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狱这个地方,满大汉朝就没有不打怵的,可是就算是再打怵,不少人也是千方百计的搭上关系,原因无他这里是大汉朝司法真正的中心。

  在外边若是你被判有罪,至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可是昭狱这里却不同一般。

  能够被昭狱判定的罪名不会小,而能够被昭狱确认的罪名,谁也没有办法翻案。

  这也让满朝文武,对于这个地方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恐惧,甚至就连行车过道,宁可绕远也不靠近。

  水豫宸扶着黛玉下车之时,正各一条街都安安静静的。原本还在垂死挣扎的几家店铺,此时一个个关门闭户,颇有种风声鹤唳之感。

  “小心脚下台阶。”水豫宸微笑地看向黛玉,他心知这会儿自家青梅心中不自在,越是这种情况,他越要哄得对方展颜。

  黛玉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而昭狱这一边,自副统领以下都感觉到气氛的压迫。

  众人凝神摒气,只等两位上司摆布。他们也是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实话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名脑门子的冷汗。

  这个案子闹翻天了,是要倒反天罡吗?

  且别说有嗅觉敏锐的,刚看见被抓进来的宋少保之时,就察觉到事情不对。

  此时有心人眼中都是满满的恐惧,之前江南甄家可还尸骨未寒呢。

  他们这些人是最懂得读风向的,从今年年初,这风明显就不对。

  就比如说江南甄家,当时赫赫扬扬多大的威势,皇贵妃、太子都出自甄家。

  甚至当时有人说,万岁爷就是在等着一个机会,就将皇贵妃直接扶正,让太子名正言顺。

  可是谁能想到,封了皇贵妃,不过短短三月,江南甄家便轰然倒塌。

  皇贵妃病体垂垂,听说已经没有了意识。太子之事,更是国殇。

  那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向午门去,那血腥之气,一个月都没散句。

  如今这才消停了几个月,又出了这种大事,更何况竟然还牵扯了太子少保。

  只是不知这一回是秋后算账,还是要有新的目标。

  副统领此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原本就不直的腰,这会儿更弯下去了三指。

  黛玉和素盏这会儿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倒是水豫宸眼神冰凉的瞟过对方一眼,淡淡地甩了一句:“去找宋司道。”

  副统领领命,赶忙在前面带路。之前对方来时,他便担心会有上头检查,因此对于这一人的安排是特别上心,这会儿终于用上。

  和印象中阴暗潮湿的昭狱不同,宋大人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个极宽敞的院子。

  可是你若是说,这院子待着舒服,那可就委屈人了。

  这院子最大的问题是,你进到牢房之中,便只能躺着,甚至连直身都做不到。

  这是一种软刀子,若是有过些许经历的,便能知晓。如果躺上一段时间还好,但若是一直躺着,那便是纯纯的煎熬。

  此时宋司道就在这种煎熬之中,他本身身形高大,且眉清目秀,一副好皮囊自幼不知被多少人赞叹。可是自进到这里短短的时日,他便觉得恍若隔世。

  这种房子都有固定的链子,他便被束缚在链子的周围。因此,要提审却是极为轻松,只要一扯链子,甭管你在干什么都得老老实实地出来。

  当然就这种折磨人的地方,也干不了什么。

  人在黑暗的环境中猛地来到阳光之下,是极容易造成伤害的,宋司道被拉出来之时,还有些迷糊。

  此时眼瞧着面前的水豫宸和黛玉,他反射性地恍惚一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铐和脚镣,这才反应过来。

  “九皇爷,林大人。”宋司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形容举止仍旧是不卑不亢。

  他此时有些狼狈,下身穿的是红色的官裤,脚上却是光溜溜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素月白色的中衣,此时早已经变成了灰色。

  水豫宸递给副统领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命人直接将宋司道挂到侧屋里。

  整个过程宋司道都很配合,甚至还主动地抬腕递手。颇有一种我是被冤枉的,我配合你们,但我绝不会承认罪行的感觉。

  只是这番举动,在水豫宸看来毫无意义。他先是扶着黛玉坐在正中的座位之上,随即递给素盏一个眼神。

  素盏立刻将自己手上的箱子抱到后边的桌上,打开盖子,拿出在车上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

  一张娇俏的脸上都是跃跃欲试,闪闪发光的眸子,让副统领这种见惯了血腥的人,都隐隐身上透着寒气。

  这是哪儿来的憨货?

  怎的一看要给人用刑这么兴奋……

  水豫宸没理会,只是沉声再问了一次。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应该清楚为什么会抓你。”

  宋司道这会儿哪里不明白。自从前日,小楼被烧,他心头就有一丝丝的不安,只是事已至此,再无反悔的机会。

  “九皇爷想说什么?下官却是听不懂。”宋司道眼帘低垂,显出几分温良之色。就连身旁的副统领也有些狐疑,实在是看不出来对方能生这般歹毒。

  水豫宸瞥了对方一眼,淡淡的挥了挥手。

  素盏一脸兴奋的上前,她手上拿着一丸药,直接塞进宋司道的嘴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宋司道这会儿也有点懵,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素盏,喉咙不停地蠕动,像要将要玩吐出来。

  可惜没有任何意义,这要入口即化,此时早已流进胃里。

  素盏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我可是家学渊源,然而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机会,让我好好地实践实践,我倒是要多谢宋大人呢。让我在主子面前露脸。”

  这话说得有几分俏皮,可偏偏听到宋司道的耳中,就如同鬼魅的狞笑。

  “副统领,还请派个合适的人来,送他一段笑刑。”素盏扫了眼对方那□□的脚心,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别忘记打盆温水。”

  副统领脸都快绿了,眼前这丫头把这些地方当成哪儿了?这可是昭狱,这是大汉朝最严肃的地儿。

  可眼前这位是跟着黛玉来的,想来是对方身旁的丫鬟。

  得罪不起。

  他只能给了手下一个眼色,不就是先给对方洗个脚吗?

  说起来这位宋大人,可是太子少保地位绝对不低,他们就当伺候老娘了。

  听着几人这一边的话头,宋司道还有些害怕,以为对方会送来一盆滚烫的开水。

  实际上,还真是送了一盆开水。

  只是素盏看上面那冒着的热烟,便直接摇了摇头:“去取温水来。”

  小虾米不明所以地看向副统领,显然是完全搞不明白。

  “听这位姑娘的。”副统领也没工夫打听这位主子是谁,左右他已经想好要是对方不说实话,他便上重鞭子。

  这些人来昭狱,总是要试过七十二般刑法的,只要都使上,钢筋铁骨也能打酥。

  “去换温水。”

  副统领在心头默念,这是未来的顶头上司身边的小丫鬟,天子近臣要给面子。

  只是他想的这些,素盏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命人,将打来的温水,给宋司道洗一下脚上的泥污。

  眼看着素盏自己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才点头让给他送过来,宋司道的心里忍不住放下几分。

  果然是个丫头。

  便是已经到了跟前,也不敢做越矩之事。

  宋大人的心头一块大石落下,不自觉地,便露出一分轻松快意。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脚伸进盆中的时候,刚刚开始还未曾有感觉,但将双脚侵入没过脚面,宋司道便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几乎是反射性的,他想要将脚抽离。可是一旁的素盏却直接说道:“把他的脚给我摁住了。”

  小虾米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宋司道这般龇牙咧嘴,也是莫名其妙。索性便按照素盏的吩咐去做,直接压在了宋司道双腿之上。

  “啊!”

  在被压下的那一瞬间,宋司道浑身冷汗,瞬间将他的中衣湿透。

  此时此刻,怎样的言语,都没有办法描述当时的感觉。

  只一个照面,宋司道已经觉得自己即将濒死,眼前昔日的一切,都走马灯一半地闪过。

  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哆嗦,眼看着净是濒死的模样。

  素盏在一旁数着时间,足足有一盏茶后,她觉得差不多,这才笑着和小虾米说:“辛苦了,放开他吧。”

  小虾米连忙将宋大人的脚擦干净,垫在凳子之上,自己则转身去取专门的刑具,一根一尺长的翎毛。

  这羽毛委实精神,在外表看若天花散霞之感,从内里又有斑斑血色。

  也不知道这根羽毛到底是什么鸟类的,总之这根羽毛的密度、硬度皆是极品。

  素盏一翻手,从荷包里取出炭笔,然后在宋司道的脚上点了几点,让小虾米按照这个点位专门用刑。

  小虾米连忙点头也不敢带吗?他坐到对方的跟前,便开始一下下的撩拨。

  要说起笑刑,真的要追溯其起源,那时间可就长了,已经六七百年。

  “在咱们大汉,可是一般都用在勋贵身上呢!”素盏笑眯眯的说着,她没有发现副统领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甚至在看到素盏这个笑容的时候,既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惜此时素盏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他们身上,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们是否后退又是否惊恐。

  小虾米专心致志地,按照素盏的吩咐,一下下的用羽毛开始行刑。

  宋司道本来已经知道事情不好,可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好。

  痒这种感受,是比疼痛更加难以忍耐的。尤其是当他的身体,变得特殊敏感的时候。

  开头几下还好,越往后面,宋司道的表情越狰狞。平时可以忍受的,此时已经被放大无数倍,几乎每划动一下,宋司道的身体都跟着颤抖。

  还未曾等一盏茶的时间,对方就已经不行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不再折磨我了。”宋司道语气孱弱,一脸绝望地说道,眼前这个女孩一定是厉鬼,是那些被害死的女子请来的。

  他宁可死在刽子手的手中,也不愿再看她一眼,这女子太可怕了。

  听到对方招供,素盏轻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可惜:“你怎么现在就招供了呢!?多坚持一会儿啊,我都没还没给你试药呢!”

  她眨眨眼看向黛玉,带着几分撒娇的说道:“主子,要不再您假装没听到?让我再试几个药呗!”

  黛玉一时无语。

  【作者有话说】

  别着急,这个只是开胃菜,素盏会把之前的药,都给他们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