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程松已经说得非常明确、非常好理解了。
但陆志恒，却仍然不相信程松说出的每个字。
消失？怎么可能？那么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后头还有他的保镖车跟着的情况下……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程松，你在跟我开玩笑？！保镖呢？没开车在后头跟着吗？！”
很少对程松发火的陆志恒，罕见地吼了一句，声音之大，吓得走廊前后的人都立刻躲开了。
程松明白陆志恒只是因为难以相信这个说辞导致急火攻心，并不是在对他撒气。
作为同样不太相信这个说法的人，程松也赶紧跟陆志恒解释：
“是这样，救护车享有道路优先权，可我们的保镖车没有……所以两个红绿灯之后，我们的车就被救护车甩开了……”
“他们已经以最快速度开车了，可还是比救护车的到达时间晚了十多分钟，他们到的时候，宋先生已经……”
已经不见了。
而消失的，不止宋星霖一个。
那辆救护车上的司机，也跟着宋星霖一起消失了。
巧合的是，今天这位司机，是林皓医院里的一名代班司机，只偶尔才出勤。
至于车内陪同在旁的四名医护人员，则在车内昏迷，直到其他察觉出不对的人上前查看，这些工作人员才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
对于车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毫无记忆。
唯一的记忆，是他们在车内嗅到一股香甜而不寻常的气味，之后，他们便失去了意识。
听完程松讲述的事情经过，陆志恒毫不费力地就确认了，这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预谋。
而有能力做到这个程度的幕后黑手，除了和他冷战至今的杜元英，陆志恒想不到其他人。
“报警，让医院方面报警，病人失踪是很严重的事件！我要警方立刻介入！”
这种时候，陆志恒能力再大，也比不过专业的执法人员。
宋星霖还是个昏迷不醒，需要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病人。
现在这样离奇消失，陆志恒不敢想象宋星霖会不会就此遭遇不测。
交代完程松，陆志恒想都不想就给杜元英去了电话：
“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联姻也好其他也好，我们都可以谈——只要你把宋星霖还给我。”
陆志恒的急切，只换来杜元英的一声冷笑：
“儿子啊，那么久不联系，一打电话就是跟我聊那个便宜货，你觉得合适吗？”
“妈！看在我还叫你一声妈的份上，算我求你了，放过宋星霖！”陆志恒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了这句话：
“那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陆志恒认定了今天的一切，都是由杜元英在背后操控的。
也许是杜元英买通了医院的人，也许是杜元英找到了更厉害的人物……
总之，除了杜元英，陆志恒想不到还有谁，会大费周章地把宋星霖偷走。
“妈，你就非要对宋星霖赶尽杀绝吗？！你难道就不能……”
然而陆志恒的话被杜元英冷漠地打断了：
“虽然我不知道那贱货又出了什么事，但是儿子啊，既然你都认定我想要他的命……”
杜元英像是也被陆志恒吼烦了，或者说，陆志恒的执迷不悟，也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的语气极为尖酸刻薄：
“但凡我有机会，你觉得我是会把他藏起来跟你谈条件，还是干脆一了百了，直接要了他的命？”
杜元英说完，陆志恒才倏然想起。
是啊，他和杜元英一脉相承。
杜元英都已经敢让Alan直接杀宋星霖了，如果再给杜元英一次机会，杜元英何必要冒着巨大风险，去做那么麻烦的事呢。
幕后黑手，或许另有其人。
可这样的猜想，并没有让陆志恒好受一点。
因为如果不是杜元英的话，他就连唯一的一个怀疑对象都没了。
不等杜元英继续出言嘲讽，陆志恒就六神无主地挂了电话。
一旁的程松正好也打完电话，看见陆志恒这样，他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同时焦急地问：
“陆总，杜董那边怎么说？”
“不是她……应该，不是她……”陆志恒喃喃说完，又猛一下反抓住程松的胳膊，眉心紧紧拢起：
“她是在骗我对不对？不可能不是她的，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程松看着已经无法理性思考的陆志恒，只得代替他理性思考：
“陆总，我想杜董确实没有这么大费周章把人运走的必要。”
感觉到陆志恒更用力地抓紧了他，程松不得不道出自己的猜测：
“陆总，会不会是您的对家，或是之前因为生意记恨您的一些人呢？”
“毕竟您之前把宋先生带出去过，圈子里现在也都知道您身边有个宋先生……”
陆志恒最近每天都进出医院，并不是秘密。
虽然众说纷纭，集团里的员工也有很多猜测，可因为知情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并没多少人知道真相。
可陆志恒这些年手段狠厉，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结下的仇家和对家，也不在少数。
只是因为这些人并没有太大能力搞事，陆志恒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可要是让这些人得知陆志恒有个软肋的话……
想到这里，程松有些担忧地望向陆志恒。
陆志恒也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被程松的这句话敲开了思路：
所有知道宋星霖存在的人，其实都有可能对宋星霖不利。
那个幕后黑手，很大可能不是冲着宋星霖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只因宋星霖和他的关系密不可分。
偏偏他，又因为他那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把宋星霖以一种高调的方式公之于众了。
当圈子里的人都得知了宋星霖的存在。
宋星霖也就在无形之中，惹上了无数看不见的麻烦。
这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危险，是陆志恒此前从未察觉，也从未考虑过的。
想到这层，陆志恒的心沉沉地往下坠到了肚子里。
那种可能会失去宋星霖的恐惧，又一次让他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陆志恒是真的开始深刻地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他……亲手把宋星霖害成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