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牧楚为是在姜式出门前,十分稀松平常地把粉钻挂在了他脖子上。

  半点都没有配得上这颗钻石的隆重场面。

  仿佛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牧楚为紧贴着他的后背,撩开他有些长的发尾,把细链拧紧,透过镜子看了一眼,笑笑:“你意外的适合粉色。”

  璀璨剔透的粉色很衬姜式白皙的皮肤和锁骨,又恰好与他那张具有侵略性的帅脸形成一种矛盾的互补。

  牧楚为已经在思考把家里的围裙和家居服统统换成粉色的可行性了。

  “我为什么要戴这玩意出去聚餐?”姜式满脸黑线。

  “为什么不?”牧楚为反问。

  “你要不还是直接报案吧!”姜式死死瞪着镜子里的牧楚为,“弄丢了我可赔不起。”

  “我第一次送你东西,被你吐了满满一箱子。”牧楚为伏在他颈侧,半垂着眼悠悠摇头,“如果第二次送你东西又被弄丢的话,我会难过的。”

  “说什么鬼话!”姜式看着他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就来气,“那两箱土特产根本就是你不想要的,算哪门子送我东西!”

  这玩意怕也是谁不要的吧。

  姜式低头看着那颗扎眼的粉钻,一肚子火却偏偏怎么也发不出来,他在心里痛骂自己没出息。

  “不许弄掉了。”牧楚为一口狠狠咬住他的腺体,“不止粉钻,还有我的信息素。”

  “嗷!”姜式吃痛。

  牧楚为则目光灼灼盯着镜子满意地笑出声:“好啦。”

  姜式咬牙切齿:“你这样他们就都知道老子被标记了!”

  “怎么了?”牧楚为笑得瘆人,“你是去相亲的?”

  “当然不是。”姜式还是不爽。

  “那你怕什么?”牧楚为反客为主,倒审问起他来了。

  “怕个屁,不是你自己最怕跟老子扯上关系了吗?”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仇呢。”牧楚为笑他小气,指尖缓缓从他滚动的喉结滑至胸前的钻石,低声说,“这小玩意全世界仅此一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它被我拍走了,那么,它出现在你脖子上意味着什么?还用我说么?”

  姜式想说富有限制了你的想象,这玩意就算放在我们小老百姓面前我们也分不清真假,更别说戴脖子上了。

  但牧楚为的意思他懂。

  这钻石,就是一块昂贵的狗牌。

  用来宣示主权,告诉别人,姜式有主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姜式一出门,就把这玩意塞进衣领内侧,捂着。

  老同学聚在一起闹哄哄的,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喝不完的酒。

  姜式虽然不善言谈,听着也开心。

  老李作为全宿舍头一个有女朋友的,可给他得意坏了,夸下海口:“等我结婚,你们都来给爸爸当伴郎,听见没?”

  “你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人家给你踹了,谁给谁当伴郎还不一定呢。”

  姜式喝着小酒,跟着笑:“就是。”

  “我来晚啦。”

  姜式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不满顿时都写在脸上。

  他低声问老李:“他又不是咱宿舍的,来干嘛?”

  老李嘿嘿笑:“哎呀就隔壁寝室,分那么清干嘛,他听说咱要聚就主动问我时间地点,我也不好推啊。”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少不了那么一两个特别爱显摆的同学。

  而眼前的吴嘉就是一个。

  姜式懂事早,向来省吃俭用,于是总能成为吴嘉第一个拎出来衬托自己的牺牲品。

  姜式读书时脾气还是收敛不少的,主要是怕爸妈被叫去学校低三下四给别的家长道歉,所以能忍则忍,不能忍他就干脆翘课,一走了之。

  果然不出所料,吴嘉一出现,屁股还没坐热,就迫不及待开始了表演:“刚度假回来,倒时差呢,大家多担待。”

  “……”姜式心想你这时差要是不声不响地回家倒了,那你不得亏死。

  “柿子最近做什么呢?”吴嘉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之前去你打工那酒吧,你都不在,我一问才知道他们说你打架斗殴被开了,你说这多不巧。”

  “是不巧。”姜式沉着脸,“你来早一点,我就能连你一起殴了。”

  “火气真重。”吴嘉摸摸鼻子笑,“我还想说你要是没地方去,我给你介绍呗。”

  姜式哦了一声:“我现在干兼职。”

  吴嘉朝他端起啤酒杯:“我们那儿缺保安,感兴趣不?”

  “哪里的保安?”姜式感兴趣,同时也勉强举起了酒杯,跟他碰了碰。

  姜式心想等哪天年老色衰了,被一脚踹掉的时候,能有点小钱傍身,再找个清闲的岗位呆着,挺好。

  他心里正默默打着如意算盘。

  却听吴嘉说:“拍卖行。”

  “噗——”姜式一口啤酒差点全喷出来。

  “诶,我这段时间不是出国度假去了吗?但我听同行们八卦都传疯了,牧楚为你们听说过吧?”吴嘉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他早些年不是跟孟卿不清不楚的嘛,最近又养了个小的在身边。”

  “有钱人嘛,这种操作挺常见的。”

  大家脸上都没出现什么意外的表情,除了姜式。

  “对,但接下来人家的骚操作咱就看不懂了。”吴嘉挑了挑眉,说,“这人在同一场拍卖会给白月光和替身都高调拍了展品,一点儿没藏着掖着,我听说人家孟卿还没答应跟他复合呢,他就敢明目张胆地把正宫和小情儿都摆台面上来了,真羡慕。”

  姜式一声不吭盯着杯子里的啤酒发呆。

  吴嘉:“柿子你跟着我混不会亏待你的,你那兼职总不能干一辈子吧?”

  姜式心虚地扯高衣领,把原本就藏在衣服里的粉钻遮得更彻底更严实,才捧起啤酒杯,闷头喝酒:“怎么可能干一辈子呢。”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