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东沙湖边上，两人坐在湖边的石块上，夏子末还是久久不能平复，“我感觉你已经疯了，真的！”
“不要担心，你跟邢国人的生意照做。”郭士飞胸有成竹的说道：“而且我要将他们的势力为你所用。”
“你这不是说胡话吗？”
“瑶迅一死，京城的邢国人便由他的副手当家，他跟我有些私下交情，现在就差一步，就可以一切由咱们说了算。”
“哪一步？”
“你得帮我借一下殷玉旗。”
“你还想搞什么啊？不行，我真的怕了你了。”
“你听我说，一定要帮我，真的只剩下最后一步。”郭士飞着急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吗？你扪心自问，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去害殷玉旗？”
夏子末不出声，他到现在心里面还是很紧张。
“你听我说，这个副手程明升性格有些胆小， 比瑶迅好掌控多了，他之前一直被瑶迅压着，有些怨言，也愿意听我的话，现在只需要给他施加一点压力，把这两人的死栽赃到他头上去，让殷玉旗来查办他，他肯定顶不住这样的压力，这时我就可以在一旁给他敲边鼓，彻底的控制住他。”
夏子末一听，貌似也不是不可行。只听郭士飞接着说道：“接下来，他们的势力就由我来控制，你的铁器生意照常经营，而我则可以利用他们的力量与太子好好的周旋，咱们俩合起来，再加上牧长归，已经可以在朝中掀起不小的波浪，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夏子末还在纠结，郭士飞忍不住的发火了：“你怎么还这么优柔寡断？做大事像你这么拖泥带水，整天妇人之仁，岂能成行？如今朝廷风云变幻，暗流汹涌，局势每天都在变化，太子那边已经长弓拉开，咱们还等什么呢？如此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夏子末只得同意，把远处的阿刁叫过来，“有什么要吩咐的你直接跟他说吧。”
于是，郭士飞把阿刁拉到一边，跟他详细的交代着。半炷香之后，阿刁领命而去。
月光正照在湖面上，泛起微弱的光芒。湖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啪啪的声音。
郭士飞走近夏子末，感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敢亲手杀人，你知道吗？我在下手的那一刻，比你还害怕，给我胆量的恰恰是我自己的绝望，大不了我不要这条贱命了，赌上一切吧，这辈子反正是输了，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还害怕些什么？”
“你就不怕太子查到你吗？他刚刚搭上邢国人这一条线，两个人就被杀死了。”夏子末无奈的说道：“听说他已经在父皇面前试探过几次了，奏请改善两国关系，避免对邯国人过于依赖，可是现在——”
“他未必知道我的角色，再说了，现在最大的怀疑对象不是我，而是皇上，甚至是包营生。”他慢慢分析道：“托你的福，他跟邢国人勾结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最不希望看到此局面的就是皇上跟包营生，根本就不用嫁祸，太子一定首先怀疑他们。这事恰恰无法放到台面上来，大家只能互相猜疑。最开心的肯定是包营生，我会找机会向他暗示，他俩的死背后有你的功劳。”
“你这不是害我吗？”
“你傻不傻？这是多大的功劳呀！包营生知道之后，肯定要说欠你一个大人情，他会想着保护你的。我估计他很快会向北边朝廷上报此事，当然他会把所有功劳揽在他自己身上。”
夏子末一听，好像确实有些道理，当下心情也平复下来：“你的腿没事吧？”
“死不了。”他苦笑道：“姚樊这家伙也是蠢，手法确实太嫩了，要不然这次我真的折在他手里了。”
“如果确实是他所为的话，那太子说不定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夏子末担忧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现在豁出去了。”
回到府上，夏子末还有些惊魂未定，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发愣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在府上，众人到齐，沈芗也来了。他们对着实台面上的名单，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你们满意吗？”夏子末问道。
“我觉得挺不错，咱们这么短的时间搞定了二十来人，这个之前是不敢想象的。”北桑说道。
“容易搞定的咱们这一波基本上已经搞定了。”阿刁说道，“剩下来的，可能得需要一点时间，有些工作可能需要慢慢去做，急不得。”
“之前圈定的七个关键人，现在搞定了五个？他们又各自搞定了多少人？”夏子末又问。
“总共又拉来了四个。”
“有没有办法再加快一点速度，一定要推着他们走，既然拉拢过来了，咱们的奖励得要跟上，太子以前给多少，咱们就给它翻倍。”
“这一招咱们已经在用了，银子也撒出去了不少，要不然咱们也搞不定这二十来人。”阿刁说道。
“看来，咱们之前低估了难度。”夏子末皱眉道。
“而且，搞定的好像只是边缘角色，没有触碰到太子的核心。”刘婆说道，“太子重点拉拢的大都在户部、兵部、刑部，而且都是五品以上的要员，咱们对这部分人好像使不上劲，即使找到点他们的黑料，也会被他们轻易化解，形不成致命打击。”
“而且他们大都是太子的死党，跟随太子多年，石古不化的那种。”北桑说道。
“牧大人不是说让你去找一下右丞相嘛，他跟太子一向走得近，里边的门道他肯定清楚的很，如果能给咱们指点一二，可就事半功倍了！”阿刁说道。
夏子末为难道：“我怎么去跟堂堂的右丞相去谈这种事呢？正因为他跟太子走得近，我更加难以开口。”
“要不要我去找一下小宛姐，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沈芗突然说道。
“他跟太子走得近，那还不是因为皇上？”刘婆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皇上有意扶持四皇子的话，那殷丞相不是自然就会扶持四皇子吗？这种情况下跟他提请求，不算过分吧？”
“不错不错，是这个道理。”夏子末拍手哈哈大笑：“你也没读过多少书呀？怎么说点话这么在行的呢？”
“什么事不都是在一个理吗？”她不屑的说道：“这些朝官们的那点心思，我见的多了，把他们琢磨明白了，这个理也就出来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夏子末喊着耿爽赶紧套车。
殷玉旗不在府上，齐小宛说他在太子府，太子正在策划着要对万民会进行打击。
夏子末一惊，“那得赶紧跟沈芗说呀！”
“我告诉过她了，让她最近小心点，少出去。”她眉头紧锁道：“做点事情真的是太难了，我几次跟他说，叫他不要跟着太子干了，可是——”
知道他是在说殷玉旗，“你也体谅他一下，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直接跟太子对抗吧？”
“是老爷非要让他在巡防营待着，你知道的，巡防营是个是非之地。”
“丞相可能是想锻炼他吧，他今天在吗？”
“一直在书房呢，等一下好像要去宫里，皇上身体微恙，你要是找他就现在进去吧。”
夏子末忐忑的走向书房，殷天昊起身跟他打招呼，“玉旗出去了，你先在我这坐会儿。”
“我是来找你的。”
“是吗？”他笑道：“来来来，什么事？”
“是这样的，四皇子进宫之后，越来越受父皇关注，牧长归大人也是受到更多的器重，本来我还挺欣慰的，毕竟之前我和我大哥都已经靠边站了，现在好歹四皇子能站出来得到父皇的些许支持。可是奈何太子势力过于强大，听说最近好像还要对四皇子他们采取动作，因而我十分的担心。”
殷天昊默默的听着，“你想让我做什么？”
“朝中——是不是——也能有一些人支持一下四皇子，这样也好让太子不要太嚣张，你说对吗？”夏子末支支吾吾的，“我想，父皇肯定也希望朝官们能够平衡一下，如果太子一家独大， 长德殿不成了太子的一家之言了吗？”
“所以，你想让我支持四皇子？”殷天昊平静的问道，他面无表情。
夏子末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索性直言不讳道：“没错，我希望你支持他。无论是哪朝哪代，朝廷需要有一个良性的生态，我想尽可能的推动这件事，至少让朝廷能够听到一些理智的声音，但是，户部、兵部、刑部这些要害部门的朝官几乎铁板一块，所以我想来想去，唯有取得你的支持，这事才有可能突破。当然，我知道，立场上，你是一直支持太子的，可是，你也一直是最忠于父皇的人，所以——”
“我当然效忠于皇上，这一点毫无疑问。”殷天昊微笑道：“ 最近太子的手臂伸的过长，皇上确实有些不满，另一方面，对四皇子的关爱也是有的，但是这不足以说明皇上对太子地位的动摇。”
“我知道，可是——”
“别可是了。”殷天昊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我眼中，只要效忠皇上，其他的都不是大的原则问题，我支持太子，但也不是盲目跟随，这是皇上信任我的原因。你现在无非是想在朝中找人可能明里也可能暗里的支持一下四皇子，帮他站稳脚跟，这一点我并不反对。”
“那太好了。”夏子末振奋道：“那你能帮我指点一下吗？我总归希望找到那么几个有分量的人来支持。”
殷天昊瞪着他看了片刻，似乎在快速的做着抉择，然后朝他招招手，两人几乎头碰头的凑近着说道：“这样，我给你介绍两个人，你去找他们。一个是兵部侍郎蒙铁生，虽然与张观正有些不对付，但是样很受太子器重，太子一派中，好些人都会看他的脸色行事，脑筋好，想问题通透。还有一个是吏部侍郎杨广秀，你应知道，他是我的内弟，平时颇为低调，可是他在这个职位上，眼光八方耳听六路。同样都是太子的人，里面也分好些派别的，他特别的门儿清，我觉得可以帮到你。”
“我能直接找他们吗？”夏子末心跳的厉害，激动的问。
“当然可以，你可以直接跟他们提我的名字，多少会给你面子的。”他笑道：“但是我可提醒你一下，跟着太子混久的人，他们的胃口都不会小，玩法也比较直接。不过他们俩的好处是，很守规矩，只要答应你什么事，基本都会帮你办到，你不亏他，他必不负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最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