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柯新这几天一直在反反复复的烧,都快把许家的退烧药掏空了,感冒也愈发加重,到了第四天都说不出话了。

  秦川实在看不下去了,毕竟是亲儿子,带着许柯新找个了三无小诊所打了两针,或许是许多多从小不爱生病,身子里没有药物抗体,打了两针就奇迹般的好了。

  转眼间到了婚礼前天,蒋文睿按照礼法派手下给许家送了聘礼,三十八万的彩礼,三金,还有一些聘礼必备的物件,甚至还贴心的给许柯新定做了白西装,在这三线城市算规格非常高了。

  蒋文睿算是给足了许家和许柯新的面子,可许家却不做人,没有通知许柯新,给人家回的嫁妆只有三万八,还有几床喜被和一条秦川带了N年的银手链,反正整体价值连五万都没有。

  结婚前一晚,秦川泪眼婆娑地拉着许柯新说了半宿,其实就车轱辘话来回说,许柯新嗯嗯啊啊的应着,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自从得知了许家给的‘嫁妆’多么寒酸之后,心里对许家人彻底失望了。

  自己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的事,如果要是许多多还在得多心寒啊,蒋家给了丰厚彩礼,哪怕拿出三分之一来置办嫁妆也足够了,这样双方都有面子。

  现在可好,哪怕不是真结婚,蒋家看到这些嫁妆也会对许家产生意见的,和金钱无关,许家的态度就让人厌恶。

  2号当日,许柯新一大早就被秦川拽起来,许家是因为许家圆要上学才从乡下搬来城郊的,他们在这无亲无故,蒋文睿也交代了别请客人,所以只有秦川一个人围着许柯新转。

  秦川嘴里念叨着吉祥话,许柯新屏蔽掉他的喋喋不休,换上蒋文睿给他做的白西装,在镜子前照了照,别说,挺合适的,配上许多多的娃娃脸倒也不显违和。

  穿上西装的许柯新瞬间觉得自在了不少,他下意识想推推眼镜,整理好西装推眼镜,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可他这次却推了个空气,怔了一下,才想起许多多不近视,没眼镜。

  大概七点多,蒋文睿的迎亲车队伴着清晨的阳光来到了许家,因为没有伴娘团,就省了堵门这一关。

  蒋文睿没拿总裁架子,哪怕再不喜许家人也不能失了规矩,让外人看笑话。

  和许柯新一起跪拜爸妈,说了些场面话,然后蒋文睿就笑着把许柯新抱上了车,伴郎团看这情形,立刻起哄,口哨声调侃声不绝于耳。

  蒋文睿作为新郎官坚持自己开车,他把许柯新放进车里,和兄弟们招呼一声:“都去后面车!”随后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别多想,我在演戏。”开出一段距离,蒋文睿一改方才的笑语,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开口道,“在旁人面前,请你配合我。”

  “好。”

  许柯新打那天蒋文睿把自己介绍给小妍时他就察觉了,他要对外演出恩爱甜蜜的假象,蒋文睿好树立‘绝世好丈夫’的形象,这样才不会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二人一路无话,因为路程近,许柯新也没吃晕车药,到了酒店外,伴郎团紧随其后的停车,蒋文睿这才挂上笑容,绅士的把许柯新从车上牵下来。

  婚礼定在九点半开始,许柯新被蒋文睿送到了酒店房间,里面候着个化妆师,见他们来了,化妆师立刻收拾工具,开始给许柯新上妆。

  作为一个天生精致,连洗面奶都不常用的直A,许柯新第一次体验到繁琐的化妆过程,除了口红和修眉刀,他都不知这些瓶瓶罐罐叫什么,就一直木着脸任凭化妆师折腾。

  蒋文睿在旁边看手机,对于他闪婚一事圈子里都炸了,许多喜欢他的小O都疯狂通过各种渠道给他私信嘤嘤嘤,问他怎么就闪婚了?

  蒋文睿可没那闲心哄他们,他装作没看见,继续翻着财经新闻。略过几条无关痛痒的小事,他的目光顿在了一条标题上:

  【宏启董事长许柯新疑似已身亡】

  蒋文睿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他点开新闻,见到了他最不愿见到,也最不想相信的几句话:

  【据内部可靠消息,半月前宏启集团董事长许柯新因车祸重伤,送至医院抢救后不治身亡】

  短短两行字,蒋文睿却觉得触目惊心,他整颗心似乎坠入了冰点,冷意逐渐蔓延到全身,冷的他发抖。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翻评论区,希望能证实这是谣言。让他欣喜的是,热评第一就是宏启集团的官微:

  【不信谣不传谣,董事长目前情况稳定,请大家放心】

  蒋文睿看到这句话,麻木的手脚与大脑逐渐恢复知觉,这是宏启的官微,不会骗人的!他的可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好的!

  许柯新坐的离蒋文睿不过三米远,他一直在用余光打量蒋文睿的神情。

  托许多多眼神好的福,他精准捕捉到了蒋文睿在看的内容,什么启,什么董事,什么疑似身亡,联想一下,许柯新就知道了这是关于他的报道。

  瞄着蒋文睿的神态,从不敢置信到悲痛,再到劫后余生,这三种极端的情绪转换,他只用了短短半分钟。

  许柯新在心里思量,上次也是,蒋文睿一听到关于自己车祸的事情绪就不受控制。

  这既不是肇事者该有的心态,更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惋惜。

  许柯新不解,蒋文睿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化妆师化完妆,非常满意自己的手艺,他收拾着工具,然后开始夸:“嫂子的皮肤真好,不仅没有痣,连痘痘或粉刺都没有,嫩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许柯新笑了笑,接受了化妆师的赞美。许多多的皮肤是真嫩,哪怕没有许柯新之前长得精致,可皮肤白又嫩,还是娃娃脸,再加上正是青春的年纪,配蒋文睿完全没问题。

  咚咚,是敲门声,随后一个伴郎就推开门喊:“蒋哥,时候差不多了,你和嫂子去候场吧。”

  “嗯,这就去。”蒋文睿应道,随后把手机揣兜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许柯新。他走到许柯新身边,弯下身靠近故作暧昧道,“牵着还是抱?”

  “别闹,还有人呢~”许柯新立刻进入演员模式,他轻拍了一下蒋文睿的脸,一脸不好意思,一唱一和就像是小夫妻在调情。

  实则二人身上都已布满了鸡皮疙瘩,尤其是许柯新,他觉得这话用这种语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太恶心了。

  化妆师一副我懂的表情,合上自己的小箱子,调侃道:“嫂子你不用害羞,你就当我不存在,或是空气人,再说都是有证的人了,抱抱不算什么~”

  蒋文睿在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红包:“给你大红包,再不入席就没你的位置了。”

  “谢了蒋哥。”化妆师陈桦立刻笑着接过红包,把化妆盒往台子上一放,“东西我就放这了,一会儿等仪式结束,我过来陪嫂子。”

  许柯新不愿跟陌生人待在一起,而且一会婚礼上肯定得有亲密举动,到那时,他觉得自己肯定又羞又臊,想缩成个鹌鹑躲在房间里静静,就婉拒道:“不用麻烦了。”

  但陈桦很坚持:“小嫂子你别跟我见外,你娘家也没个人来,一会肯定会有婚闹,你自己招架不住。”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柯新再拒绝那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他只好点点头:“那辛苦你了。”

  婚礼开始,蒋文睿牵着许柯新走上T形台,随着众人的掌声缓缓走到了台前站定。

  许柯新看着邀请的嘉宾大部分他都认识,心下更是紧张,他现在就好比过年在众多亲朋好友前玩cosplay过家家一样尴尬。

  司仪在台上侃侃而谈,问到是怎么走到一起时,蒋文睿笑了:“相亲,一见钟情,我追的他。”

  三个关键词,包含了他们从相识到结婚的全过程,台下人纷纷欢呼,不知他们脑补了多少旷世奇恋的剧情。

  令许柯新没想到的是,蒋文睿竟然说是他追的自己?此话一出,台下人都得对自己刮目相看,以为自己连蒋文睿这种石头A都能搞定,定然有手段,而且没人会再说他攀高枝了。

  接下来又是司仪的主场,直到交换戒指环节,许柯新才恢复开机模式,二人互相带上戒指,按流程来说下一幕应该是要拥吻在一起。

  台下人开始起哄喊着亲一个,许柯新这一整场都在为这一刻做心理建设,他眼睛一闭,横竖都是一刀,他好歹也是一个alpha,亲一下不算吃亏!

  他这刚做好心理准备,就听蒋文睿一本正经的说:“亲什么亲,我夫人脸皮薄,别为难他了。”

  许柯新听到这话瞬间睁开眼,他抬眼看了眼蒋文睿那一本正经的侧颜,脸一会儿就红了,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憋笑憋的。

  这石头,明明是他不想亲,还非得编瞎话推到自己身上,真是的。

  司仪见许柯新脸红了,立刻解围道:“小夫人年纪小,确实脸皮薄,这种闺房之乐还是留给他们小夫夫自己玩去吧。”

  最尴尬的环节过了,许柯新长舒一口气,接下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流程,什么你愿不愿意嫁给他,你愿不愿意娶他,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不离不弃,这话他们在民政局的宣誓台都说过,所以也算信手拈来。

  婚礼总算结束了,许柯新在这四月份的天硬生生出了一身汗,他先去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寻思把妆洗掉,好看是好看,可他不太喜欢。

  但没想到这化妆品是防水的,得需要卸妆水,他没办法,只好回房间等着陈桦。

  还好陈桦和他是前后脚回来的,许柯新故意说脸上有些痒,陈桦怕他过敏糟蹋了皮肤,就赶紧给他卸了妆。

  许柯新碍于陈桦在,不能四仰八叉地躺下休息,还好陈桦爱说,没一会儿他就了解了陈桦的身份。

  陈桦是蒋家二少爷蒋文源高中兼大学室友,两人兴趣爱好相投,成为了好朋友。

  蒋文源在毕业后就嫁给了林逸轩,而陈烨坚持了自己的爱好,成了一名化妆师,就连蒋文源结婚当天的妆也是他给化的。

  之后蒋文源出车祸去世,陈桦消沉了一年多才缓过来,后来他经常去看颜颜和阿泽,而且蒋文睿一开始提出过娶他,但被陈桦拒绝了,因为他不喜欢蒋文睿。

  自此蒋文睿再也没提过结婚一事,反倒是处成了好兄弟,蒋文睿一有事就会把孩子们托付给陈桦照顾。

  可从去年开始,陈烨的化妆技术越来越高,被聘请去给艺人们化妆,他就开始全国各地跑。

  他时常出差忙得很,没办法分出时间照顾孩子,蒋文睿这才开始找保姆,却碰上了拿钱不办事,还打骂孩子的人。

  相亲一事还是陈烨提的,但蒋文睿没告诉他真相,所以就连他也认为他们两个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