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温颂年回来了。

  段景琛看到他的时候正准备去影棚教室上生态摄影课,温颂年就坐在沿途会路过的小沙发里啃吐司面包,手边的矮桌上还放了两瓶牛奶。

  “怎么不到影棚里吃早餐?”段景琛隔着一张矮桌,顺势坐到了温颂年旁边的小沙发里。

  温颂年嘴里来不及答话,好不容易咽下吐司,又拿起牛奶猛吸了一口。

  段景琛发现温颂年喝东西总是习惯让脸颊两边的肉都鼓起来之后再小份小份地往下咽。

  等温颂年慢慢咽完之后,他才开口解释:“老师在教室里。”

  原则上食物饮料是被老师规定不让带进影棚的,因为影棚里放置的摄影器材造价不菲,要是不小心把奶茶什么的泼洒到上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又由于这些禁止的出发点都是基于一些意外的发生,不像暗房那样是真的对环境有高强度的要求。

  所以摄影系的学生们通常会在老师看不见的时候偶尔吃喝,只要确保自己不闯出祸来就行,换而言之,如果老师在场的话就要多多顾及他们的心情。

  段景琛看温颂年已经低着头把一瓶牛奶喝光了,抬手就要去插第二瓶牛奶的吸管。

  段景琛没忍住问:“学长,你这两天在酒店吃了什么?”

  温颂年手上的动作一僵,然后开始答非所问地摇头:“没有乱吃。”

  “真的没有吗?”段景琛观察着温颂年脸上的神色,继续追问道。

  温颂年见状又忙不迭地点头:“没有乱吃。”

  段景琛叹了一口气,心下了然,学长肯定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要是温颂年真的没乱吃东西,他肯定在段景琛第二次追问的时候就会跳起来说类似“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这样的话。

  “我没有要怪你。”段景琛温声解释道,“一直吃太清淡的东西也容易导致胃部功能退化,我本来有计划陆续放宽饮食的,现在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几天都吃了什么,好心里有个数。”

  温颂年怔怔地看着段景琛:“你为什么对养胃这块的知识那么了解啊?”

  段景琛似乎没有想到温颂年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段景琛不由得愣了愣,然后才如实道:“因为早些年我妈妈的胃也很不好,算久病成医吧。”

  “噢……”温颂年若有所思,接着他倏地抬头,“那你真的不能怪我。”

  段景琛哭笑不得地点了两下头。

  温颂年这才放心地自首道:“吃了两颗炸芋球……”

  段景琛安静地等待温颂年的下文。

  谁知温颂年见段景琛半天没说话,意识到对方以为自己肯定还吃了别的东西,顿时就气得拔高了声量:“你什么态度,我就吃了两颗炸芋球!在自助餐厅里看到炸鸡烧烤我都忍住没拿的!”

  但似乎又后知后觉地感到理亏,温颂年很快也放软了声调:“这个真的没有撒谎……”

  “我相信你。”段景琛安抚完温颂年后又问,“那吃完之后身体有觉得不舒服吗?”

  温颂年看着段景琛摇了摇头,嘴里还在忙不迭地吸着牛奶。

  静了两秒后,温颂年不放心地额外强调道:“这个也没有撒谎。”

  段景琛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我知道。”

  温颂年垂下眼帘,微颤着睫毛,努力把牛奶喝光之后丢掉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跟段景琛一前一后走进影棚教室里。

  可温颂年刚走进教室,心头就莫名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受。

  他发觉……

  大家好像都在用一种极其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

  啊,除了舒一帆。

  只有舒一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颂年下意识放缓步调,让自己的身形完全隐没在段景琛的后面。

  温颂年不确定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躲藏,但他确实不太适应这类骤然灼热的目光。

  等温颂年一坐到位置上,舒一帆就连忙倾斜身子靠了过去。

  他伸手遮住自己一半的嘴巴,似乎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温颂年说。

  温颂年见状也微微偏过头。

  只听舒一帆语重心长地用气音提醒道:“学长,二十二岁再喝牛奶已经长——不——高——了——”

  紧接着“啪”得一声响,温颂年一掌拍在了自己的桌面上,他气得跳起来就要去揍舒一帆。

  但是被坐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段景琛一把揽住了腰,扣在了身侧。

  “段景琛!”温颂年挣了两下没挣开,“是舒一帆先乱说话的,你居然帮舒一帆不帮我!?”

  舒一帆梗着脖子躲到远处给自己伸冤:“我那只是善意的提醒!”

  “你说什么了?”沈斯帮忙主持公道。

  舒一帆嘴巴微张:“我……”

  “不准说!”温颂年耳朵都被气红了。

  段景琛回想着宿舍里每次都到处乱蹿的追打现场,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学长,在影棚里跑动一不小心容易碰坏器材的。”

  温颂年完全不吃这套:“那你让舒一帆站在原地别动不就好了!”

  无奈这边还没僵持一会儿,早上八点整全校统一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见章齐面色如常地打开了他的PPT,温颂年也只好闷闷不乐地坐回原位。

  温颂年垂着脑袋玩自己的手指,没把课件上的内容听进去多少。

  他就是很生气啊。

  凭什么段景琛帮舒一帆都不帮他……

  但硬要说起来的话段景琛也没做错什么。

  他是班长,维护班级秩序,而自己就是个秩序破坏者。

  可温颂年还是越想越委屈。

  那为什么段景琛只帮舒一帆不帮自己啊……

  秩序破坏者怎么了,他又不是莫名其妙要生气的!

  类似的情绪温颂年涌动了半节课才终于平息。

  平息不是因为他消气了,而是温颂年中途陡然反应过来,他要求段景琛一定要站在自己这边的思维逻辑很奇怪。

  于是温颂年的委屈就变成了一股更莫名其妙的难过。

  而章齐不算活络的上课气氛,似乎并没有消磨掉其他同学在课前的期待,他们第一节 课刚下课就全部围到了段景琛和温颂年的桌子旁。

  蔡菲菲满脸兴奋:“班长,你快说你快说!”

  温颂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一大群人,又迟疑地看向段景琛。

  “是这样的,”段景琛犹豫着措辞,“学长你不在的这两天,有人在百事通的八卦爆料墙上挂了有关你的造谣贴。”

  温颂年眉头微皱,静静地等待着段景琛的下文,心想总不可能是自己被造谣了大家还当着他的面笑这么开心吧?

  “帖子现在已经被删了,发帖人也已经查到了。”段景琛顿了顿,“学校会给发帖人记处分,所以想再问问学长还有没有诉求,比如让他报警留档之类的……”

  听段景琛说到这里,原本兴奋地一班子人瞬间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

  就这??

  联系田老、学姐出面、八卦墙管理者撤职,这么慷慨激昂的几件事你一句不提,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索然无味的东西!!?

  于是乎,温颂年平静地听完,也没有露出大家之前预想的崇拜、激动等等一系列神情。

  温颂年只问:“你们谁还有那个帖子吗?我想看一眼。”

  班上的同学们齐齐摇头。

  前两天事情落幕之后,段景琛就让他们把帖子有关的截图都删掉了,说是要避免有不轨之人利用造谣截图进行二次传播。

  “我找辅导员报备的时候有留一张。”段景琛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温颂年,“但只截了标题和开头一点。”

  温颂年接过段景琛的手机:“没事,我就想知道大概造谣了什么内容。”

  他低头去看截图,首先就是那个引人注目的标题:

  ——《匿名爆料今年1839摄影奖得主温颂年德不配位/品行极差/同性恋/被告白后恶欲拒还迎骗追求者的礼物/曾经性骚扰同学被辅导员约谈》

  温颂年接着往下看帖子的具体内容。

  虽然他不知道帖主是怎么知道自己性取向的,但介于说得是事实心里就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说自己1839摄影奖走后门,那就更是完全脱离现实的滑稽之语。

  截图的内容就到这里。

  温颂年猜想可能后面的内容估计也跟前面的差不多,就是些无中生有的造谣……

  又或许是因为截图断在了一个过于离谱的地方,导致温颂年一时间居然生不出多少的愤怒,只觉得对方可笑。

  温颂年把手机递还给段景琛:“我没什么别的诉求,按校规记处分就好。”

  前两天被段景琛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件,在温颂年这里仿佛就跟水滴大小似的不起眼。

  历经了其中波澜壮阔的舒一帆莫名心有不甘,就是,呃……

  这个收场反应会不会太平淡了一点?

  舒一帆拉着椅子凑坐到沈斯身边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吧。”沈斯暂停了电脑上的理发初阶教学,“但如果你把其他所有的因素撇开,只将学长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现在的平淡收场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舒一帆陷入沉思,但看起来还是似懂非懂。

  沈斯见状,索性又把话讲得更明白了一些:“比起学长之前被谣言弄得挂科又旷课的,这次事件在被顺利解决的基础上,学长既没有产生情绪动荡,也没有陷入自我怀疑,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受到任何负面的影响……”

  沈斯的目光先是扫过段景琛,最后又落回了舒一帆的身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学长现在甚至生气都只是在气段景琛刚刚为什么不帮他讲话。”

  -

  温颂年原本确实是打算对段景琛生一场大气的。

  但介于段景琛说可以允许他中午吃糖醋里脊之后,温颂年就决定要原谅段景琛了。

  在吃完饭走回寝室的途中,温颂年又收到了BOER工作人员的消息。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松叶老师!】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我们打听到瑞乐书院这次把《性空山》的出版授权买来是要给它们衍生频道的哪本同人文了!!】

  温颂年点进BOER工作人员发来的页面截图。

  好家伙,二十七万条评论、六十四万收藏,接近以及两百五十万次的首章点击。

  反观温颂年手上的那份要与其竞争的稿子,它甚至都还没向读者公开。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今天刷微博看到了《性空山》相关的词条,点进去就是这本瑞乐书院衍生频道的小说推荐……】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我们估计瑞乐书院已经对这次授权之争势在必得,或者在通过这类的营销方式试图制造一些场外优势TVT】

  温颂年当然不指望BOER也能花那么多钱在自己身上,毕竟这个全网最大同人平台的唯一一个付费功能还是直播打赏……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不过也请松叶老师放心,只要如溯老师愿意授权,无论开到什么价格我们都会努力把它拿下的!】

  可项目毕竟都是要以盈利为主,就综合现在的多方面因素来看,如溯老师选择温颂年的概率微乎其微。

  虽然温颂年不清楚对方现在发的这句到底真挚宣言,还是客套安抚,但他依然很感激自己能被这样支持。

  【SongYear:谢谢】

  【SongYear:但你们还是先说服鱼称老师更新cos图吧】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q^】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我试试看好了】

  温颂年脚步一顿,瞬间喜出望外。

  【SongYear:真的!!?】

  【SongYear:你们人好好!!!】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那松叶老师,如果这次《性空山》的授权购买计划失败,你还有继续跟我们合作的意向吗……】

  温颂年手上打字的动作一顿,明白过来这个应该才是BOER工作人员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温颂年想了想,一直吊着对方确实不太好。

  【SongYear:我这周末之前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吧】

  【BOER创作中心小助手:嗯嗯~】

  温颂年这边才刚放下手机,走在他半个身子前的段景琛就跟后背长眼睛似的,紧接着开口问道:“学长,你今天下午要跟我们一起去操场吗?”

  “为什么忽然要去操场?”温颂年一脸懵。

  毕竟温颂年历来的生活动线都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

  “学长,你忘了吗?”段景琛提醒,“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始体测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温颂年就是一个左脚绊右脚的踉跄,身体直接失控地向前倾。

  要不是段景琛及时回身把人抱进怀里,温颂年高低要直愣愣地摔个脸着地。

  段景琛没忍住问:“学长,你体测的分数多少啊?”

  “就那样吧。”温颂年连忙从段景琛的怀里起来,耳朵逐渐开始发烫。

  段景琛倒没有注意这个,只是在沉吟片刻后又不免担忧地问:“能到六十分吗?”

  “学长的事情你少打听!”温颂年当即恼羞成怒。

  段景琛心想,那估计就是没到六十分了。

  中央电影大学的学生在毕业时会拿到两份证书,一份毕业证,一份学位证。

  毕业证是学生通过注册学籍,修完学校所安排的全部课程即可颁发的证书,其作用是对学生学习经历的证明。

  而学位证是在此基础上,针对学生专业知识和技术水平达标后而授予的证书。

  未来就业时面试官看得都是学位证,因为只有学位证才能代表了学生的本科学历。

  换而言之,如果没有拿到学位证,即便某个学生在中影念完了四年书,那他进入社会后的文凭也还是高中。

  而中影大学的体测成绩是直接跟学位证挂钩的,四年的平均体测成绩必须满六十分的合格线才行。

  下午,温颂年跟着段景琛、舒一帆和沈斯来到了C区的操场,准备来找找体测之前的感觉。

  他放眼整个操场,发现还是有不少班上的同学都来临时抱佛脚了。

  “学长你前两次的体测成绩到底多少分啊?”舒一帆实在好奇,“我都是六十刚出头,你要是跟我差不多的话,我们俩可以一起努力……排挤沈斯和段景琛!”

  温颂年岔开话题:“他们两个多少分?”

  “沈斯上过一次八十,段景琛每次都能稳在九十五以上。”舒一帆对两个人的分数如数家珍,“所以学长,你呢?”

  温颂年看了眼已经在操场外沿跑圈热身的段景琛,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对舒一帆坦白:“二、二三十分这样……”

  舒一帆当即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那叫声跟猴子被碾了尾巴似的。

  “学长!!那你毕业怎么办!!?”舒一帆被吓得魂都没了,“这二三十分还是你大一大二有上体育课每周运动过后的成绩??”

  “是又怎么了!”温颂年梗着脖子,慢吞吞地反驳,“我觉得我们国家这个体育成绩的制定本身就很不合理啊……”

  温颂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他们要跟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人天生就没有乐感一样,承认有人天生就不适合运动才对吧!”

  可舒一帆现在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连忙把正在跑圈的段景琛给拦下来,喊人一起帮温颂年想对策。

  段景琛听完温颂年的成绩之后明显比舒一帆淡定多了。

  段景琛提醒舒一帆:“学长手里有1839摄影奖的证书,这个奖项算重大荣誉是被写进学生手册的,学长拿到学位证的体测合格分数本来就可以被允许坎半。”

  温颂年哼哼了两声,脸上难得出现了得意的神色。

  他扬了扬下巴,两手插在那分不清腰胯的白色羽绒服上:“你们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去投稿1839摄影奖。”

  舒一帆人都傻了:“我以为学长是有什么宏伟的、想要改变整个行业的摄影梦想……”

  “我都要毕不了业了我还管什么远大的梦想!?”温颂年还叉着腰大喊,“就现在摄影行业的破现状是我有梦想就能解决的吗!”

  确实不能。

  即便没有AI这出幺蛾子,国内摄影艺术的生存空间也非常有限。

  哪怕是从中影毕业出去的学生想要走纯艺术形式的路线,像国外的摄影师那样靠买照片为生,那多半也是要被饿死在北淮市的某条大街上。

  “可是、可是!”舒一帆一时间接受无能,“那怎么能是为了体测呢……”

  温颂年意味深长地朝舒一帆摇了摇头:“你不要对我的获奖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的人生追求就是发财和快乐。”

  段景琛听到温颂年的这句话之后也是下意识的一愣,不过他很快又释然了。

  段景琛拍了拍舒一帆:“你还记得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学长在台上分享的获奖心得吗?”

  舒一帆回想了好一会儿。

  啊,学长让他们旷课来着……

  段景琛偏头看向温颂年:“学长,总之你先摸底一遍体测的项目成绩吧。”

  毕竟中影大学自从大三之后就没有体育课了,而今年又是温颂年的第二年大三。

  先前温颂年在有体育课保证体能锻炼的情况下才拿了二三十分,最近这半个学期他每天吃了饱就睡睡了饱就吃,为数不多跑起来的时候还是在寝室里追舒一帆……

  段景琛把温颂年带到了画着立定跳远距离线的平地上。

  舒一帆被段景琛叫去给温颂年打样,先跳了一回。

  只见舒一帆挥臂,起跳,踉跄落地,后脚跟刚好落在210cm的线上。

  刚好路过的沈斯对照着体育部公示的评分表,替舒一帆看了一下成绩:“立定跳远两米一正好六十分。”

  段景琛也接下去跳,268cm,对应成分数大概在八十八这样。

  最后,温颂年站到了起跳线前。

  但他挥了快半分钟的手臂愣是没敢起跳,下意识回头就要去找段景琛。

  “没事的学长。”段景琛走到温颂年身边温声劝道,“总要先有一个成绩后面才能确定努力的方向。”

  温颂年深吸一口气,觉得有道理。

  紧接着众人就见一个白团子挥臂、起跳,完美地落在了168cm的线上。

  温颂年连忙亮着眼睛去问沈斯:“多少分?”

  沈斯欲言又止。

  舒一帆再度发出尖锐的爆鸣。

  温颂年皱着眉头去看段景琛。

  段景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学长,男生大三大四的立定跳远成绩只要低于185cm就都是零分。”

  温颂年:“……”

  好在段景琛不等温颂年恼羞成怒就连忙把人低声哄好了,说可能是被羽绒服的长下摆影响了,又说立定跳远可以练的,而且学长有1839摄影奖的证明,体测成绩只要三十分就够了……

  温颂年被段景琛哄得又往引体向上的单杠处走。

  毕竟五十米和一千米要是先跑起来,温颂年估计就没力气做这些了。

  可舒一帆和沈斯愣是没敢跟上去,生怕自己后面会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别哪天就被学长一怒之下给灭了口。

  学校操场上配备的单杠分三米和两米五的高度,可以根据学生的身高自行选择。

  舒一帆远远地就看见温颂年站到了两米五的单杠底下。

  温颂年起跳,双手抓住单杠,臂膀发力把自己的身体往上送。

  一下,呃,一下半……

  然后学长就直着双臂,整个人挂在半空中了。

  刚跑完五十米的蔡菲菲挽着李芬然路过立定跳远的区域。

  两个人在看见舒一帆和沈斯之后,又不由得朝他们视线盯着的地方望去。

  “哇!”蔡菲菲指着远处的温颂年,“学长现在好像我家那只自己挂到爬架上下不来的矮脚猫!”

  “噫呀呀呀!”舒一帆猛地收回目光,又拿出一副大太监的模样语重心长,“你可知学长与‘矮’字天生犯冲,是最最听不得的啊!”

  不过此刻身在远处的温颂年也确实听不到就是了。

  温颂年挂在半空中,段景琛就站在他面前话中有话地问道:“学长,你大一大二时候的三十分是怎么来的啊?”

  “你什么态度!”温颂年气得就要荡起身子去踹段景琛,“我坐位体前屈和肺活量的成绩可是满分!”

  段景琛积极认错:“对不起,我不该质疑学长的。”

  “晚了!”温颂年吊在半空中不肯下来,反正就晃着脚要去踢段景琛,“我已经生气了!”

  段景琛见到温颂年这个动作,非但没有往后退还径直往前走,吓得温颂年立刻收脚生怕真的踢到人。

  紧接着,段景琛一只手兜住温颂年的屁股,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把人从单杠上径直抱下来放到了地板上。

  温颂年:?

  温颂年冷静了一会儿,听着耳边传来的又一次诚恳道歉,下意识抬头去看段景琛。

  温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