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抱抱【完结】>第18章 热恋(三)

  有天齐满米下班之后,王垠丘载着他去看望林巧儿。王垠丘在路上和他说:“巧儿姐可能情绪很差,要好好陪她。”

  但那天齐满米推开病房门,林巧儿靠在床头挂着液,神色很平常地听着收音机里的电台节目。王垠丘和老乔出病房去吸烟区聊天。齐满米把床头柜上自己做的小兔子拿起来捏了捏。林巧儿忽然流起了眼泪。

  齐满米愣坐在旁边握住了她的手。林巧儿哭得颤抖起来,掐着齐满米的手,一直掐到齐满米的手背留下印痕。林巧儿什么都没说,哭完之后,拿纸巾擦了擦脸,和齐满米说了声:“对不起。”

  他们边听着收音机节目,林巧儿边蛮有兴致地开始问齐满米:“宝宝的小名,你觉得叫什么好?”

  齐满米摇摇头。他也没什么文化,取不出什么名字。但是为了让林巧儿能开心点,齐满米信誓旦旦地说:“我回家翻翻王垠丘的书,想想宝宝的名字。”

  第二次去看林巧儿的时候,齐满米写了满满一页纸的乳名。他用铅笔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立立、小橘子、小河、喜喜...”

  他和林巧儿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了半天。后来林巧儿决定宝宝的小名叫“开心”。

  那天,他们两个坐在床侧,林巧儿还穿着病号服,手里抓着半个橘子,朝齐满米笑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哦,宝宝叫开心。他是男宝宝。以后满米你可以记得世界上有一个小孩叫开心吗?”

  齐满米点点头。他是个记性蛮好的人,记住林巧儿孩子的名字有什么难。

  林巧儿又红了眼睛,流着眼泪和齐满米说:“他只有六个半月大。”

  齐满米那时才知道,林巧儿流产了。院还要继续住下去,为了治疗癌症。老乔想着把婚庆公司重新开起来了,两个人都不工作根本负担不起医药费。

  那时之前婚庆表演团的挺多姐姐已经跑到外地工作去了,回来的人稀稀拉拉。齐满米和储圆圆靠在婚庆公司充满霉味的厅堂里,等着其他愿意回来工作的姐妹。

  王垠丘虽然时常吐槽老乔齐想一出是一出,整个人都不靠谱。但是老乔一开始开得起这个新兴婚庆公司,是王垠丘借的钱。现在重新开起来,王垠丘又转了他一笔钱。王垠丘靠在婚庆公司门口,和老乔说:“这是投资啊我跟你说。”

  老乔捶了下他的肩头。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老乔问他:“你和齐满米怎么样了?”

  王垠丘低头看了会儿鞋面,说:“也没怎么,他就人在这儿就行。我又不奢望说哪天我俩谈对象了。哎,但是,虽然王芝锐教育我半天,我还是挺不敢相信两个男的能在一起。”

  老乔也点点头。过一会儿,忽然说:“但是,他一直住这儿,你俩假结婚...”

  齐满米重新换好裙子,戴了假发套走出来的时候,王垠丘的眼睛又跟着他走了。老乔没再说下去。

  齐满米涂了个正红色的大红唇,嘟嘴巴问王垠丘会不会太红了,他有段时间不化妆又不习惯了。他穿着裙子习惯还是不好,感觉里衬有点乱,就把裙摆掀起来伸手去拽。王垠丘迅速把他的裙摆扯下来,骂道:“你走光了知道吗?”

  齐满米朝他咧嘴笑笑。

  晚点,齐满米排完舞,去更衣室换衣服。吃晚饭前,他们又去医院看了趟林巧儿。林巧儿的情绪时好时坏。但她很喜欢齐满米过去陪她,这样他们可以聊聊关于“开心”的事。林巧儿拉着齐满米到楼下散了会步。她说齐满米肉眼可见地开始长开了,眉眼比之前都舒展了一点。他们散着步,林巧儿背着手忽然说:“我听老乔说了,你知道王垠丘对你的意思吧?”

  齐满米愣了下。他和林巧儿说:“王垠丘说爱我。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意思。”那是完全超出齐满米经验范畴的事,他首先无法理解王垠丘的“爱”其次对自己配不配得上那种爱,以及自己爱不爱都存在疑问。那就变成了如宇宙般复杂的一件事情。

  林巧儿说:“那如果,王垠丘现在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

  齐满米停了下来。林巧儿继续说:“王垠丘可能有工作调动了,他还没跟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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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满米坐在王垠丘的自行车后座,很多天,王垠丘只字未提过自己要工作调动的事。轻工学院在另一个地级市正在造一个新校区,那边会成立一个管理校区建造和初步发展的临时管委会,王垠丘会是管委会成员。

  齐满米发现王垠丘是忙了许多,有时也不会准时下班回来。春晓苑的门卫过来叫齐满米听电话,王垠丘在那头有点疲累地说:“我还有点工作,做完就回来。你先睡。”

  齐满米挂了电话,站在门卫室边上犹豫了片刻,走去了对面的轻工学院。他没怎么进过王垠丘工作的地方。进去是几栋教学楼,然后是图书馆。齐满米走进去之前没想到找到学工部办公室会这么艰难。他在第三次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迷路了。他怯生生地拉了一个学生问地址,然后慢慢摸了过去。

  王垠丘夹着半支烟,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材料,眉头皱紧在一起。齐满米敲敲门,靠在门边不敢进去。王垠丘看见他,忽然笑了下。他逗齐满米说:“你不是想我了吧?”齐满米红了脸。

  王垠丘给齐满米倒了杯水,让他在另一张办公桌边等等他。王垠丘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握笔改着材料。他改了几行,忽然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抬头说:“你坐在边上,我没心思工作了。”

  齐满米懵懵地愣着眼睛。王垠丘撑着头看他。墙面的挂钟在八点整敲了一下,办公间里飘着一股墨纸的气味。王垠丘伸手拉住了齐满米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心里。他握了一会儿,放开,对齐满米说:“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好吗?我弄完就回来。”

  王垠丘把齐满米送到校门口,又返回了办公室。

  齐满米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发现现在不要说王垠丘离开这里,就是王垠丘不睡在他旁边一会儿,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那天王垠丘回到家,头一次疲累得没有先洗漱就推开卧室门,倒在了齐满米身边。齐满米把头撑起来,王垠丘闭着眼睛说:“你还没睡着啊?”

  齐满米没说话,又侧躺下来。王垠丘睁开眼睛。他们额头贴着额头,在黑暗中看着对方。过了会儿,王垠丘凑上去在齐满米的嘴唇上轻轻啵了一下。那声音像汽水瓶底的气泡升到最高处,突然破开。他再贴上去,齐满米也动了动,迎了上去。四瓣嘴唇贴一下,又分开,贴一下,再分开。齐满米感觉身体开始发热,那只长翅膀的毛毛虫甚至不是在挥动翅膀,是要撕开他的皮肤钻出来。他的心跳如鼓点。

  齐满米还撅着嘴,王垠丘忽然立起了身子,匆匆看了齐满米一眼,揉了把头发说:“对不起,我去洗澡了。”

  王垠丘起身要走的时候,齐满米拽住了他的袖子。他欲言又止:“哥,你...”

  王垠丘有点慌起来,他和齐满米说:“我刚才可能太累了,对不起啊,我...”

  齐满米凑过去亲住了他的唇。齐满米想学王垠丘那样轻轻啵一下,但是亲得太重了点。王垠丘感觉自己门牙差点撞掉下来。齐满米自己也捂着嘴撤退了。王垠丘耸着肩笑出声来。

  齐满米问他:“这样能不累一点吗?”王垠丘说:“大概吧。”王垠丘看了他一会儿,把齐满米搂过来了一点,又亲了上去。他们在昏黑的卧室里小孩子舔糖似地吮着对方的嘴唇。齐满米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了王垠丘的脖颈,想贴到王垠丘身上去。最后王垠丘把齐满米放到枕头上,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哇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