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见舅舅火了,小小声解释道,说完还往许柯新怀里挪了挪寻求庇护。

  哗啦。

  一盆凉水把许柯新的火气浇灭了。

  所以……是他意会错了?

  “蒋文睿!”

  老蒋一张老脸变得又红又紫,气的怒瞪蒋文睿,“当着孩子面你瞎说什么呢!我是那么不知节制的人吗?”

  蒋文睿磨了磨牙,想反驳,但碍于他爹在场,不敢说,只好挠了挠头,赔笑:“爸,爸,我听岔了,岔了……”

  知不知节制这事,蒋文睿在心里腹诽,别说现在,十几年前他青春期那一阵儿,有一次去老两口卧室拿东西,吃着香蕉呢扔皮,一打开垃圾桶,好家伙,六个啊!!

  从那开始,他再也不随便进出他们的卧室了,生怕看见点什么不该看的。

  话题扯远了,蒋文睿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了前段时许柯新捉奸乌龙的尴尬了,那天他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憋笑吃瓜呢。

  可怜巴巴的看向许柯新,却见许柯新也在低着头憋笑,肩膀都抖了。

  风水轮流转啊!

  眼见老蒋又要给他上顿课,祁爸忍着害羞赶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你们爷俩怎么因为什么都能吵起来,多多,你见笑了。”

  “没事,我很喜欢这种家庭氛围。”

  许柯新冲祁爸露出个笑,这句话是真的,自从来了蒋家,无论是老蒋和祁爸的恩爱,还是傲娇老蒋的双标,还有蒋文睿敢和双亲开玩笑,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老蒋还黑着脸,祁爸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给许柯新夹了一筷子菜,他特别规矩,公筷离他远够不到,就将自己筷子反过来替他夹。

  “既然提起孩子,那爹就多嘴问一句,你们有计划吗?”

  “有啊,我们的计划就是把他们俩养大。”

  蒋文睿把话头接了过去搪塞,顾左右而言他。

  许柯新当然知道他这不是抢话,而是在保护自己,之前说定好了不要小孩,但这话自然不能他来说。

  “蒋爷爷,祁爷爷,舅舅,小舅舅,我吃饱了,先去楼上收拾东西了。”

  颜颜突然提出下桌,还不忘把阿泽拉走,哪怕阿泽喊着我还没吃饱呢,也动用血脉压制把他拽走了。

  “您二老也看到了,小丫头心思敏感,一听咱们谈到这个话题,就避了。”

  蒋文睿叹了口气,看颜颜这样,他真的很心疼。

  蒋家二老也被颜颜的举动弄得心里不舒服,小丫头自小懂事,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从来不会撒娇耍脾气,且惯会看人脸色。

  可她才五岁啊,记忆都不一定有的孩子,却能准确的分辨出自己是否该听大人说的话。

  气氛凝重下来,许柯新见一家三口都不说话了,想了想,道:

  “我们不要孩子,就是怕两个孩子心里有落差,爸,爹,我不是圣人,如果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能保证对他们仍旧一视同仁,他们没有父母就已经很可怜了,我们不能再让他们失去一次。”

  “他们可以在老宅这边,我们可以照顾,你们都还年轻,而且凯达那么大的公司,不能后继无人啊。”

  老蒋不赞成许柯新的说法,他还是老古董,虽然疼俩孩子,但在他的观念里,这毕竟是外孙,姓着外人姓,和亲孙子终归不一样。

  祁爸的不反驳代表着默认,老两口的态度摆在这了,蒋文睿见许柯新也沉默了,直接了当,装作苦恼:

  “行了,本来我爸生日,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说这些,但你们都提到了,我就说了吧,我俩,要不了孩子。”

  祁爸听蒋文睿话里有些沉重,抬眼有些担忧:“嗯?”

  “这不,我看肩膀顺道做了个大体检,谁知道查出来个弱精症。”

  许柯新倏地把目光投向蒋文睿,之前没捅破窗户纸的时候,蒋文睿就提过装病这一茬,但许柯新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哪个。alpha会承认自己不行?更何况他还是装。

  “你少诓我,前几年咱爷俩去看过这一科,你根本没毛病!”

  “那是前几年,现在就是有毛病了嘛,我都接受了您干嘛不接受?再说,我和多多结婚四五个月了吧,他肚子不也没动静吗?”

  “不要紧,这病能治,西医看不好就看中医,你那么年轻,肯定能治好。”

  祁爸饭也吃不下去了,开始在脑子里搜罗自己医院的人脉。

  “治不治的,不要紧,不耽误正常生活就得了呗。”

  蒋文睿满不在乎,还特意加重了正常生活四字,来表示自己除了不能生,房中事还是不耽误的。

  “嗯,我有个在中医院当院长的高中同学,等着给你拿些药调理一下。”

  老蒋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的大孙子不能越来越远,他还指望活到抱重孙呢。

  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这个话题就此算是结束了,下午蒋文睿陪着二老说说凯达最近的事,也明确表示了和宏启有了联姻关系,以后就是友交了。

  老蒋表示公司已经交给蒋文睿,他就不再管,只要别把公司败光,就任他折腾。

  而且也对许柯新表示了歉意,说他的干爷爷许老爷子去世他没参加,表示很是抱歉。

  蒋文睿很丝滑地接过话,说是他没通知自家老爸,要怪就怪他。

  许柯新对于蒋文睿在爷爷这件事上只有感激,完全不会在意那么多。

  但他还是冠冕堂皇地说无妨,他也刚成为许家人,而且小叔也是好相处的,不会在意那么多。

  大概下午四点多,蒋文睿就说要回去了,祁爸不放心他的肩膀,非要让他留下,要么自己就跟去他家照顾。

  对于自家爹的关心,蒋文睿连连摆手:“诶呦爹,真不用,有多多呢,我就是胳膊伤了,不挡吃不挡喝的,而且你自己都腰疼,就别担心我了。”

  蒋文睿一半是真担心自家爹,另一半却是不想多个电灯泡,他和许柯新在家说话不用刻意隐藏身份,多个旁人,哪怕是他爹也仍旧得演。

  经过一番长达十分钟的拉锯,蒋文睿拿出了杀手锏,他趴在祁爸耳边不知说了点啥,祁爸耳尖一红,看了他和许柯新一眼,随后犹豫着却也答应了 。

  带着俩孩子回家,路上小朋友们都睡着了,吃了晕车药的许柯新精神不错,就问蒋文睿:“你跟你爹说什么了?”

  “你说临走的时候啊?我跟他说,一般调理壮阳的药喝完啊,都会比较兴奋,我说你也不想撞见我们俩随时随地的恩爱吧?”

  许柯新被他这不正经的话说的耳朵泛红:“我真没想到你为了护我,竟然真的用了这个借口。”

  蒋文睿因为是单手开车,所以特意绕的僻静的小路,放眼望去别说车,人影都看不见一个,所以他还回头看了许柯新一眼,

  “这样才一劳永逸啊,要是说你有问题,老两口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意见。”

  “其实如果站在老两口的视角,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omega的主要任务就是生育,我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

  许柯新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和蒋文睿有一个小孩,但他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毛骨悚然,潜意识里想,但心理拒绝,或许等再过个几年十几年,自己彻底适应了omega的身份,思想也会转变吧。

  “是咱俩过一辈子,要孩子有什么用?要说指望养老,那养个没心的还不如去养老院请护工。几十年前指望他给你打幡摔盆,现在都火葬场了,花点钱雇人把骨灰往大海里一样,我随风飘扬,想去哪儿去哪儿。”

  蒋文睿谈起生不生娃,他可有的是心得,怕许柯新还纠结:“继承有阿泽,逢年过节烧纸钱,他俩就算忘了他亲爹妈,也忘不了咱俩啊!”

  “呵呵,你想的还够远,几十年后的事儿都安排好了。”

  他捏捏躺在他腿上睡着了的阿泽的脸,从小养起来,跟亲生的没有区别。

  回了家,阿泽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皮捣蛋,颜颜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俩都看在眼里,许柯新侧面和阿泽打听过,是不是在幼儿园不开心?

  阿泽说没有,不知道姐姐因为什么不开心。

  “你去看看颜颜吧。”

  大概一周后,许柯新着实担心的很,就催着蒋文睿去和小丫头谈心,不是他不愿去,而是颜颜明显对蒋文睿比对自己更加信任依赖。

  蒋文睿也早就坐不住了,但他却觉得要给孩子私人空间,不该打探太多。

  “不是,你这什么心理啊?私人空间是该给,但这孩子心思重,她现在郁闷了,再不给她解开心结,只会越来越糟!”

  最终,蒋文睿还是听了许柯新的理论,上楼把阿泽支下来,自己去跟颜颜谈心。

  抱着阿泽看电视,许柯新的眼睛却在不停的扫视着楼梯口,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蒋文睿怎么还不下来?

  正当他快坐不住的时候,蒋文睿出来了,他冲许柯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喊阿泽:“都几点了还看电视?快去刷牙睡觉!”

  把小孩打发走后,蒋文睿坐到了许柯新身边,揽住他的肩叹了口气:

  “我是真没想到,她一个孩子会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