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暗房技术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改由生态摄影接棒原来专业课的上课时间。

  温颂年在宿舍里吃完段景琛帮忙带的早餐,然后才跟着段景琛一起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生态摄影课的影棚教室。

  那个地方说是教室,充其量只能算在满是摄影用具的影棚里放了几张尚且能够摆下电脑的桌子,它简陋到连普通教室上课的讲台、黑板都没有,投影仪的影像甚至是直接打到白墙上的。

  温颂年跟着段景琛刚进教室,就看见班上的女生们都围在一个他没见过的女生旁边。

  “梁洁是表演系的学生,从我们大二开始就有来旁听课程,班上的女生们喜欢喊她梁姐。”段景琛主动跟温颂年介绍起来,“这个学期她向学校申请了来听我们系生态摄影的课程。”

  温颂年点了点头。

  “你让我们帮你评理,可是那个男的都出轨了你还想跟他继续谈恋爱啊!?”蔡菲菲的语气已经不是苦口婆心了,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中影大学表演系的学生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毕竟她们的容貌就是当初艺考的审核标准之一,梁洁自然也不例外。

  她蹙着细眉,眼睛都哭肿了:“但他又跟我保证说他会改的,而且我们俩也谈快两年了……”

  “那不然这样,”蔡菲菲的闺蜜李芬然拳头都握紧了,“我们班新来的温颂年学长会算命,你去钉钉上把八字告诉他,让他算算这个男生是不是你正缘。”

  “好!”梁洁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那我先去问一下我妈我是几点几分生的。”

  温颂年:?

  温颂年刚想出声澄清自己不会算姻缘,就被段景琛生生拉到了影棚教室的门口。

  紧接着,段景琛把李芬然前两秒刚刚发到他微信上的消息给温颂年看。

  【酸奶芝麻糊:班长,求你了】

  【酸奶芝麻糊:你吹吹枕边风让学长帮个忙吧!!】

  温颂年回头越过教室的门框去看那桌女生。

  他发现梁洁在低头用手机打字的同时,李芬然的手指按屏幕键盘更是不遑多让地要按出残影了。

  【酸奶芝麻糊:你就让学长跟梁姐说她被猪妖附体了,必须分手才能驱魔可以吗?】

  温颂年:“……”

  这种附体的话他也不能不负责任地乱说啊。

  【酸奶芝麻糊:那男的背着梁姐同时出轨两个人,不仅在其他女生的微信聊天对话里梁洁坏话,昨天被梁姐发现之前,他甚至还想带梁姐去酒店开房!】

  【酸奶芝麻糊:而且都这样了……】

  【酸奶芝麻糊:梁姐居然还在纠结要不要分手!!!】

  温颂年看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的程度已经很难用一句什么附体来说服了吧。

  但很快,温颂年的钉钉上也传来了几条消息。

  他点开一看,果然是梁洁来询问自己能不能帮忙算正缘。

  【温颂年:我算的不一定准,你把结果看成一个简单的参考就行】

  【梁洁:嗯嗯,麻烦了!】

  【梁洁:那我这边给你发生辰八字吗?】

  【温颂年:不用】

  【温颂年:你随便告诉我一个你现在心里想的字就好,我直接用六爻起卦】

  【梁洁:宝】

  温颂年指尖微顿,别这个字后面其实还有个没说出口的“贝”吧……

  【温颂年:行,你等等我】

  温颂年放下手机,歪着脑袋就开始想到底怎么劝人家女生告别渣男。

  “学长,快上课了。”段景琛提醒道。

  温颂年索性直接打字道:【虽然我算不出来你未来什么时候能遇到正缘,但如果现在你有谈恋爱的话……】

  【温颂年:那个男生克你财运】

  下一秒,教室里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梁洁大喊:“什么!!!??”

  其他女生见状纷纷围过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梁洁瞪大了眼睛:“我现在的男朋友挡我财运!!!”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在钉钉的聊天对话框里弹了出来。

  梁洁低头一看,心态彻底爆炸:“而且还挡七年的财运!!!”

  李芬然都懵了:“那、那你……?”

  “那这么算下来,我岂不是已经被挡了两年的财运!?”梁洁瞬间方寸大乱,“我就说我明明专业第一考进来,为什么连着两年都没有戏约!按照往年的第一在大二时早就签公司进剧组了!!!”

  蔡菲菲欲言又止:“所以你现在……?”

  “分!必须分!”梁洁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傻逼男的,骗我感情就算了,居然还挡我财运!”

  “我现在发消息跟他分手!”

  梁洁就跟忽然被打了什么鸡血似的,当即快刀斩乱麻,发完消息之后拉黑删除一条龙。

  蔡菲菲目瞪口呆地看着深藏功与名的温颂年走进教室……

  学长牛逼啊!

  跟在温颂年身后的段景琛还在帮忙收尾,在微信上替温颂年给李芬然发消息。

  【段景琛:学长说就帮这一次,下不为例】

  【酸奶芝麻糊:好的好的】

  【酸奶芝麻糊:学长不愧是学长啊】

  【酸奶芝麻糊:下次再遇到这种误入歧途的姐妹,我也别帮着分析利弊了】

  【酸奶芝麻糊:直接跟她说“那男的克你”就行!!!!】

  几分钟后,上生态摄影课的老师姗姗来迟。

  章齐是中影大学摄影系的系主任,现在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他不紧不慢地搬了张桌子,将电脑连接上投影仪。

  章齐鼻梁上的老花镜一推,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原本专门负责给大家上生态摄影课的许老师今年年中出国交流去了,学校临时决定由我给大家上课。”

  “但因为我也有挺多年没带这门课了,”章齐打开电脑,调出上课用的PPT,“上课时如果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可以积极指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相较于历年安排在大三下学期开学初的人像摄影,生态摄影这一门类的创作思维在国内主要就两种:

  一是正面歌颂,宣扬国家优美的自然风光和丰富的动物资源,增强民族自信心。

  二是侧面呼吁,记录生态环境所遭受的人为破坏,提升文明意识,宣扬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思想。

  “当然,国内外的摄影环境不同。”章齐把话说得很委婉,“出于一些正能量的输出需要,原则上我们国内的摄影师是不会利用生态摄影进行一些……呃批评什么的哈,大家以后拍照片也尽量不要去做这种事情。”

  章齐在PPT里展示的图片大多都采用了微距镜头去拍摄,比起艺术性的表达,更像是在观察与记录某些生物,比如菌菇、哺乳动物、昆虫等等。

  段景琛上课的位置就坐在温颂年的左手边。

  他看温颂年半低着头,既没有在开小差玩手机,却也总是不愿意去看投影出来的PPT图片,那状态一点都不像温颂年平时上课的模样。

  “学长,你怎么了吗?”段景琛压低了声音询问,还以为是温颂年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温颂年猛地抬头去看老师正在展示的图片,“我在听课。”

  可是不一会儿,温颂年的视线又偷偷溜到了别的地方去。

  段景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温颂年,又迟疑地将视线重新落到了PPT上。

  在微距摄影下,昆虫的一切都被放得很大,它黄绿相间的翼翅、条状的红色躯体,还有长短不一触须……

  “我们班的女生有谁害怕虫子吗?”章齐开口问道,“没关系的,因为涉及到后面的作业问题,害怕虫子的女生这会儿可以先举一下手让老师心里有个数。”

  班上陆续有几个女生举起了手。

  段景琛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温颂年,发现对方在欲言又止之后就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嘴,然后把半张脸都缩在高领毛衣里低头抠手指去了。

  章齐扫了一眼举手的女同学:“好,我大概知道了。”

  “那老师先在这里跟同学们讲一下这门生态摄影课需要上交的作业。”

  特地交代结课作业几乎是每位大学老师在第一堂课的必备流程,章齐也在PPT上放出了自己的课业标准。

  作业一:六张哺乳动物+三张体现人与自然的照片(需附上文档说明作品的名称、介绍以及不低于三百字的创作思路)

  作业二:由学生自行在影棚构建生态园,选择昆虫标本等适宜进入影棚被摄物进行拍摄,最终上交五张照片(五张照片里要求拍摄主体至少有三张不同)

  “PPT上提到的昆虫标本不需要同学们去特地购买,我们摄影系的道具室里就有一大袋。”章齐顿了顿,“但我会想尽量控制变量,先挑一些有难度的标本出来,再供大家从有难度的标本里选一些自己喜欢的来拍。”

  章齐明显眼熟段景琛,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朝段景琛坐的方向晃了晃:“那现在麻烦班长上楼帮我们把标本拿下来吧。”

  “好。”段景琛点了点头,起身接过老师递来的钥匙。

  等目送着段景琛走出教室之后,章齐才继续往下讲:“刚刚举过手说怕虫子的女生,如果到时候蝴蝶和蜻蜓这类比较好看的标本不够交作业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再去超市里买菌菇来影棚拍照片。”

  几个女生齐声应道:“好——”

  “那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先下课十五分钟。”章齐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大家没吃早饭的可以赶快利用这个时间去吃早饭,下节课我们具体讲如何拍摄昆虫。”

  老师的话音刚落,就有半班人晃荡着准备走出教室去食堂觅食了,而还有半班的人则是直接开始低头看手机。

  温颂年今天早上七点十五分被段景琛从床上叫醒,他现在脑袋埋进臂弯里就像趴在桌子上睡觉。

  “什么!!!”旁边的舒一帆忽然跳了起来大喊。

  温颂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舒一帆,骂人的话仿佛已经写在了脸上。

  但舒一帆这回却难得没有露出怯意,反而瞪大眼睛,继续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北槐国际摄影节开通了AI摄影的作品征集通道!”

  霎时间,原本还在看手机的同学齐齐抬头朝舒一帆这边看来。

  大家脸色煞白。

  半晌,蔡菲菲才问出一句毫无意义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舒一帆的手机不出十分钟就已经在班上同学的手里全部传过了一遍。

  北槐国际摄影节算国内规格最高的三大国际摄影节之一,每四年召开一届,会有世界各国形态各异的摄影师远赴重洋来到国内进行学术交流以及作品巡展。

  在每届北槐国际摄影节里,中央电影学院摄影系的学生会在青年摄影展区分到两个固定的参展资格,由大一至大四,以及近三年从学校毕业的所有学生争夺出线席位。

  从奖项的性质来看,如果1839摄影奖是青年摄影师验证自己的实力的地方,那么北淮国际摄影节就是摄影师们向世界介绍自己的平台。

  可就是这么一个由国家摄影协会亲手操办的摄影奖项,它在今年居然破格开通了AI摄影展区……

  这意味着,不仅是具有商业性的企业,就连代表着艺术性的官方也做出了积极拥抱AI摄影技术的选择。

  “无语得我不想说话了都。”身为话痨的舒一帆两手叉腰,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偏头想去跟自己的舍友找认同感,结果却看见沈斯面无表情地点开了视频软件,接着开始搜索:理发师入门基础。

  舒一帆:?

  舒一帆皱起眉头:“沈斯,你这是在干嘛?”

  “为我的就业做第二手准备。”沈斯也不避讳,“AI取代得了摄影,难道还取代得了理发吗?我不信。”

  距离他们这届学生毕业还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AI技术那种呈几何倍的发展速度,最终AI摄影会变成什么样已经是大家难以估计的了。

  于是乎,舒一帆低头思量了两秒。

  他立刻拉着凳子坐到了沈斯身边:“快快快,你把视频倒回到最开头,我也要看!”

  温颂年:“……”

  虽然大家还是调侃居多,但这也不妨碍班上的同学趁老师不在的时候开始聚众发疯。

  这边学理发,那边学美妆,还有人嚷嚷着要做直播中控。

  “到时候我在前面吆喝,梁姐和李芬然就站我身后,”蔡菲菲大胆设想,“然后你们俩举着牌子,牌子上印着拍报废的照片,我就……”

  蔡菲菲的声音忽然激昂慷慨起来:“照片里黄色的海要不要!?”

  梁洁和李芬然挥着手齐声附和:“不要!”

  “绿色的海要不要!?”

  班上的其他男生也加入了进来:“不要!”

  “来,现场发图现场P,中央电影大学金字招牌品质保障,把这张黄色的海用Photoshop调成蓝色,不要九十九,不要九块九,只要零点九九!”

  “可是现在很多手机P图软件不是已经可以一键换色了吗?”温颂年揉着自己困倦的眼睛,直起身子补充道,“而且还是免费的。”

  所有人:“……”

  被一句话爆杀!

  蔡菲菲破防到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了:“班长呢?我要找班长制裁学长……”

  沈斯暂停了自己的理发学习教程:“有一说一,段景琛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

  “确实。”身为过来人的舒一帆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段景琛现在就是昏君,你要庆幸这会儿他去拿标本了,但凡段景琛在教室,那他胳膊肘肯定是要往学长那边拐的。”

  温颂年:?

  随即温颂年就迅速抓起段景琛放在桌面上的抽纸直接朝舒一帆的脸上扔了过去。

  舒一帆连忙伸手接住抽纸,然后开始破大防:“段景琛呢?我要找段景琛制裁学长……”

  沈斯见状低头继续了自己的理发学习教程。

  舒一帆:“……”

  所以这个班里是没人能为我说句话了吗!

  等老师章齐拿着刚装完热水的保温杯走回教室时,班级里低迷的气氛还是没有散去。

  听舒一帆讲完事情的始末之后,章齐摇了摇头:“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们现在正是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才会用不着调的话来逃避现实。”

  此话一出,大家就听一阵突兀地哈欠声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往温颂年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一只手撑着脑袋,满脸百无聊赖地正在刷手机。

  “温颂年同学好像有别的意见?”章齐听说过这位留级生的鼎鼎大名,“可以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讨论。”

  被点名的温颂年把手机屏幕反扣到桌面上,抬头去看章齐:“那我真的说了啊?”

  “说吧。”章齐不由得失笑,“老师我还是能保证自己课堂上最基本的言语自由的。”

  温颂年的视线扫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最后落到了老师身上:“老师,我觉得你刚刚的话实在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就算温颂年的语气很平淡,但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班上的其他同学还是没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说?”章齐却并不恼。

  “老师你跟我们年龄相差太大可能不清楚,”温颂年顿了顿,“我们这辈学生语数英政物史地生一科不落地念完,还要兼顾体育测试的长短跑、跳远、仰卧起坐或者引体向上的成绩,我觉得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当然,因为我们还没有正式地迈入社会,老师你大概率说学生的辛苦才哪到哪。”温颂年逻辑清晰,“可正是因为这样,社会的就业问题已经都那样了……”

  “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年轻人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呢?”

  温颂年不免皱起眉头:“老师你说方法总比困难多,那你能明确地告诉我们对抗AI技术的摄影方法是什么吗?提升自己的能力?那具体要提升哪些能力,提升到什么程度,具体又要怎么提升呢?”

  当温颂年把这些具体的问题抛回给章齐的时候,年近退休的年长者也只能被迫选择沉默。

  是的,哪怕他身为教书育人的老师,却也根本没办法告诉这群学生一个明确的答案。

  “所以在我看来,老师你对我们说那些打压式的套话,还不如请我们每人喝一杯奶茶安慰大家辛苦了,然后……”

  沈斯见温颂年还想继续往下说,心中深感畅快之余又没忍住大喊段景琛救命。

  “好了好了学长,”舒一帆压低声音,又偷偷瞥了一眼章齐的脸色,“你的言论太自由了,那可是我们中影摄影系的系主任……!”

  温颂年一知半解地学着舒一帆放轻了声音,他偷偷问:“系主任就不能买奶茶了?”

  那、那倒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舒一帆讪讪地眨了眨眼睛,不敢再说话了。

  “老师,”段景琛的声音从影棚门口传来,“我把你说的标本拿下来了。”

  章齐偏头去看段景琛:“好的,辛苦了。”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一听到段景琛的声音,脑海里原本紧绷的弦便瞬间松弛了下来。

  虽然温颂年的话字字句句说中他们的心声,但大家都是第一次上系主任的课,不了解系主任的性格,总是担心温颂年冒犯到老人家,之后要是被惦记着穿小鞋就不好了。

  段景琛很敏锐地就注意到了教室里莫名紧张起来的气氛。

  他越过数道求救的眼神,率先往温颂年的方向望去,接着又把视线落回了老师身上。

  只见章齐沉默许久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温同学说得有道理。”

  大家屏息凝神,盯着老师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之前说的话确实太想当然了。”章齐思量着,“那这样吧,就按照温同学说的方法来,老师请大家喝奶茶道歉,你们去班长那里统一下单,最后的钱我来报销。”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

  以舒一帆为首的外向型选手直接开心到蹦起来欢呼,一会儿大喊谢谢老师,一会儿又说忙不迭开始赞美学长的英勇之举。

  温颂年才是不解:“如果你们都是那样想的,为什么不说呢?”

  刚刚还在温颂年面前兴奋不已的舒一帆和蔡菲菲一下就被问懵了。

  要问为什么,那不是呃那什么……

  他们心底如同潜规则一般的回答在对上温颂年坦荡的言语时,忽然又被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学长。”段景琛坐到温颂年身边,不觉间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尴尬,“你要点什么奶茶?”

  段景琛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温颂年眼前:“上次我们喝的那家吗?”

  身为舍友的舒一帆瞬间瞪大眼睛:“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上次了!?”

  “懂了。”蔡菲菲又懂了,“这就是直男的……”

  “嘘!嘘嘘!”舒一帆连忙打断了蔡菲菲的言语施法,“那句话不能当着学长的面说。”

  温颂年:?

  温颂年最后点了杯甜度拉满的厚芋泥加奥利奥碎片的奶茶搭配。

  温颂年喝奶茶的速度很慢,不像段景琛,奶茶到手喝不到十几分钟就见底了。

  而温颂年才不管什么最佳饮用时间,就习惯按照自己的频率小口小口地慢慢来。

  结果等章齐一上午的生态摄影课都结束了,温颂年还剩下三分之一杯的奶茶没有喝完。

  绕到食堂跟寝室三人一起吃完午饭之后,温颂年又抱着奶茶回了寝室。

  “什么东西!”舒一帆忽然叫了起来。

  温颂年的视线扫了一圈宿舍:“什么啊?”

  “虫子。”段景琛解释,“在舒一帆的椅子旁边。”

  沈斯推测:“应该是今天上午舒一帆忘记关阳台门飞进来的。”

  “它还会飞!?”温颂年瞳孔地震。

  温颂年这边刚说完话,虫子那边就跟想自我证明一样扑腾着飞起来,落到了寝室靠阳台方向的走道中间。

  舒一帆和沈斯见状,各自拿起寝室门后的扫帚和畚斗想要把虫子赶走。

  段景琛看着已经默默退到隔壁寝室门口的温颂年:“学长,你该不会是害怕虫……”

  “住口!”温颂年猛地抬头。

  段景琛适时地止住了话头。

  可他的心里却没忍住疑惑,按理说坐落在山上的白凤观里应该会更经常碰到虫子才对。

  “学长。”段景琛的脑海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你后来没留在白凤观,该不会也是因为害怕……”

  “不准说!”温颂年连吸到一半的芋泥都顾不上了。

  段景琛见状,顿时心下了然。

  但他很快又觉察到了另一件事:“那学长你明明不擅长跟别人相处,最后却还是放弃一个人住一间宿舍,选择转寝的原因……”

  “段景琛!”温颂年瞬间炸毛,“我生气了!”

  段景琛看着温颂年逐渐泛红的耳廓,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偏头看向别处,给温颂年留足了羞愤的余地:“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