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89章 火拼

和殷玉旗刚拐到一条林荫道上,十来匹骏马疾驰而来。

“张伯牙。”殷玉旗惊道:“他也来了,大凉州越来越热闹了。”

夏子末一怔,不知道沽族的事情是不是他们又有新进展了。

别看张伯牙已经上了年纪,马上风姿不减年轻人,这么火急的模样,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很快,背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刀剑相交之声,回头追上几步,发现几丈外,一群蒙面人已经与张伯牙恶斗起来。看那招式,分明是仇人相见格外眼红,招招致命。

夏子末一看,就猜到这些人必是沽族人无疑,只是奇怪,他们刚抓到常秋奎,怎么竟然跑来这里,要不是有备而来,就真的是太鲁莽了,虽然大凉州的近卫属人马并不多,但是还有不少巡防营士兵在,想要全身而逃并不容易。

张伯牙带队的自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人数却不及对方一半,交起手来不光没有占到上风,甚至完全被对方压着打,很快,先后就有几名人员中剑倒下,形势危及之际,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大概是张伯牙在求救了。

随着不断有人倒下,蒙面人似乎正要赶尽杀绝之时,只听一人道:“来不及了,这次饶了他们狗命,咱们先撤。”随即向着夏子末的方向疾奔而来。

两人大惊,只带了五六名护卫,在这些凶狠的沽族人面前,根本不够打的。于是赶紧从道上往旁边树丛躲避。狼狈之际,不小心被脚下树藤绊了一跤。

殷玉旗刚扶起他,蒙面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那领头的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夏子末,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剑柄,夏子末已经吓得忘记了逃跑,只觉一阵尿意急袭而来,从来没有跟这些人真正的交手过,光看刚才他们与近卫属的搏杀,就知道他们的路数不是一般的野。

另一人上来两步说道:“先别冲动了吧,杀不杀他还要从长计议,今日不防先饶了他的狗命,快走吧,近卫属的人马快要集结过来了。”

虽然骂自己狗命,夏子末心底还是非常的感激他,幸好那领头的犹豫片刻之后没有再坚持,率领众人急急的走了。

两人脚下一软,就地坐了下来,过了好久才喘着大气上了主道,“什么时候回京?真的有点不想在这里待了。”夏子末气恼的说道。

“我不好说呀,你知道的,钱明壮的话比我好使,人也都由他在带着,估计是抓不到雷默不会回京城的。”殷玉旗说道:“再加上沽族在大凉州明目张胆的出现,还不知道巡防营接下来会不会配合近卫属参与对沽族的行动呢。不过我反正左右无事,可以先陪你一起回京。”

两人往府里走,到了军营处,却见几个蒙面人赫然从罗川平的营帐里走了出来,领头的那人正是刚才要置自己死地的沽族人,他们此时竟是大摇大摆的样子。

他让殷玉旗先回去,自己则拐进了帐篷。看到罗川平沈芗在里面,“你们什么情况?知道刚才那人是什么人吗?”

“我总不能就这样扣留他们吧?”罗川平道:“他们是来跟我谈判的,两军交战尚不杀来使,何况他们?”

夏子末更加不解了,如何谈判?

“他们想让少主站队。”沈芗说道。

夏子末“哦” 一生,突然醒悟,他们这般勇闯大凉州,竟是试图拉拢罗家军。“这么说他们来摊牌了?实锤了吗?罗夫人确实就是沽族人?”

他们俩都默然不语,答案显然已经明了。深叹一口气道:“他们要跟罗家军结盟?有什么交易条件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要上他们的当。”

罗川平苦笑,“什么条件不重要了,反正我拒绝了,不过他们给了我一个烫手山芋。”

夏子末不明所以,听沈芗说了“常秋奎”三个字,当下愕然,真的搞不懂了,他们好不容易劫掠了“常秋奎”,却又回头交到罗川平手。当下脑筋飞快的转,沉吟着说道:“把这么重要的人证交到你手上,看来他们自己是无所谓的,而你接了这个人,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说着说着,他突然惊道:“不对,表面上是在帮你,实则——他们不会——意在暴露你吧?毕竟,常秋奎在你手上迟早纸包不住火的。”

罗川平微笑道:“当然,他们是在逼我入坑呢,可是明知是坑我也必须跳,但是威胁我的这招可没有用,我从来就没有想掩盖什么,更不会跟随他们搞什么叛变,所以这个人我还是交给你来处置吧,怎么样?”

“交给我最终还是要交到近卫属手上的。”

“那是你的事了,我就不管了。”

夏子末点头应承了下来,对自己当然也是好事,在李卫面前,自己也算是一次将功赎罪了,本来想帮罗川平一把,没想到他根本不需要。“那个领头的蒙面人是谁呀?”

“自称皮潢,他们的一个执干,他刚才还提到了十年前对你的那场行动。”

“奶奶的,皮潢。”夏子末大爆粗口道:“难怪看那凶狠的眼神总感觉似曾相识呢,十年前劫持了我一次,差点把我弄死了,这次碰见了又想取我性命,但愿他不要被我逮到,一定饶不了他。”

沈芗也气道:“他们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可恶。”说完大概是想到罗夫人也是沽族,把下面要骂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回到府上,跟黄文朝要了一间下房,说是方便安排几个下人,黄文朝近些天与夏子末并不见外,这等小事自然一口答应。

把常秋奎安排在后院的下房,眼睛盯着他道:“你的滑头超出了我的想像,是不是之前我对你太好了,把我耍得团团转,可是一被李卫抓过去,你就现了原型。”

“我没有耍你,也没有跟李卫交代什么。”他还是嘴犟。

“你现在命在我手里,还没有点数吗?要不是罗川平交代我好好对待你,我真想一刀砍了你算了。”他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来,而阿刁早已带着两人在旁边持刀而立,仿佛随时真有可能让他一命呜呼。“从实招来,你都跟李卫交代了什么?”

“我只跟他说了我来自大凉州,然后二十年前又从大凉州去到了京城。”

“就说了这么多?”

“还说了老家是九柔县的。”

夏子末一声冷笑,“还以为你多奸猾呢?不过如此。你招供的这个信息与罗夫人完全一致,如果李卫早就有心的话,基本上她家长工的这个身份你就很难摘掉了。”

“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啦?”

“废话。”夏子末斥道:“要不然你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宝阿?被拉来拉去的,谁稀罕你呢?”

常秋奎一下子瘫痪在地,“我终究还是给她带来灾祸了。”

“你是怎么想的?你究竟是想帮她还是准备害她?”

面对这个质问,他像个无辜的可怜小孩,“我怎么会害她,这辈子我只想忠诚的保护于她。”说完他突然跳了起来,冷笑道:“三皇子,你不会是在诈我吧,就凭我的几句话,即使能证明我是夫人家的长工,如何能说明她是——”

“你可拉倒吧?”夏子末藐视的说道:“你知道的事,你觉得黄文朝会不知道吗?还有,罗夫人之前在九柔县的那个村子,有相隔壁的女人,人家从小和罗夫人玩大的,她能知道得没你多吗?你只是帮李卫了确认了身份而已,他并没有靠你来指证罗夫人。”

他像泄了气的河豚,然后又突然质问道:“你倒底是哪一边的?一方面在拼命从我这里套取沽族情报,另一边却又跟近卫属反复的争夺我。”

“还争夺?你有沽族情报吗?”夏子末不禁笑了起来,“不过,你跟着罗夫人那么久,或许真的知道些东西也不一定,说说呗,关于罗夫人,或者沽族,他们的沽娄会之类的。”

他却又摇头,“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罗夫人跟什么外人接触过,更没有什么人来找我,除了你,前些天突然把我抓起来。”

“不要着急把自己撇干净,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罗夫人真实身份的?”

这一下子,他语塞了,支支吾吾道:“我没有说什么身份呀,我不知道呀。”

“你现在找补还有意义吗?”夏子末坐了下来,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咱们能好好的说会话吗?我是想帮你的,罗川平没有把你交给近卫属或者巡防营的人,反而把你交给我,你难道还没明白他是在让我帮你吗?那是看在罗夫人的面上,他希望你尽量少受这件事影响,哎,也不知道你真傻还是假傻。”

他有些生气的大声道:“现在他和我一样,我们的身上都流淌着一半的沽族人的血液,你还不明白我们的关系吗?还在防着我!”

常秋奎“哦”的一声,半晌才想通了似的说道:“我在夫人家那么多年,即使我刚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耳濡目染的一切,无论接人待物,还是生活习惯,总归是能觉察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的。”

他这话等于白说,夏子末有些不耐烦了,只听他又道:“沽族人大概知道我不会做出任何对夫人不利的事情吧,所以才没有对我采取措施。”

“那她知道你发现了她的身份了吗?”夏子末饶有兴致的问:“难怪她老是亲自去你店里。”

“夫人仁厚善良,嫁到王侯将相之家,仍然关心挂念我这个下人,借做衣衫的机会,跟我聊聊家常,温习过往。至于她是否知道,我感觉身份什么的在我们的关系中一点都不重要,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夏子末这次认可他这话,“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我能告诉你的是,罗夫人的身份现在已经藏不住了,近卫属在持续的给黄文朝施加压力,你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说的话比你的重要多了,还有那位九柔县的神秘邻居,我有预感,李卫肯定已经找到并控制住她了。罗川平选择听天由命,但是你要知道,罗府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疾风骤雨。”

“那我应该怎么办?”常秋奎忧心道:“为了夫人,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夏子末“哎”的一声,“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成了我的烫手山芋,我很纠结要不要把你交给李卫,你现在一定要给我老实点,不能乱跑,不要我再派人看着你了吧?你能让我放心吗?”

常秋奎一个劲的点头,“现在我都听你的,大概现在各方面都在抓我了,我也跑不掉了。”

带着阿刁出了房门,依然说道:“他不会老实的,你派个人在院子门口盯着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