因为利益双方其中一边正主本人都亲自下场开骂,导致当天晚上漫画《性空山》的原著创作者如溯老师也在微博上发表了长篇博文,以此来解释自己授权的选择依据。

  【@空空如溯:这件事情本身没什么好吵的,我在阅读比对了两边平台向我递交的文稿,经过深思熟虑,最终选择了松叶老师。

  如果大家非要吵着闹着让我给出一个原因,那就不妨听我多说几句话。

  从我的角度看,如今在快乐主义的意识形态下,“爱”已经呈现出了消费化的倾向,成为人们追求快乐休闲的一种活动。

  可当商业逻辑一旦支配了文化市场,将人的本能当做商业资源来开发,这就必然使得“爱”过度泛滥,形成严重的文化物化现象。

  爱本应当是一个心灵层次的活动,但因为商业运用,导致它可以被操作、被模糊、被进行各种包装——

  例如相对明显的:“爱一个人就是把TA宠得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爱一个人对方就是我的命”、“爱一个人就是TA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着我转”……

  或者举一些当今网络小说里比较隐晦的例子:A因为小时候的某个契机被B救赎,长大后以自己暗恋已久为由,A一遇到B就对他展开了疯狂地追求。

  那么,我想请问,在A时隔多年根本没有了解过B现在的性格、爱好、未来规划、个人思想等等的情况下,A暗恋B到底是在暗恋什么?

  答案毫无疑问,A暗恋的是自己对B投射的主观幻想。

  爱似乎变成了一个理由、一个原因,而不是一场心灵的认知与碰撞。

  那这种爱到底对B公平吗?合乎实际吗?

  相信在由小说情节堆砌而成的糖衣炮弹之下,早就没有人去在意真正的爱应该是什么形态。

  更别提被资本批量制造出来的为甜而甜、为虐而虐、为爽而爽的诸多文本……

  我当然知道读者们的生活需要调剂,情绪需要宣泄,幻想需要被满足,这些是人之常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如果让我来做选择,哪怕要承担亏本的风险,我都会选择把《性空山》的同人文出版授权,给到真正有笔力去写出“两个具有不同思想意志的人该如何相爱”的松叶老师。

  以上,就是我的解释。】

  段景琛一字一句地看完了如溯老师的长微博。

  他豁然开朗,感觉自己之前在阅读松叶老师文章时说不上来的体悟,终于在如溯老师这里得到了精准地叙述。

  这时,段景琛的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钉钉消息。

  他点进去,是温颂年发来的。

  【温颂年:我们明天还去约会吗?】

  段景琛犹豫了一会儿,如实道:

  【段景琛:明天我的家里有事,已经向学校请了全天的课假,不太确定晚上能不能赶得回学校陪你】

  【温颂年:那好吧】

  段景琛看温颂年发出来的消息语气好像有些惋惜。

  【段景琛:那不然明天就不算在我们的三十天恋爱里?】

  对面回得很快。

  【温颂年:不用】

  【温颂年:毕竟如果真的谈恋爱了,两个人也不可能每天都待在一起】

  段景琛垂下眼帘,忽然有些后悔了。

  比起明天要去赴的家宴,他还是更想跟温颂年待在一起。

  可是段景琛没有选择权。

  隔天一大早,段景琛在帮温颂年买完早餐,回寝室把人喊起床之后就先一步离开学校了。

  段景琛先打车先去到了一家名叫“Musae”的美容室。

  这家美容室坐落在北淮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定价高昂,服务周到,是北淮市上层富家名贵经常光顾的地方,一般人需要提前两周预约时间才有可能排的上号。

  但今天的段景琛不在其列就是了。

  “江大少爷。”美容室的前台一下就认出了段景琛,“又来给头发补色吗?”

  段景琛从大二下学期开始,除了一些特殊场合会用一次性染发剂把头发染黑,其余在校园里的时间基本都以银白色的头发示人,平常洗头也有特地在用去黄洗发水来维持。

  只是新发难免生长,而段景琛给头发补色的频率也已经算是比较勤快的那类,这一来二去就难免被美容室的前台接待眼熟。

  “他不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前台附近的走廊。

  接待员听罢,转而朝走廊的方向微微欠身:“梁室长。”

  梁室是这家美容室的创办者,也是段景琛妈妈的旧识,他长身材高挑,脖子上还有未被低领毛衣遮盖住的纹身。

  只见梁室长走到段景琛身侧,熟稔地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人径直往VIP独立化妆间走去。

  梁室长边走还边说:“段景琛,你妈妈已经提前把礼服寄到了,等会儿我帮你把头发染回黑色,午饭也在我们这里解决,接着换完礼服再化个妆,下午江董会派车来接你。”

  “嗯。”段景琛意外地寡言。

  被梁室长按坐到化妆间软位上的段景琛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北淮市江家年轻一辈的大少爷姓段,这是上流名贵圈里一个公开的秘密。

  大家都传江夫人孟情人美心善,年轻时领养的孤儿一直视如己出,江董也是宽仁大度,几乎有重要宴席必然将孤儿带在身边逢人介绍。

  段景琛没觉得有多荣幸,心里也生不出什么怨言,毕竟他的用处本来就是这些。

  梁室长这次没给段景琛上一次性染发剂,而是直接将他全头染黑:“养养吧养养吧,用再贵的护发膏你头发也快经不起折腾了。”

  段景琛轻笑:“那你染吧。”

  染发的过程有些漫长。

  段景琛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几次想给温颂年发钉钉消息聊天,但一想到对方估计还在上课,便也生生忍下自己的打扰把时间给熬完了。

  孟情给段景琛准备的是一套看版型就知道造价不菲的西装。

  段景琛身上后果然也深觉裁剪服帖,白衬衫黑腰封的对撞束出他窄腰的好身材,英式戗驳领的外套设计显得整个人立刻沉稳了不少。

  梁室长看段景琛把衣服换完之后眼睛都直了:“果然人长得帅无论染什么头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我要是江董肯定每场商业晚宴也把你带在身边逢人炫耀。”

  段景琛笑了笑,没说话。

  梁室长把人按回化妆间的软座,把护肤的步骤在段景琛的脸上全部过完一遍,抬手就准备给给他化妆。

  段景琛的皮肤很好,平常为了出cos上镜更好看本身就有在做基础护肤。

  所以梁室长也只是以遮瑕为主,用清透型的粉底少量多次地给段景琛上了一遍底妆,遮瑕掩一掩他的黑眼圈,再敷个唇膜抹个与唇色相近的唇釉,让人看起来精气神更足些就差不多了。

  段景琛像个精致的玩偶,被梁室长这边摆弄来那边摆弄去的,化完妆之后紧接着就是做头发。

  梁室长先用电吹风把段景琛的额头基本吹露出来,再依照着分好的发缝用发胶和啫喱帮他造三七分刘海的型,显得人在西装笔挺的沉稳里又保留了几分大学生应有的少年感。

  等段景琛被接到江家老宅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情了。

  江家的老宅与小说里经常描写的富丽堂皇的庄园别墅如出一辙,占地公顷夸张到不像话,庄园的大门拉开,司机驱车穿过大片的花园才带着段景琛来到了举办家宴的宅邸前。

  今天是段景琛名义上的奶奶的八十大寿。

  话虽如此,可前来的宾客里却不止江家人,许多江氏公司里与董事长关系密切的股东和高层领导们也纷纷前来给老人家祝寿。

  而在段景琛看来,反正任何一场公开的宴会上都免不了必要的关系维护和商业往来。

  经由家中佣人引路来到举办宴会的前厅,段景琛一眼便看见了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江家之主江峰。

  因为段景琛身份的特殊性,许多宾客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朝他投来小心打量的目光。

  倒是孟情一看见段景琛就当着众亲戚的面主动迎了上来:“好久不见,小琛。”

  段景琛当然不可能在这会儿拆台说我们其实不久前刚在北淮市郊外的小出租屋见过。

  所以他也只是得体地附身拥住了孟情,然后喊了一声:“妈妈。”

  “宴会要晚上六点半才正式开始,小池在二楼的书房。”孟倩在段景琛耳边诉苦,“你先上去帮妈妈辅导一下他的功课吧,我都头疼死了。”

  段景琛点了点头:“好的。”

  江池就是段景琛那个小八岁的弟弟。

  兄弟两个人的关系充其量只能算作陌生人,孟情对于这点也是心知肚明,但在外人面前硬装都要装出来和睦一家亲才不会留话柄。

  段景琛向孟情以及她身边几位亲戚躬身做歉后,率先离开前厅往二楼书房走去。

  小时候的江池对段景琛还算友善,只是后来在他耳边长舌的亲戚多了,小孩不知怎的也对段景琛生出了“会与自己抢家人、抢财产继承权”的敌意。

  江峰对此视而不见,孟情苦见状连连叹气。

  段景琛为了不让孟情左右为难,在高中的时候便主动提出到学校住宿,往后只有江峰或者孟情来消息他才会回家。

  段景琛绕路来到了江池的书房前,他敲了两声门,里面立刻传来了一声“谁啊”的询问。

  段景琛报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反锁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自从得知段景琛在孟情的默许下,报考了与家里风投公司毫不相干的摄影专业之后,江池对段景琛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但也远不及友善的程度。

  “你来找我干嘛?”江池警惕道。

  段景琛如实解释:“孟阿姨让我来辅导你作业。”

  段景琛在江池面前不能称孟情为妈妈,不然这个正值叛逆期的十三岁少年会暴跳如雷。

  江池皱起眉头,并没有因此就把段景琛放进自己的书房。

  而他接下去不解的言语里更是不屑掩饰的直白:“段景琛,你是不是有讨好型人格啊?”

  段景琛愣住了,一下子没能得体地接上话。

  可江池的话却跟机关枪一样又从嘴里冒了出来:“我小时候对你那么坏,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这样和颜悦色地对待我?你是不是用一副好兄长的面孔故意做给我爸妈看的,然后在心底偷偷记恨我?”

  “我没有记恨你。”段景琛感觉自己一开始的好脾气应该是为了孟情,后来逐渐地就也习惯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用处就是让这个家看起来再善良一点。”

  江池像是被段景琛的说法给噎住了。

  良久,江池才从嘴里憋出一句:“我不需要你来辅导我的功课。”

  然后回身一甩,江池就把书房的门给摔上了。

  段景琛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今天最重要的晚宴任务还没开始执行就已经疲惫不堪。

  段景琛才懒得管江池究竟需不需要自己的辅导,反正人家就算不学无术,最后照样能走关系或者靠留学拿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好文凭。

  不比段景琛,他需要顾忌的事情就有很多。

  比如现在,段景琛知道自己断然是不能再回到前厅的,不然兄弟不合的流言就会传出去。

  他这会儿只能找个僻静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忽然,段景琛感受到西装内袋传来的一声震动。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见是温颂年给他发的钉钉消息。

  【温颂年:我午觉睡醒了!!】

  段景琛在老宅的长廊上走着,下意识弯起唇角。

  【段景琛:学长好棒】

  温颂年对于这声夸张的赞叹并没有推拒,反而欣然接受。

  【温颂年:嘿嘿】

  【温颂年:对了,段景琛你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老宅人多嘴杂,段景琛倒是可以用耳机接电话听温颂年说事情,但如果他要想发言就只能打字。

  段景琛如实跟温颂年转述之后,没过一会儿,对面的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

  段景琛连忙戴上耳机,刚接通就听温颂年兴奋的声音冲了出来:“段景琛,我要跟你讲一个秘密!”

  【段景琛:为什么这么突然?】

  “因为我在网络上刷到说,情侣之间交换秘密可以让关系变得更亲近。”温颂年顿了顿,“你之前不是在我告白的时候跟我讲了一个嘛,我觉得我也跟你讲一个会比较公平。”

  段景琛思绪一顿,连打字的措词都变得犹豫起来。

  【段景琛:可是……】

  【段景琛:我们的情侣关系可能到最后只维系三十天,你也要把这个秘密分享给我吗?】

  温颂年发出了一个苦恼的单音:“那你让我再想想吧。”

  【段景琛:嗯】

  之后温颂年又开始拉着段景琛开始闲聊。

  聊到段景琛今天参加晚宴不仅染头化妆还穿了西装之后,温颂年顿时强烈要求段景琛开视频给他看。

  这会儿可能舒一帆和沈斯他们刚回好回寝室,温颂年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他一句话的尾巴转了好几个调:“你快点给我看一下嘛。”

  段景琛总习惯把这样的温颂年默认在撒娇。

  而段景琛恰恰也架不住温颂年的撒娇,于是没多想就把音频通话,切成了两边都可以看见彼此的视频通话。

  在摄像头的景象被映照到屏幕上的瞬间,温颂年直接在寝室里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段景琛看对面镜头后方的舒一帆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学长别怕!哪里有虫子看我飞速拍死它!”

  然后身处不同空间的段景琛、沈斯和舒一帆就同时见温颂年慢半拍地捂住嘴巴,摇了摇头。

  半晌,其余三个人听温颂年缓缓说出六个字:“段景琛好帅啊……”

  沈斯:?

  舒一帆:?

  段景琛顿时哭笑不得。

  而他的耳机里也不断传来温颂年的“你们看、你们快看”。

  接着沈斯和舒一帆的脑袋也先后出现在了段景琛的手机屏幕里。

  “我超!!”舒一帆瞬间瞪大眼睛,“将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老段你这是什么新皮肤!?”

  沈斯虽然没有发出惊叹,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显然也被段景琛的这幅打扮给惊艳到了。

  温颂年异常兴奋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快夸他,夸他!这么帅,你们快多夸段景琛几句让我开心一下!”

  最后远远望见老宅里的管家来找自己,段景琛才挂断了跟温颂年的视频通话。

  常言道,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常会自己为是,两个中年男人凑在一起常会相互吹捧,多个中年男人同处一室则会暗自瞧不起对方。

  这句话在江家的晚宴上简直不要太精辟。

  等江峰致辞结束,众人依次给今天八十大寿的老太太敬过酒之后,就开始了商业社交。

  通常都是太太们与小孩凑一圈,年过二十的儿女跟在父亲身后与旧友寒暄,对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人亲昵的含笑问好。

  在这种中年男性长辈说话的场合断然是没有儿女插话的余地。

  儿女恪守所谓的礼仪,几乎都只被当作父亲的所有物来展示给对方,以此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或者侧面衬托出自己的品性。

  段景琛就这样跟在江峰身后进行过一场又一场的社交,时不时还要被人惋惜:“六百多分怎么好好的985大学金融系不去,跑去学摄影了。”

  “那你也不看看人家念的是什么学校!”旁边搭腔的男人煞有介事,“不知道中央电影大学出来的以后都当艺术家啊!?”

  江峰被捧得开心极了,笑着直摇头:“我倒是想让他未来进公司辅佐小池,谁想小琛说他对金融实在不感兴趣。”

  “清高性子,了不起!”说话的人朝江峰身后的段景琛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比我们这些整天折腾臭钱的,哎呀,我家那个臭小子……”

  话题从段景琛身上绕来又绕走,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在意段景琛,都只是借个由头讲自己想讲的事情。

  “诶,我看小琛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的,”挑起话头的中年男性回头让自己的女儿站到身前,“不如跟我们家阿茜去隔壁小厅的舞会里交流交流感情吧!”

  段景琛欲言又止。

  江峰的视线在两个小辈身上流转,最终偏头对段景琛说:“快去吧,记得对人家女生要有风度一些。”

  女生听见江峰的这句话倒是率先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段景琛也只好依着氛围跟上去。

  等两个人走到长辈看不见的地方,段景琛便率先找借口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先行离开。

  女生显然对这场“培养感情”的戏码也是兴致缺缺:“嗯,江大少爷还请自便。”

  段景琛一路避开人群往灯火热闹的反方向走,直到走出宅邸,走到庄园此刻空无一人的后花园长廊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段景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精神上的疲惫感是身上再精致的西装都没办法消解的。

  段景琛拿出西服内袋里的手机查看消息,发现余州在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不少微信。

  【奥特曼说要有光:干活咯干活咯】

  【奥特曼说要有光:甲方的详细要求在这里,文件素材压缩包传□□去了】

  段景琛现在姑且还算是清姿工作室的实习生。

  虽然他自从开学之后就不常跑线下的拍摄现场了,但基本每次也都会包揽一部分的后期修图、建模渲染、动画演示之类的工作。

  【奥特曼说要有光:老板今天开会提了一嘴,说你六个月的实习期快到了】

  【奥特曼说要有光:他让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成为清姿工作室的第五名正式员工】

  【奥特曼说要有光:这件事不急哈】

  【奥特曼说要有光:我看你之前对转正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反正现在提醒你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好好思考了,最后等实习期结束之前告诉老板就行】

  段景琛叹了一口气,毫无江家礼仪可言地寻了一处从走廊通向后花园的台阶坐下。

  他抬头望着漆黑一片、没有星星也看不见月亮的夜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还真是一件接一件啊……

  段景琛接着低下头去回余州的消息。

  【段景琛:我看到□□的压缩包了,会按时在周末之前完成工作的】

  【段景琛:至于转正的事情,我趁这最后半个多月再想想吧】

  打工人余州几乎二十四小时在线。

  【奥特曼说要有光:行,辛苦了】

  【奥特曼说要有光:你看着来就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段景琛:好】

  段景琛回完这边的消息,本能地就想把手机页面切到钉钉去找温颂年。

  【段景琛:学长,你现在有空吗】

  【温颂年:等等哈】

  【温颂年:我从寝室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很快就好!!】

  没过几分钟,温颂年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段景琛刚接起来,温颂年兴奋地声音便再次从听筒那端冲了出来:“段景琛,我要跟你讲一个秘密!”

  “你想好了?”段景琛有些意外。

  “嗯!”温颂年语气笃定,“比起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我觉得当下的心情更重要!”

  段景琛听罢眨了眨眼睛,一时哑然。

  可温颂年却恍然未觉地继续坚定道:“我现在想跟你分享秘密、想跟你拉近关系!你想听吗?”

  段景琛沉吟片刻:“想。”

  听到段景琛认真地回复,温颂年的言语好像又忽然变得害羞起来:“但、但是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不准笑。”

  段景琛弯了弯唇角:“好,我答应你。”

  “其实温颂年的名字是我后来改的,我小时候的本名叫……”温颂年顿了顿,“温兜兜。”

  段景琛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名字给砸晕了。

  “你以后可以喊我兜兜。”温颂年有些紧张地提议道。

  段景琛屈起腿,弓着身子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兜兜,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