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渊上月>第45章 我在试探

  继上一回上门讨要护身符无果之后,孟温停歇了几天又再想起,去到半山别院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说是主人家不在。

  不在正好,他负伤在身还没恢复完全,就当是来踏青。

  一步一步悠悠往山道走,照老路来到后院的围墙,以往一两个小时的山路愣是给走到了天黑不说,寻了颗好上手的树上墙,一只脚悬挂在半空被黑暗中一声狂吠声吓得僵在原地。

  后院只有白冬絮一个人住,所以周边极少立有路灯,黑暗中孟温看不清叫嚣的狗长什么,多大一只,只知道那只玩意狂吠个不停,这一惊乎让他脑子变得慌乱,来不及多加思考,也没反应墙下什么时候走来一个人。

  白冬絮一直想不通孟温到底是怎么进入他的后院,特意养了条狗蹲点,想不到这么快就奏效。

  闻声而来,看着孟温半只脚伸出墙头,上前两手一伸,孟温摇晃着脚拒绝他的行为,“我又不是女孩子还需要人抱,你防贼呢这是,养了条黑不溜秋的狗还这么凶。”

  “你的伤还没好,你确实要这么跳下来?”

  一听确实有那么个道理,孟温仔细去瞧那只黑得看不见影儿的狗,悬挂的脚试着往下探,刚停歇没几秒的吠声再一次炸起,吓得脚下回缩。

  白冬絮二话不说伸手接住孟温,本想着搭把手也没什么,这一挂人家身上就不敢下地了,双脚缠绕盘在白冬絮腰间,紧紧抱着人家的头,就怕一个不慎遭那恶犬咬上一口。

  直到白冬絮走向大宅,通过大宅的门灯看清了那只通身漆黑炸着毛,圆滚滚一只,像极了黑狗熊,却只有两个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奶狗。

  再细眼一瞧,更是像极了传说中偷袈裟的狗,炸起的毛边泛着棕红的色彩,让孟温虚惊一场。

  刚才是被一吓没听出来是只奶狗,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也听明白了,“这小东西太过于尽责,一点都不可爱,和他的主人一样。”

  “刚断奶就出来工作,童工啊这是。”

  孟温试探性地虚晃一脚去挑衅那只小炸毛,唤来的又是无尽的狂吠声,特别是面对孟温的挑衅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跳起那四只小短腿作势要去咬孟温。

  孟温这下缠得更紧了,眼睛却是盯着小炸毛,嘴上挑衅,手上紧紧地抓着白冬絮的肩头,“别松手,它要咬我。”

  “它很聪明,是从基地抱来的。”白冬絮抱着孟温一路上楼,身后一直没能摆脱小炸毛的追击,小东西也偏执得很,只抬头对着孟温叫,目光是不敢对向白冬絮的。

  “脾气不好,一点就着,开个玩笑不行吗,小小年纪这么经不起玩笑,小气。”孟温笑着调侃,趁着小炸毛歇息的片刻一脚轻点上他的脑勺,差点被一个跳脚咬到,也看到了他那短小尖锐的奶牙。“惹毛了,小炸毛,不要那么小气。”

  “你闭嘴吧,它平时乖得很。”白冬絮一路走回房间,孟温抬脚迅速关上房门,防止小炸毛进入房间。

  一路而来孟温被这么一抱才觉得累瘫了,下巴靠着白冬絮肩头,由着白冬絮带到床沿放下,人依旧是不肯放手,无奈白冬絮只能跟着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柔发,“你特意翻墙是来做什么?”

  孟温总不能实话实说,嬉皮笑脸放开白冬絮,倒头一躺在床上看着他,“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嘴甜没好事,白冬絮是看透他了,“一小时前我刚回来就听门卫说你又来了,你不走反而翻墙进来,是又想和我同归于尽?”

  “这……哪里来的谬论!”孟温往事浮现,立马坐起身子拽住白冬絮的手摇晃,“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看看你这屋里屋外一股子邪气,给你清静清静。”

  “几里开外遍地的先人坟墓,哪个不是比我先在这安家的,我不介意。”白冬絮看他还有翻墙的本事,想来也是恢复得可以,“说吧,来做什么?”

  “这个……落下了点东西……”孟温一想到是自己的东西,语气变得不再怯懦,“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不行吗。”

  “进了我口袋的东西,就是我的。”难得和他耍起无赖,白冬絮心情愉悦得很,“我来只是拿个东西,等会就得离开,如果你想留下我没意见,但你想要的东西,一定是找不到的。”

  孟温嘀咕着又想骂人,甚至不想再看到白冬絮,他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这么要挟他,总不能是怕他跑了吧,“大哥,我求你了,那是我的宝贝,我的命,你要了也没用啊。”

  房门外在这时传来柴狼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小炸毛被柴狼抱在怀里,白冬絮一声送客,孟温不情不愿,最后扭头哼唧一声离开。

  柴狼走入房间和白冬絮交代了几声,用时不到一分钟,走出房间快步追上孟温,“什么时候来的,都这么晚了,不过个夜再走?”

  孟温没心情去看白冬絮那张脸,这时候再看安安分分躺在柴狼怀里的小炸毛,倒是可爱了几分,“你怀里的那只小东西的主人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柴狼刚才看白冬絮的神色明显是愉悦的,“先生专门为你养了一条狗。”

  孟温可承不起这么大的好,“像他不像我,与我无关。”

  低眼去瞧怀里的狗子,柴狼眉头紧锁,怎么看都不觉得像白冬絮,“哪儿像了。”

  孟温指头一逗弄,说一句戳一下它的小脑袋,“哪儿不像了,一点就着,小气得很,凶巴巴的。”

  被这一数落,听得懂人话的小炸毛又炸了,开始还扭着脸不去搭理孟温,后头烦了又开始叫唤。

  “你怎么那么犯贱,惹一条奶狗,鄙视你。”柴狼弯下身,作势放狗咬人,吓得孟温脚下狂奔,很快不见人影。

  自打白冬絮养了条狗后,很长一段时间孟温很少再上半山别院,最多也就电话联系讨论所需要的问题。

  年关将近,这几个月孟温回归老本行,到处去送行不肯化去执念的阴魂,顺便在当地旅游几天才肯回家。

  由于老相好庭兰玉工作特殊不常在家,孟温一个人浪习惯了,可不想天天呆在家里带娃,包裹一带打着赚钱的名义溜了。

  这天如常忙完手里的任务,为了避免又有中介人出卖他的行为发生,孟温伪造了几个新的身份来联系中介人,他不想在这个神秘的圈子里名声作大,只要有钱赚就行,反正不会有人在意他是真的懂行还是为了骗钱。

  而他也只在乎送没送走人,钱到没到手这两件事,其他的他都不管,免得又有人对他又追又打的。

  即使如此,他有了新的身份,还是免不了遭到某些人的质疑,在送走亡灵的过程中遭到殴打。

  顶着脸上的一块淤青,孟温路过街头闻得一股香味,上山的路上拿着烤玉米啃得正香,细碎的冰冷点缀在眼皮上,眨动着眼去眺望远处的一片青灰,不同于往日的明绿色,以往经过的栈道被覆上一层薄薄的雪白。

  “下雪了……”

  肥厚的羽绒服下却是一片温热,以至于沉浸在玉米的甜美世界里没感知到雪花打在身上。

  走三步停一步欣赏这美景,怀里还揣着几根热乎乎的玉米和烤红薯在暖身子,他远道来这黎山,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

  玉米啃到一半看这雪越下越大,加快脚步爬上最后一段山路,喘着大气上了高台,腰也站不直了,扶着树干啃完最后几口玉米,抬眼望去那因为冬日而围盖一圈莆草的凉亭,并看到里面有人在烤火。

  他也想体会在雪天凉亭烤火的乐趣,跑往观内拿了几根玉米和红薯讨好今天值日的道长,结果名额有限,轮不上他,“你想要可以啊,等,等得到就是你的,炭火管够。”

  孟温乐在当下,拿着雨伞就在凉亭的对面高坡上等,早已备好的炭火等不及被点上一堆,冷却的玉米又在炭火上加热,“边加热边吃,也不比你那凉亭烤的差啊。”

  嘴上这么说,还是眼巴巴盯着凉亭看,凉亭内烤火的人不时凑到火堆前加炭,孟温看到了凉亭内的人,挺直了腰板盯了个仔细,还真没有看错。

  一只手半撑着脸在观望等候,凉亭内不时传来老者浑厚的高笑声,很快从凉亭内走出几个老人家。

  白冬絮在和一位老先生请教,顺便谈论生意事,见饭点将至,按时吃饭的老人家嚷嚷着要离开,白冬絮目送老先生一行人散伙,正准备带人离开,不远处传来高声吆喝,一眼望去,撑伞的人在向他招手。

  “那个帅气的人是谁啊!”孟温一声吼,跳脚兴奋地挥手,“那个超级爆帅,穿米色西装的那个,这不是瑰王家的白冬絮吗。”

  看到白冬絮回过头来发现了他,孟温手招得更欢,“阿絮!笑笑!”

  意外碰面让白冬絮更是哭笑不得,几个月没见到人影,甚是想念。

  他带着温柔款款的眼神回望,没有说话,对着那个像疯了一样的傻子,扬起了愉悦且自在的笑容。

  “鬼王变了……”远观的明万手中拿着扫帚,一步一台阶往下扫,路途遇到了老熟人,互行了一礼,竟感知到了不同的气息。

  季知平同是惊诧于这个场面,“是的,无拘也说难得。”

  “我老儿并不识这鬼王,都说他无恶不作,惊得这孟温从不曾踏足于他所在的领域,倒是你啊季仙君,你二人当真是他二人的牵线人呐。”这话明万也只敢当着季知平的面说,担心被其他仙人所听见告发给帝君,“此一劫去,孟温不知会如何面对鬼王。”

  季知平和孟温相处多年,多少还是了解他的,“以我之见,孟师并不会挂心,我原以为鬼王只因那执念留存千年,孟师也说了他对他有所误解,把他想得太过于美好,拿他做交易怕是鬼王的计谋,我看呐,是帝君的计谋才是。”

  明万也觉得更有这个可能,点着下巴很是赞同,“孟温聪明归聪明,就是没有聪明在该聪明的点上,也难怪几次下凡总遭惩罚。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劫数,愣是拖成一个情劫,把人给搭进去了不说,受了一身罪。”

  季知平也是不忍看着孟温这么受苦,“可惜,这是你我不得插手的事,若是鬼王得知孟温会受这般苦,如何是见不得的,如何也不会愿意下凡。”

  “鬼王不是记恨他,只为下凡看他受罪?”明万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千年的执念,其中怕是恨意不绝,恨孟温不再是从前思念中的美好少年人,下凡只为解他恨意。

  如今来看,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只叹造化弄人,孟温是下凡受苦历劫,他鬼王是甘心下凡来陪他。虽说交易在先,可鬼王初时没有同意,孟温好玩,一拖再拖数百年。”明万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回事,只奇怪最近怎么不见孟温出现,原来是下凡了。

  “明万仙宗怕不是忘了,鬼王并无应允我的请求,那场交易并没有打消他化执的念头,他之后还是操持鬼界的秩序,过着与孟温无交集的生活。”

  要不是楼无拘偶然碰见,说给了他听,季知平怎么都无法相信,鬼王这般看似薄情的人,会如此衷情于一个人。

  可惜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实在遗憾。

  “我以为鬼王会死缠烂打讨他个公道。”明万并不熟悉鬼王的为人,“以我所见的执念最深的人,一般都是这样,问个明白,追讨我所想要的。”

  深有感触的季知平笑了,而后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原以为鬼王会这么做,当初他责骂孟师不再从前,可委屈孟师了。他没有应下这场交易,还是照旧统治鬼界,直到数十年前无拘向我透露,他当初答应帝君协助余璎直到她坐上鬼王的位置再化执,与这场交易无关,他也知道他这一走,鬼界必定大乱。”

  “这又是哪般?”明万还以为当初这场交易就这么算了。

  “鬼王有一日说是讨要过去的交易,帝君忽悠了数百年,才决定让鬼王选个日子。”季知平这些年替手办了不少事,认识鬼界和地府不少人,也从地府所知一件事,“这个日子鬼王拖了数十年,当时说是鬼界忙不开,忽有一日向地府判官嘱托关照孟师。直到前段时日我偶见孟师,惊他为何成了凡人之躯还是那般年轻,这会儿也该归位,才知鬼王也下凡了。”

  这话听得明万云里雾里,“拖了数百年,也不差这几十年,只是,你是记错了孟温下凡的时日?”

  季知平摇头,“我是不会记错的,还记得孟师历劫的前段时日找我斜上一旧,叫我在人间多照顾他。我在人间寻了数年都找不到孟师的身影,就把这事放在了一边,若那时他下凡,今日不会是这个模样。”

  明万了然,他听出季知平话里的意思了,仙人渡劫的时日是没有定数的,那个劫被鬼王硬生生拖了数十近百年,“鬼王在孟温那么多个劫数不去参与,为何偏偏在这个劫数上掺上一手,还把日子给推迟了这么多年,他大可再等孟温下一个劫数。”

  若不是经历过情爱,季知平也会同明万一般,觉得鬼王与孟温之间最多只在于恩情,如何都达不到情爱,特别是面对孟温这个没心没肺,不懂得凡人情感的原仙。

  过了数百年,今时他才明了鬼王的用心良苦。

  想起他数百年前与鬼王的谈判,鬼王他没有心动,他说他更想这辈子,来世没了记忆,体会不到。季知平就以孟温来拿捏他,说孟温犯了事,得下凡受罚,鬼王是因为担心孟温才答应了这个谈判条件。

  当条件达成,这个承诺却一直没有向他实现,以至于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仙宗未曾下凡,那几年间鬼王并无说假话,他是真忙。”

  明万努力去回忆数十年前的记忆,只记得那是一个战乱年间,“对了,孟温得下凡受罚,这鬼王一堆再堆,让孟温躲过了一劫。”

  但这一定不是巧合,“那个劫是孟温必须经受的,那个时代的战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饥寒交迫都是孟师本该经历的,鬼王借口忙于鬼界,阻止了孟温的历劫,挡去了这场厄运。”

  他们都了解孟温的性子,知道孟温经受不住这场劫数,明万当下对鬼王更加赞许,决定再也不说他的坏话,“我听原仙提及,孟温第一次下凡历劫正逢战起,从此落下了一个爱哭的毛病,这千百年来看他未曾变过那心软的性子,若正下凡于数十年前那惨无人道的年代,怕是痛苦不堪。”

  “他而今下凡于这个和平的年间,或许,孟温知道了会感激他吧。”

  至少,归来那日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惧怕这个曾经视他若神明的人。

  季知平想起了楼无拘曾经向他提及鬼王透露给他所知的过去,并表示看到了楼无拘,犹如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愿再犯错,才下定决心化执。

  “我在世间寻一人,为此不惜一切搏命向前,与地府判官交易,生死簿上未曾有过他的名,我向上天交易,掌管这片土地的阴间事,数百年……”鬼王心盼多年的人,出现了。“人死了也该有轮回的时候,他却迟迟不来。原来,我一直视若神明的人,竟真的是神明……”

  ——黎山偶遇短暂见了一面,孟温还有事情要向潭如海汇报,几位老人家记挂没吃饭的白冬絮行人,返身来喊人,和孟温打了个照面。

  “我还有事,回见。”没来得及问孟温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人下一秒跑往深山处去。

  老先生不明所以看着孟温所去的方向,“白冬絮先生还认识这号人。”

  “老先生认识他?”白冬絮可没想过孟温的名号有这么大,大到深居深山多年的老人家都认识他。

  老先生身边的手下倒是先他开口了,“能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顶山处那位退休的老警察的人。”

  “都说白冬絮先生路子广,今日一见不假,我与那顶山的老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不怕人说什么,他啊这把年纪还是个工作狂,隔一段时间总有人上这来找他办案。那个年轻人我有印象,是那老头曾经最得意的门生。”

  老先生还记得,他最得意的门生出事之后,他就很少再见过那人,“人总有失策的时候,像那老头这把年纪遇到这事心里也不好受啊。”

  “此话怎讲?”孟温的能力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也遗憾过没有用在对的地方上,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过去。

  “他引以为傲的同门,一直吹嘘他们芦山出来的天才。”说到这里老先生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居然成了诈骗犯,说出去真是丢人,几年没见到人,还有脸来找人,总不能是日子混不下去了,来借钱的吧。”

  在顶山处汇报这段时间的发现,孟温还是心虚了,“瑰王那群流氓百年的历史了,怎么就在这时揪着他们不放?”

  “我得清楚再任的这个年轻人,值不值得我留情。”潭如海一把年纪不如从前消息灵通,要不是打巧听说孟温和白冬絮相识,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孟温总觉得这样下去,会破坏他和白冬絮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我虽拿他当朋友,私心不会偏向他的,你得相信我的话,他在自扫门户。”

  “相信你,但我没理由相信他,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交朋友,我并无阻拦。”潭如海一脸轻巧地笑呵呵,“瑰王的人,我一向信不过。也不想想他瑰王过去害我失去多少手足兄弟,到了这一代就想着洗白,没门。”

  “行吧,那您悠着点,别错伤了他。”孟温不想伤害到白冬絮,“如果他有错,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了断他的后路。”

  潭如海满意地点下了头,“很好,这才是我芦山的男儿,忠肝义胆。”

  孟温心有愧,饭也吃不下了,平时去哪儿都得蹭顿饭的。

  聊了两个小时的天,水都没喝一口,低落地小步走下山。

  他叹着气,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如果白冬絮不是瑰王的人,又或是他没有听从潭如海的话通风报信,他会不会义无反顾地真心对这个人?

  一步一阶梯,踏一脚地上就留有一个浅显的脚印,孟温心里有事,脚下踩空一步台阶,趴倒在地吃了一嘴的雪,索性懒得起来,闭眼叹了一声大气。

  耳边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向他靠近,孟温抬起头看清来人,是白冬絮。

  白冬絮忙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脸上的雪,一脸担忧,“伤着哪儿了?”

  呆呆看着人,孟温摇头才迟迟回应,“白冬絮,你我如果是普通人的身份,我一定会爱上你。”

  “是吗……”白冬絮听惯了孟温的情情爱爱,并没放在心上,又再动手扫落他身上的尘雪,“即然没事,就一块下山吧,吃饭了没有?”

  “吃不下……”

  难得听到这个人说吃不下,白冬絮牵上孟温的手带他走下山,“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孟温摇头,没有再说话,由着白冬絮牵着走动。

  雪越下越大,随风打落在脸上,孟温随手一挥擦去脸上的雪,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望去那身后的无尽长阶,“这里,就像是通往我回家的路,总有一道声音在呼唤我。”

  白冬絮可由不得孟温胡思乱想,搂过他的肩膀带下山,“你的家在芦山。”

  “说不定我的出生地是在这里呢。”

  总有一种归属感,孟温初上黎山莫名感觉熟悉,特别是碰到路过的人,总是把他认成另外一个人,“这里的人就好像认识我,总把我认成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是我的家人?”

  “可能吧,但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我来这里也总被人认错,指不定这里的人都长着一张大众脸。”

  偶然一见,正巧有需要孟温的时候,直接把人带回半山别院,直到过年那一天,孟温依旧窝在白冬絮的办公室里和江豚在整理事务。

  这几天孟温快把耐心给磨没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头两三天或许还能激励一下,热情一过连椅子都不想粘了,倚靠在办公桌边和江豚讨论事宜。

  江豚看孟温平均三分钟换一个姿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立马给人打彩虹屁,总是夸他,夸得他一点一点消烬脸上的不耐烦,“先生身边能人无数,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脑子聪明的,一点就通,在这方面这么有天赋。”

  夸归夸,也实属实话,孟温这个人在办案方面不仅有天赋,在坏点子方面也有天赋,所幸他没有投敌,不然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夸没几句孟温很快又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上心,把话题转移到他所感兴趣的地方,“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郑千义的兄弟是怎么没的。”

  江豚一脸困惑,“他哪里来的兄弟,没有这回事。”

  “是吗,你在瑰王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江豚对上孟温的视线,不明白他在胡扯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我没见过,更没听说过,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那就是我误会了。”孟温眼珠子一转瞟向门外,站直了身子快步往外走,“肚子饿了,你自己加油吧。”

  走出办公室奔向厨房又对厨师展开一阵赞美轰炸,成功蹭到了一碗大补汤,之后又打了盅汤去找白冬絮。

  后院的门卫一看又是孟温,下意识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先生没有下话让你进去。”

  “我那么好心端汤给他喝,能怪罪你吗。”孟温说着把手里的保温汤罐递交给了门卫,“那你转交给他喽,顺便告诉他,我来找他,能不能放行。”

  门卫听着倒是满意,接过汤进入后院,不久向放话可以入内。

  走进后院的栈道,越过山泉瀑布,门卫摸黑给他打开了门,身后的门一关,孟温开始抱怨,“这白冬絮是有什么被害恐惧症吗,回回都得经过许可才可以进入。”

  抱着手快步去寻找人,后院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也没有人来打扫,经过弯曲的过道进入大宅,白冬絮就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正和人交谈工作的事宜,一口流利的法语不由让孟温惊叹。

  爬到沙发的对面侧躺盯着白冬絮不同往日的工作状态,直到人家谈完工作,孟温已经睡了个午觉才醒来,醒来才发现白冬絮正在喝汤,终于明白为什么郑羽要他拿保温汤罐给他打汤了,这家伙忙起工作来是不分时间的。

  “我问了江豚,千义的兄弟是怎么死的,他不知道,你没听说过?”

  这话问得白冬絮云里雾里,放下手里的碗去看孟温,“我还是第一回听说他有兄弟,只是,你为什么问的是江豚?”

  白冬絮不是看不出来,孟温和江豚相处得很好,所有手下,他们俩人走得最近,江豚更是总为孟温说好话,“当初,在酒店放你走的人,是江豚吧?”

  孟温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今时不同往日,瞒下去对谁可能都不利。

  孟温点头,说出了心里所想,“我在试探,他是不是郑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