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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拓哉在这个没有课的空闲日子原打算一觉睡到正午再叫个披萨外派,如果还能再有一杯快乐肥宅水那就更好不过了,可惜被一通电话打乱了全盘计划。九月份刚满十八岁就顺利拿到了驾照的三日月拓哉一路驱车从港区抵达文京区,刚泊好车就顶着一团乱糟糟,出门前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以一步迈三级台阶的速度闯进了荒川先生的办公室。三日月昼背着手,桀骜不驯的侧脸上涂着一枚殷红的巴掌印,遗传自母亲的白皮肤,稍有伤痕就分外刺眼,她偏着脑袋,嘲讽的望着一旁没完没了的指责她的武居前辈,准确来说,就是武居佐太郎,因为在她眼里,他配不上使用“前辈”这个敬语。

  三日月拓哉掰住她的脑袋左右检查,她还有心情询问无辜的证人花崎诗织:“你说,当时手冢君受伤时,武居佐太郎有我这么大阵势吗?”

  花崎诗织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另一侧的武居佐太郎口若悬河,仿佛刚才哭着求饶的人不是他似的,悄悄凑到她的耳际:“快别说了,你看手冢同学的脸色,站在他身边我腿都打颤。”

  三日月昼顶着脸上的伤痕,偏着脑袋偷偷打量了一眼手冢国光的脸色,比平时更让人畏惧。似乎觉察到了她投来的目光,他立刻扫睨了她一眼,险些害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他干嘛这种表情,明明是为他和不二君报仇了啊……”

  早乙女琉奈敲响了荒川先生办公室的门,将手里过往武居佐太郎没来得及删除的评论下载下来又打印成册的资料递交到长谷川先生手里——没想到三日月昼打一次架,居然连校长先生都惊动了。

  武居佐太郎终于说累了。以免她在办公室直接和人打起来,三日月拓哉一直攥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看起来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实际上怕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里了,毕竟假使她现在再度冲上去把武居佐太郎揍一顿,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阻拦得住。好在三日月昼是个讲道理的人,抿起嘴角就是翻着白眼的无声冷笑,指着自己脸颊上许久都没消退的印记,声音沉闷:“荒川老师,最先动手的不是我,而是他好吗?我打了你,各项赔偿当然不会少,但是你偷了我的手机,那是HTC的最新款,价值四万五千块,折旧一下算你个四万块,加上窃取私密照片,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我明明已经把手机还给你了!更何况,谁让你的手机不设密码!”

  “还?”得理不饶人的三日月昼要被他的说辞气笑了:“偷窃再还回来也是犯罪既遂,不设密码就是你偷看别人手机,发布污蔑性质的言辞,侵犯别人隐私和名誉的理由吗,你可真是无耻。”在她近乎强词夺理一般的据理力争之下,武居佐太郎险些在高中生涯的最后几个月喜提退学处理,最终在他父母苦苦哀求之下收获了长达半个月的校园劳动和为期两周的停课。

  事情本不该如此匆忙收场,她完全可以选择报警,届时拘留通知和法院的传票都会接踵而至,校园偷窃本就是大忌,特别是在武居佐太郎一直重申着:“我是因为喜欢三日月才拿她的手机,想要更了解她一点,我原本打算偷偷看一眼就还回去的”,发布照片则是因为:“喜欢的人手机里存着别人的照片,只是出于一时嫉妒”,这类说辞更是让她恼火,像是最初的导火索就是她这个红颜祸水,恨不能扑上去再补几拳。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全然是因为手冢国光冰冷如寒冬般的脸色。马上就到了深秋,气温逐渐转凉,清晨和傍晚需要裹上轻便的外套才能御寒,而手冢国光的存在,让整间办公室的气温又低了一度。哪怕末尾三日月昼按着武居佐太郎的脑袋,强迫他在校园网站上实名发表一封郑重其事的说明和致歉,澄清捏造谣言的真相,把照片解释为后期处理,他的脸色都没有好上半分。

  “手冢国光!”在这个秋意正浓的傍晚,背负着三天校园劳动的三日月昼终于失去了耐心,走到他的桌前,一把夺过他手底下的摘录笔记,轻轻一跳就坐在了他的桌子上:“你到底想怎样!”

  空荡荡的教室里能听到窗外风卷动窗棂上脱胶的防水条发出的呜咽,秒针“滴答滴答”的追逐着分针,昏黄的阳光铺撒而来,填满了房间所有的罅隙,在地砖上画出宽宽窄窄的平行四边形。三日月昼脸上的伤痕还没完全消下去,微微发红,隐隐肿着,面对手冢国光平静,甚至可以说凛冽的面孔,她势如破竹般的气势一下就瘪了下去:“你到底要怎样啦……”

  他一言不发的取过她手里的笔记,妥当的收好。三日月昼没有见过比他坐姿更挺拔的人了,就连真田弦一郎都会偶尔抱臂或托腮,但他始终都直着后背,像块没有疤的榆木板子,双手平放在桌前,思考习惯时把笔颠倒过来,用笔头敲两下桌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照片是我拍的,但确实不是我发布的,这件事里我也是受害者啊。”从坐姿就能看出这是两个脾气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尽管她的腰背是笔直的,肩膀是打开的,可三日月昼不论何时何地都要给自己找个舒适的姿势:“我做出了善后,也帮你报了仇,当然,我知道既已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弥补的,但是你要怎样才不介怀,你告诉我啊,我去做就是了。”

  而他回答:“你不必向我道歉。”

  “烦死了,又是这句话!”她抬腿踹上他背后的桌子,踩住桌沿,裙角飞起的一瞬间露出了羊毛质地的打底裤,手冢国光耳尖一红,连忙别过脑袋,避闪开目光,好在夕阳的余晖让一切都变得滚烫,刚好能将空气里的局促和暧昧都掩盖。三日月昼的腿又细又直,皮肤白净,膝盖上还留着不久前磕伤后没淡去的粉红色疤痕,是摄影师都偏爱的身材。手冢国光回想起联合田径赛那日,秋风打起医务室里雪白的窗幔,他握住她的脚踝时冰凉的触感。

  两日来,亲手做的便当,美津浓新上市的球鞋,在公告栏里张贴自己亲笔写就的道歉信……所有能为他做的事,她都做了,甚至自荐替他去了文化祭执行委员会,可手冢国光对她的态度仍旧不冷不热的,虽然和以前也没多少差别,但就是能感受到他目光里沉甸甸的责备,他什么也不说,就等她自己参破,可她情商有限,实在不懂他究竟为哪般。

  “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啊……”她往后仰着,双手支撑着桌子,耸起了肩膀,似乎没打算得到回应,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肘部的伤刚退成黄褐色,膝盖就添了新伤;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脸上又平白无故多了个印子。手冢国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拎起书包说:“好好休息吧。”

  他究竟在闹什么别扭嘛……

  她躺在篮球场中央,看着头顶上裸露在外的钢铁框架和一溜排灯,身旁丢着扫帚,正打算这样以偷懒的方式结束最后一天的校园劳动,大和佑大就抄着口袋,弯下腰,出现在她放空的视线里了。

  “大和前辈?”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坐在她身旁的大和佑大眨了眨眼,心里揣着事,反应比平时要慢上半拍:“你怎么来了?”

  “原本是牧野要来,被我拦住了。”仅仅只是听到“牧野”这个姓氏,三日月昼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牧野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她这张脸,倘若让她知道她好巧不巧伤到了脸,后果有多惨痛是可想而知的。她打了个寒噤,讪讪的笑起来:“谢谢大和前辈。”

  他拆开一盒百醇,撕开包装袋,将开口递向她:“手冢今天没来训练,我以为他会来帮你做校园劳动。”

  “他?”三日月昼道了谢,衔着巧克力棒狠狠咬了几口,像是在咬碎手冢国光的脑袋一般:“前辈,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对谁这么卑躬屈膝过,他居然得寸进尺,还给我脸色看,真是过分——”

  “你知道武居和手冢的事吧。”大和佑大突然陷入了沉默,偌大的篮球场里只浅浅的咀嚼声,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当时手冢才中学一年级,受伤之后就立即去做了检查,谁能想到明明医生说了没有大碍,以后却成为定时炸弹一般的存在呢。而我所能为他做的,就仅仅只是让武居退社而已。”

  “世界上所有事里,手冢最厌恶的就是暴力,他深受其害。”三日月昼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大和佑大的提点,她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目光跨过蒙着灰尘的地磅上白色的划线,看向远端紧闭的大门,连大和佑大起身离开都没能察觉,多日以来纠结的问题终于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屏息凝神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去:“是这样吗?是这样哦……”沉闷的一声“吱呀”让她游离在外的魂魄回归到了原位,门被自外向内推开了,橙红的夕阳顺着狭窄的缝隙溜进来,又随着闭合而泯灭,逐渐明晰的视线里,手冢国光一尘不染的黑色外套就矗立在她面前,她仰着头,脑袋还有些发懵:“啊,是手冢啊——”

  这次终于省去了“くん”。

  “啊……那个……我以为你是因为照片外泄而生气。”她盘着腿,挺直了腰迹,搅着裙角,目光飘来飘去,耳朵也笼罩着一层玫瑰色:“对不起……是我解决事情的办法不够妥帖,没考虑到受牵连人的心情,原本有更和谐的解决办法的。”

  手里的消肿止痛町是刚从医务室买来的。回想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她毁掉了他的眼镜和毛巾,他却得屡次给她买通气鼻贴和止痛町,说来还真是不公平。他蹲下身,将喷头对准掌心,呛人的药味就萦绕在鼻息之间,伸手捂住她红肿未消的脸颊,轻轻揉拭:“多少照顾自己一下,三日月。”

  他不是气她以暴制暴的手段,他只是气她从来都以自己受伤为代价。

  “欸?”如同运载过高的CPU,她一巴掌挥开手冢国光的胳膊,手脚并用着往后爬了好几步,举着红到脖颈的头颅,嘴皮都不大利索了:“你你你……你怎么能喜欢着不二君的同时,还和我这么暧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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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 薛定谔的猫. 稿又没了

  呵

  我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