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宇最后捡了一块白云母石回去, 顺着层层叠叠的纹路用小刀削成一片一片的薄片,用树脂拼成了一个灯笼……
虽然没多大用,但是还挺好看。明亮而柔和的烛火透过半透明的白色云母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暖黄色。
蛋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灯笼看, 小声问赵飞宇:“爸爸,我们能多做几个灯笼吗?”
赵飞宇残忍地拒绝:“不能, 想要的话长大了自己做。”
云母石虽然天然分层,但力气稍微一大, 刮着的那片就碎了。他做这么一个小灯笼,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呢。
所以以后再也不做了。
蛋蛋又看向楚鹰。
一向听赵飞宇话的楚鹰果断避开了蛋蛋期盼的眼神。
蛋蛋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等他长大以后一定做上十个八个,把家里全部放满!
赵飞宇将云母灯放在了桌子上,便开始完成他之前许诺完成的事情——统一度量衡。
一方面利于生产和商业交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障未来的税收和薪酬的公平公正。
不然每月发盐的时候, 明明做一样的活。都是给一罐盐, 工作人员昨天和今天拿的罐子不一样, 给其他鸟的盐比你的多, 你心里可要不舒服了。
在一个完全没有计量单位的世界里,创造出全新的计量单位是非常容易的事。
“蛋蛋,站过来让爸爸量量身高。”赵飞宇从罕角驼鹿的兽皮上裁下来一条长长的皮带, 以蛋蛋的身高为标准做了一个标记,“好了, 这就是一米了!完美!”
至于这和前世的一米有多少差距?那根本不重要, 他说是一米就是一米,大家都把这当成一米最重要。
蛋蛋:这么随意的吗???
这根一米的皮尺被赵飞宇不断对折分成四段,每一段被他定义为一尺。
这个世界的长度单位就这样平平无奇的确定了!赵飞宇完成这条皮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和楚鹰量身高。
按蛋蛋一米算, 楚鹰起码有两米一尺八。而他自己……
“我怎么这么矮,只有两米出头!”赵飞宇说着凡尔赛的话, 让只有一米的蛋蛋有些心塞。
继长度单位后,赵飞宇又光速制定了重量单位狗,一狗为五十斤,一斤为十六两。之后根据两斤水为一升的标准,确定了容积单位一升为十分升,一分升为一百毫升。并交代了铁器队和木工队做出相应的计量工具——木尺,皮尺,量器、砝码和平衡秤。
做好后,每个生产队送两套,还有几套计量工具放去市场里。
于是最先因此出现改变的不是市场,而是炼铁队和木工队。
“老大!这个海绵铁,草木灰,和泥水的配比是多少啊?”
斑啄终于不用回答适量了,而是说:“每半只狗的铁,需要1分升泥水和半两草木灰。”
木工队也是如此,制作的木器之间,虽说因为精度不够达不到一模一样的程度,但起码不再像从前那样相差甚远了。
要知道,从前两只鸟做出来的配套齿轮经常会一个比另一个大一圈,而现在……
“我要50个一尺四的正方形木板!你们今天赶工做出来,急用!”
一只小鸟抱怨:“这怎么做得完呢?”
另一只小鸟反驳道:“一共二十几只鸟,每只做两个不就做完了吗?又不是以前,必须先做一个模板,慢悠悠的用那个模板复刻一模一样的东西。”
小鸟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不太习惯用尺子。”
众鸟:“但是真的很好用啊!”
统一的计量工具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农具开始量产,以往小型农具一天只能做三四把,现在效率翻了几倍,大型农具每天都可以组装出好几辆来。
而随着高收入群体的鸟儿们习惯了使用计量工具,市场上的卖家们也不得不迎合这群顾客的喜好使用这一套计量方式。
当赵飞宇第二次逛市场的时候,发现连外地鸟都会使用度量衡了。
卖香料的小鸟笑眯眯地说:“谢谢神子惠顾,一共三两胡椒,收您半两盐。”
赵飞宇接过胡椒,嘟囔说:“你们学的还挺快啊。”
小鸟长叹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学不会的话,容易被买家坑的。”
赵飞宇挑眉:“反过来说,学不会的买家也容易被你们坑。”
小鸟尴尬一笑:“哈哈,我们可不敢坑您。”
买完香料后,赵飞宇又继续在市场上闲逛,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这是他最近的爱好之一。
左下角有个小摊位,围着不少小鸟,赵飞宇便也跟过去凑凑热闹。
都不需要其他小鸟给他让一个位置,赵飞宇鹤立鸡群的身高让他在外围就一眼看到摊位上摆放的东西——装在木碗里颜色各异的粉末。
“神子!”小鸟们发现了赵飞宇的身影自动往旁边站,热情地向他问好,“您也来看这些染料吗?”
“神子,我推荐你看这个红色,特别艳丽!”
“神子,那个青色也特别亮眼!”
“神子,还有这个金灿灿的!”
染料?赵飞宇闻了闻碗里的粉末的味道,皱着眉问:“你们用这些染料染什么?”
小鸟们异口同声地说:“染毛啊!”
赵飞宇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们可真是不要命了,这些基本是矿石颜料,很多都有剧毒!就算是之前那样的植物染料,也不能天天用来染毛。”
何况,现代科学技术发展到了那样先进的地步,漂染头发也会对头发造成很大的损害。更别说,这些矿石颜料里他认出来的就有朱砂、雄黄和青金石,不是硫,就是汞,还有砷,用来染毛真是嫌命长。
“好吧。”小鸟们有些失落,但还不至于出现恐慌的情绪,“反正我们也买不起。”
赵飞宇:……
问过摊主价格后,赵飞宇也觉得这价格有些离谱,怪不得围观的鸟那么多,东西却一点儿没少。
“神子,这些都是我天南海北收集到的石头,赚的都是辛苦费呀!”摊主也很无奈,然而他很快话锋一转,“但神子您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一折!”
赵飞宇腹诽:价格直接大跳水,鬼才信你从天南海北亲自收集而来,恐怕是个二道贩子吧!
不过价格确实让鸟心动,赵飞宇最后还是买了一些回去,做不成染料,还可以做颜料嘛!这些都是上好的天然矿物颜料,省着用够画不少画了。
……
时间一天天流逝,温度也一天比一天高。赵飞宇出门又看到了熟悉的蜂窝状积雪,原来到了冰雪该融化的时候了。
他们巡逻路过森林,甚至看到了最早一批冬眠结束,出来觅食的棕熊。
蛋蛋靠在赵飞宇怀里,探出小脑袋,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说:“爸爸,那是熊吗?好瘦哦,感觉我都可以把它打趴下了。”
赵飞宇揉揉儿子毛绒绒的小脑袋说:“宝贝,你想多了。熊熊只是消耗了脂肪,身上全都是肌肉呢,你遇见还是快逃吧。”
毛发杂乱且消瘦的熊一路狂奔冲进羚羊群,一掌拍死了一只小羚羊,大快朵颐起来。
蛋蛋见状抖了一下说:“没关系,过段时间我就可以飞了,熊熊抓不到我。”
一路上,他们都能够听到树上的积雪坠落的声音,一些积雪稀薄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绿色。
在阴暗的家中一动不动呆了几个月的留鸟们也出来活动了。赵飞宇远远就看到了富鸫一家在一棵柏树上教雏鸟飞行。
蛋蛋羡慕地说:“爸爸,别的小朋友都可以飞了呢。”
对羽族不是很了解的赵飞宇俯下身问楚鹰:“可以了吗?”
楚鹰长啸一声表示可以了。还在雏鸟阶段时,羽族只有绒毛,比较畏惧寒冷,稍微冷一点就会死去。
等到飞羽也长出来,羽族就同时具有一层防风的飞羽和一层保暖的绒羽,能够更好的抵御寒冷,在零下几度的环境里也不至于被冻死。
当然要是再冷一些……还是迁徙为妙。
“嘤嘤嘤!”蛋蛋迫不及待地把衣服脱掉,只留一层小马甲,就从赵飞宇怀里跳了出去自由翱翔,绕着赵飞宇飞了好几圈还不满足,又绕着楚鹰飞了好几圈。
赵飞宇看着蛋蛋灵活的身影,觉得内心受到了打击。想想他当初学习飞行是多么的困难,再看看蛋蛋……全家果然只有他是菜鸡,谁让他是只假鸟呢。
蛋蛋不停往前面飞,还对着后面的楚鹰喊:“父亲,快来追我呀,追不上我了吧?”
楚鹰不为所动,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蛋蛋这样频繁扇动翅膀快速飞行,飞不了多久,就会感到疲惫。
一般来说,只有幼鸟才会不懂得合理分配体能,咳咳,还有他背上的漂亮白鸟也不是很精通的样子。
果然如楚鹰所料,蛋蛋飞了十几分钟就感到翅膀有些酸了,想要爬回父亲的背上。
结果,楚鹰躲开了……
蛋蛋不信邪又靠过去,楚鹰却一个加速把他甩在了后面。
父亲好坏!蛋蛋眼里擎着泪水,不得不跟在父亲身后,借助对方翅膀煽动带来的气流缓慢滑翔,适应长途飞行的节奏。
实在飞不动了,他就落在一棵松树的树梢上,恢复体力。
楚鹰带着赵飞宇也飞了过去,轻巧落在了蛋蛋旁边。楚鹰歪头看蛋蛋,犀利的鹰眼仿佛在问:这一课,你学会了吗?
蛋蛋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说:“嗯,我不会再浪费体力了。”
不错,那就可以开始最后一课了。楚鹰让赵飞宇也变成鸟飞到空中,然后迎面高速冲了过来。
蒙圈的赵飞宇:!!!
他是只假鸟啊,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在即将迎面撞上的一刻,两只鸟互相避让了一下,错身而过。
楚鹰对蛋蛋说:“这就是最后要教你的一点。”
依旧蒙圈的赵飞宇: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蛋蛋激动地说:“我明白啦!调整高度,学会右转!”
楚鹰一向冷酷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欣慰。羽族的视野非常广阔,正常情况下,在空中飞行,很难与其他鸟类相撞。但是,一旦遇到不可避免的正面碰撞,那就要先调整高度获得减速,再向右避让。
赵飞宇酸溜溜地说:“你当初怎么没有教我?”
楚鹰没有说话,蛋蛋先说了:“爸爸,你不是已经会了吗!”
赵飞宇陷入沉思:对啊!他为什么会呢。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考试题:行车中与其他车辆不可避免地发生正面碰撞时,应该?
答:紧急制动,转向避让。
作为右撇子习惯右转的赵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