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的时候，刘婆说起百乐坊的情况，“我可是提醒你，这一笔银子出去，估计要五六年才能回本，在这个行当两年不能回本的，肯定不能算好买卖了。”
夏子末心不在焉的的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你不要操心，明天帮我安排几个人进去。”
“你得注意点，一下子生面孔不能进得太多。”
夏子末“嗯”的一声，“这个不用你说。”
“王德贵还蛮用心的，筹谋着增加几张台面。”
“不用，叫他不要瞎折腾，维持现状就行，还有一点，不要让他到我府上来。”
这时，耿浪送进来一张纸条，说是七号房的廖启明。
立即打开瞄了一眼，随即递给刘婆，“这个人要让阿刁去盯一下，七号房廖启明来的消息全部要重点关注。”
饭后片刻，耿爽兄弟俩一起进来，夏子末把刘婆也一起叫来，“我说过，要大大的奖赏你们，今日，就一起给你们办了，刘婆，你来跟他们说。”
兄弟俩突然有些紧张，“主子，咱们为你办事那都是应该的，你给的银子已经够多了，奖赏什么的咱不能再领了。”
刘婆喜笑颜开的仔细打量着二人，哈哈大笑道：“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这一次啊，先见着礼物再说，到时候你们想不领还舍不得呢！”
“那是——”
“我帮你们物色了两个姑娘，等一下就让你们去见一面，只要你们点头，其他的事情就甭管，等着娶妻过门便是。”
两人都红了脸，不忍拒绝，害羞起来。然后朝夏子末和刘婆双双跪下，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夏子末呵呵笑道：“当时沈芗把你们介绍过来的时候，我还真看不上你们，没想到如今你们都已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刘婆赶紧把他俩扶起来，“稍微拾掇一下，咱们就走吧。”
“主子等一下不是要出去吗？我要负责护卫。”耿爽说道。
“不差你一个，阿刁马上就来了。”刘婆催着他俩出去了。
看着他们出去的时候兴奋激动的样子，夏子末也感觉到莫名的满足感。
此时，四号房的几名护卫正严阵以待，等着夏子末的到来，马车照常停在一个街区之外，阿刁陪着进了屋内，石丘平正在里面，一看到二人，便说道：“邢国人这边有点异常，郭士飞连续三天上门，但是均未见到人。”
“有什么问题吗？会不会邢国人不在家？还是说姓郭的这边有什么急事发生了？”
“都不是。”石丘平坚定的说道：“我是判断，他们之间有了矛盾。”
“他们会有什么矛盾？”
“有，而且是根本的矛盾。”
夏子末沉吟道：“继续说。”
“之前邢国人坚持要跟姚老头做生意，所以我们判断，他们有意利用姚老头寻找机会接近太子，进而改善两国的关系。”
阿刁也跟着说，“郭士飞却是一直想着要跟太子对抗的，所以这是他们的立场矛盾。”
“可是，郭士飞明知道这一点，便不可能去暴露自己的立场。”
“可是形势在快速变化。”石丘平说道：“最近我们监控到了一个新人，吏部的姚樊，跟邢国人已经见了好几次面，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是显然已被拉拢了，他最近每天都去百乐坊，跟太子派系的好些人都走得越来越近，花钱也越来越大方。”
夏子末点头，“你的分析是有道理。”
“我们也是几天来持续跟进，觉得事实基本捋清楚了，所以今天跟你禀报。”
“难怪这家伙最近都不跟我联系了，看来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不能获得邢国人的支持，他就失去了独立开展行动的能力。”
阿刁问道：“那咱们下一步怎么推进？”
“看来我得找机会跟他摊牌，争取让他彻底为我所用。”夏子末思索道：“要把他盯紧了。”
走到门外，又催他道：“皮潢的事情也要抓紧，一想到他我就心烦。”
石丘平跟上两步说道：“那你借我一个人。”
“谁？”
“一垄！”
夏子末叹气：“你借谁不好呢？”
“你就跟罗川平说说呗。”
夏子末笑道：“行吧，也只能找罗川平了。”
出了门，往陵王府而去。
一路上，阿刁委屈道：“三皇子，你很偏心。”
夏子末一愣，“哪里偏心了？把我们阿刁委屈成这样。”
“听刘婆讲你要给耿氏兄弟讨婆娘，我都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对我这么好，他不偏心？”
“你再委屈一点，如果能挤下几滴眼泪，我就帮你也讨一个。”
“反正你就偏心。”
“那也不能怪我呀，瞧你长得这矬样，也得人家姑娘看上你呀！”夏子末笑道：“要不你去找薛胖子，让他在你脸上动两刀，看看能不能稍微好一点。”
进了陵王府，陵王正在院子里练剑。夏子末很是奇怪，“大哥你怎么动起了刀剑了？”
“左右无聊，锻炼锻炼身子也是好的。”他笑道：“现在呀，你都比我忙，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瞧大哥说的，我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反正入不了你的法眼，不跟你说也罢。你最近不是上朝了吗，事情也不会少吧？”
“走咱们进去说。”陵王收起长剑，“我呀，现在没什么实事，乐得清闲，等父皇安排吧。
“你听说了齐家军的张起靖了吗？”
“已经到驿站了，明早太子要迎他入京。”陵王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个牧长归不简单，短时间内，竟然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旋风，不光成功的让四皇子入宫，还知道适可而止，及时的跟太子修补关系，给他送上这样一份大礼，高人，绝对是高人！他已经是连升三级了，这次不知道父皇又该怎么赏他？”
“咱们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对吗？”
陵王哈哈大笑：“当然，老实讲，你在背后是不是出了力呀？”
“之前确实出了一些力，但是张起靖的事情，我可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也是，他要跟太子走近，又岂能让你知晓？据我所知，他跟张起靖是同乡，两人早有接触，看来是个爱留伏笔之人，委实不简单，父皇得知此事之后龙颜大悦。”他突然忧虑道：“这事非同小可，我听说太子已经放出风声来，要对罗府再一次采取进打压行动，你要通知罗川平早做准备。”
夏子末点头，“那我还能做什么？”
他闭目片刻说道：“你跟沽族人有联系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你跟大哥说话还这么绕？”他笑道：“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对不对——”
“大哥你说便是，我能做一定去做。”
“貌似毛不易已经指望不上了，如此齐家军分裂可能还会持续下去，这样的话四大家族完全失去平衡，太子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力量失衡之下，殷天昊更加不可能支持罗川平，我听说他已经在御书房跟父皇表过态了，只要摆平罗家军，他就立即上交兵符。由此，罗家军危矣，与沽族人结盟似乎已经没得选择。”
“你让我去拉拢沽族人？”
“我就是分析这个形势得出这个结论，至于如何去做，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他十分严肃的样子，“当然，这事只能由罗川平来主导，你可以先尝试做一些铺垫的事情。”
“罗川平还是想从大局上促进沽族跟朝廷的和解，他是拒绝直接结盟策略的。”
“我知道他这个脾气，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反正你也走一步看一步吧。”
出门的时候，夏子末是有些意外的，大哥的心态貌似有了一些变化，这也预示着局势可能正在面临一个危险的拐点。
第二天，兴冲冲的去往南昇家里，见他正好要出门，立马把他拦住，“薛胖子呢？”
“被沈芗叫走了，火急火燎的，说是城南有个女人难产了。”
夏子末失笑道：“薛胖子太有能耐了，妇科也行啊？”
“那你晚点过来找他吧，我要出去了。”
“我找的是你！”
南昇愣了一下，“你有病啊，有什么话快点说，我着急出去。”
“恐怕不是一两句话说完的事。”夏子末很严肃的样子。
南昇见状，只能带他到厅堂，“说吧，有什么大事？”
“齐家军张起靖叛变的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太子刚刚出城了，二人在驿站碰面，估计会有一些交易。”
“那这不就麻烦了吗？罗家军又麻烦，你们也麻烦，我大哥也很麻烦。”
“你想说什么？之前不是罗川平不同意跟我们结盟吗？”
“ 我大哥觉得还是有必要的，让我跟你们谈一下，至于罗川平，我大哥的话他还是听的，你们总想着让他扛起反叛的大旗，不切实际呀，那不等于否定了左丞相这一生吗？”
“那咱们结盟事出何名？”
“反对朝廷对沽族的镇压。”夏子末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无非想跟罗川平捆绑在一起，罗川平也确有维护你们之意，本来水到渠成的事。但是你们把他扛在前头举旗跟朝廷对抗，那就错了。要知道罗川平之所以一呼百应，有如此高的号召力，正因为他的正义的立场和化身，任何时候都不能做与这一身份相背的事。”
南昇怀疑的看着他：“按你之意，我们只能是被动防守，帮助罗家军，成为威慑朝廷的筹码？那我们能获得什么？”
“你们获得应该有的地位呀！沽族人应该被朝廷善待，这不正是罗川平一直以来的主张吗？”
“那他还说，要我们放下全部武装，还说这是前提条件，你现在却要倚重我们的武装。”
“此一时彼一时，人是要变通的嘛，罗川平又不是死人，到时候你们的人整合进罗家军也是可以的嘛，什么都可以谈。”
南昇沉默不语。
“这样，我能不能见一下你们长老会的人，我代表我大哥，还有罗川平跟你们谈一次，皮潢是知道罗川平对我的态度的，他早就授权了我跟你们谈。”
“我考虑考虑，但是第一，长老会的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第二，我其实只负责万民会的事情，跟罗川平的合作，一直是皮潢在推进的，这事还得找他。”
“那你赶紧安排一下，时间不等人。”
“你等我消息吧。”
出了门，行到半路，低声对耿浪说道：“通知石丘平，可以去找李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