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渊上月>第21章 晋升

  那天晚上和帅哥聊了很久的天,孟温自觉自己的故事太过于鬼扯,所以很少说自己的事,听着听着这场酒局也散了场,他们被带回大院,回到属于自己不同的院子。

  孟温在这里还是个新人,和帅哥不同,即使爬上了“高位”,孟温依旧是个新人的身份,必须呆在这新人大院等候每一天的早晨集合,遵从老大给他分派的任务。

  偶尔跟着大哥们吃喝玩乐还能碰上几面帅哥,只是能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难得接到一个轻松的活儿,孟温还是一个人完成的任务,把东西交给客户之后,总算找到个机会在旅游特区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冰爽的西瓜奶昔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抓着一大把烤串在啃,总想找个机会外逃,但这一逃估计不仅大院的人不会放过他,白冬絮也不会放过他。

  甚至郑千义的爹还会直接就地将他解决掉,想想还是忍了,只能以美食来安慰那受伤的心灵。

  在大街小巷四处游走,欣慰这难得的自由是属于“上层”才有的,那些新人都像他一样对这大院隐藏的黑暗无所得知,像帅哥一样,一年半载之后走上那个位置,会不会像他一样,侥幸逃过一回。

  而那时就不会有一个像帅哥一样的人所偏袒,无一例外都是在走绝路。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离开,毕竟在“上层”混迹,尽早会被人发现他没有吸毒。

  特别是上回和帅哥碰面聊过几句话,他想问帅哥的名字,帅哥却告诉他,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帅哥的代号也不愿意告诉他,可能觉得他会受不了这里,而马上离开吧。

  悲伤地啃着烧烤,孟温觉得自己这身衣服也得换换,前段时间累死累活地搬货,带来的衣服都已经不能穿了。

  逛街的功夫似乎碰上了熟人,面对帅哥他一向眼儿尖不会看错人,跟了一路还真是帅哥本人。

  还想上前和人家打声招呼,发现帅哥的身后跟着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帅哥似乎并没有发现,孟温不清楚那些人是什么人,提着东西向前冲。

  他不知道帅哥的名字和代号,只能喊帅哥,喊了几声总算唤得一个回头的机会。

  帅哥面对孟温的出现还挺意外,警觉的神经却让他发现了可疑之处,有几个人的视线是朝他而来的。

  有孟温的一声喊,他还没来得及去取货,所以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慌乱,冷静地整理思绪,笑脸迎接向他走近的孟温。

  “好巧,在这儿遇到你。”

  孟温还想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一个对视看出了帅哥的意思,他的眼底并不平静,而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有所放松。

  “那些人是什么人?”

  帅哥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并不是开心的笑,“很快你会知道,没想到你很快适应了这里。”

  孟温无言以对,他确实适应得很好。

  想来应该是不能在这里聊太久的天,正要转身,明显听得出,有几道脚步声是朝他们走来的。

  一个转身就见刚才在跟踪帅哥的几个人走到他们身边,有人拿出执照查问他们的身份。

  帅哥面对查身份这种事是习以为常,倒是孟温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被发现了,“我一个来旅游的人,查我的身份干嘛。”

  看着孟温两手拿着吃的,就没见过哪个人清闲,完全排除了嫌弃,甚至连身份都不查他的。

  “这在我们临边境地是规矩,例行检查身份,确保每一位工作者不受不公待遇。”

  孟温心里还想着,那些正受不公待遇的人未必有那个机会走在这街上,“为什么不查我的?”

  “你是在这从业的?。”

  孟温不敢点头,咬着他的烤串就要走人,“行吧,不麻烦你们查身份。”

  “慢着。”才走几步孟温又被喊了回来,“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们只是在酒吧玩的时候聊过天而已。”孟温说的是实话,“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才认识没几天。”

  抬眼就去看帅哥的证件照,连证件照都这么帅,名字还没瞧上就被帅哥本人回收起来。

  接着其中一人拿出了一张照片给帅哥看,问帅哥是否认识。

  孟温踮脚探眼一瞧,不是黑大个吗。

  总不能明晃晃地举报人家,孟温假装在旁看了一会热闹,借扔垃圾的功夫跑了。

  回到大院还在想帅哥是不是被逮了。

  如果被逮了或许是帅哥的天意。

  或许帅哥的愿望要实现了。

  他能离开这里了。

  思来想去又觉得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一晚上都在替帅哥揪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越想越担心。

  一会走下床倒水,一会儿躺床上看手机,就是没法入睡,同房间的人要不是今天受到孟温的零食贿赂,都想一人给他一脚将他踹出去。

  孟温还是有眼力的,知道这些人快受不了他了,反正也是睡不着,还不如出去吹个风。

  这破穷的村庄,除了大院的范围,基本是没有路灯的,孟温担心走出去被这群穷凶极恶的村民抢劫,散步的范围只限在这有光线的地方。

  刚来那会儿不知世间险恶,想着这群村民和大院的人来往这么和气,对他应该还是不错的,谁知道自己来时背包里的东西全被洗劫一空,只剩下几块玉石安然地躺在背包里。

  每回看着那玉石,就想起白冬絮那个阴险的小人,借着玉石发泄怒火。

  大院的临边近河,周边都是林木丛生,孟温白天路过总能看到当地的村民在伐木,煮饭烧水也基本都是靠柴火,都没有天然气和基本的生活电器使用。

  闲着没事捡了根木棍拿在手里玩,走在河边,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水里有什么东西。

  迎着凉风,血腥气味随风而来,孟温不能说是很熟悉这个味道,而是在这个地方,出现这个味道,实在太过于让人敏感。

  总不能是大半夜杀猪吧。

  这么想着,孟温一步一步悄声走向风刮来的方向。

  河流的上方有人群在走动,人没看清就听到叫骂声和哀嚎声,有人在求饶,孟温下意识后退,昏暗的光线还是让他看清了那几个人。

  岸边倒垂着一个人,那人整个半身淹没在高涨的河水中没有动静,显然是死透了。

  在尸体的旁边同时有两个人跪坐着受鞭打,孟温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白天被问话的帅哥居然回来了,还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脸血地向那些人求饶。

  孟温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也没法逃跑,那些人发现了他,眼睛从惊恐地坐在地面上的孟温身上划过,多一秒都不肯停留,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花碌子认出了他,看到他吓得腿脚发软的样子,走近嘲笑他,“看什么看,还不走人,想跟着他们受责罚?”

  孟温当然不想了,可是他们杀人了,杀人了,这个花碌子还一脸常态地在嘲笑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受责罚,为什么还杀人?”

  花碌子不明白孟温在说什么,人都还没杀呢,“你怎么知道要杀了他们?还挺聪明的嘛,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死,还在苦苦求饶呢,哈……”

  “什么……”孟温意识到,在水里的原来并不是尸体,而是曾经死去的人。

  “你是新来的,当是给你个警示,这些人都是任务失败被警察发现了。”花碌子蹲到孟温边上更是贴心地向他解释,“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随着话音落下,孟温的心思已经不在花碌子的话上,而是不远处正在受刑的二人,看着他们一脚一脚将人踹倒,孟温已经站不起身,只能爬着向前。

  “不……不要……”孟温刚交的朋友,还是替他隐瞒的人,怎么都不能就这样死,还不如被警察抓走,至少不用死。

  可是他能怎么办,如何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去了吗……

  帅哥被打倒在地,脸上的皮肤裂开无数个口子,嘴里在吐血,鲜血混合着泥土染上半张脸,犹如一具行尸瞪着眼睛在看孟温。

  随即扑通哗啦的一阵落水声,他边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

  他看到孟温惊惶失措地对着他伸出手,他被拖动着离开地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任由着沉入水中,河水将他窒息。

  孟温耳边尽是谩骂和笑话声,他擦去脸上的泪水,睁大双眼去看清所有人的面孔,他必须记下所有人的脸,他必须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在这些人中,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半个多月的潜入,原来杀人的地方他才会出现。

  是职业杀手吗?

  孟温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那么多了,而他的出现也引起了有些人的不满,甚至有人向他施展开手脚,像是有发泄不够的气,觉得刚才那两个人死得太快,没让他们发泄个够。

  花碌子看孟温被打得一脸是血,担心把人打死了,才让所有人停手,“行了行了,是新人,白天还指望这些人干活呢,打死了上哪儿招那么多人来啊。”

  人力活儿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稀缺得很,听到是新人,所有人才停止动作。

  孟温瘫坐在地,阴风袭来,痛感已然被更强烈的触觉所夺走,瞳孔转动看着半空和身周,无数阴魂自河面或林地渐渐浮现,并向他靠近。

  孟温想忍下,终是没能忍住,疯了一样哭嚎出声。

  花碌子觉得这新人一定是受到刺激,嫌麻烦还是得拖着人离开,“你好好听话办事就不会有事,大男人想在这里混,就不要怕这些个身外事。”

  拖到一半,发现孟温的头依旧没有转回来,视线是看向河流的方向。

  这新人就像浑身被抽去了骨头,瘫软成一团,没有他的使力拖动,连坐着的力气都没了。

  难得碰上这么正常的人,蹲下去还想嘲笑他,却发现这个人的眼里除了悲伤只有难过,他没有感到恐惧,他也没有害怕他们。

  一巴掌奋力朝孟温脸上拍去,本来就带血的脸又添了嘴角一抹。

  受了一巴掌神智总算拉回一丝,孟温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哭抽了气视线变得模糊。

  他的耳边已经听不到花碌子的声音,属于不同个体的声音在悲痛地尖叫,痛苦地哀嚎。

  他带不走这么多的亡魂,他无法为每一个人超渡。

  无数次,亡魂们在耳边向他诉苦,每一次他都选择逃避,唯有这一次,让他无力到崩溃。

  最后他埋下头趴伏在地面上,泪水和血与泥土混为一团,合上眼,默念经文。

  又是新的一天的早晨,江豚每一天累死累活地搬货,还要偷偷伙同潜入的同事一起调查,每一天能收集到的信息并不多,也无法收藏起来,只能通过线人传到白冬絮那里。

  每天除了集会的时间能看到孟温,也只有一块跑腿能说上话了,平时很难见上一面。

  新人大院对新人还是有一定的要求,就是不能成群结队,防止节外生枝。

  自从看到孟温进入这里,每一天都为他提心吊胆,就怕他惹出什么事,毕竟他这张嘴连白冬絮都受不住,几次恨不得对他动手。

  每一天能见上他一面确保无碍,才能安放下心去办事。

  和柴狼几个人在集会上碰面,一个眼神对视几乎都是无言,直到孟温的出现,一向没把孟温放在眼里的柴狼趁着混乱走到他身后。

  “他怎么伤得这么重。”柴狼都有些不忍去看孟温一脸的伤,看了几眼避开视线不去看他,“现在穿的都是长袖,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伤,伤得怎么样。”

  随着孟温的走动,江豚没看出来孟温的身体有什么异样,身体应该没有什么重伤,只是这一脸的伤还是让他一阵心紧。

  孟温经过他们的身边,眼里无神,也没有朝他们看来,心情是能看出来不是很愉快。

  之前的每个集会孟温像是在期待什么,都是欢快地从院门的方向冲出来,笑脸迎接他们每一个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手里拿着包烟,刁了一支在嘴角,含糊地说着,“烟瘾犯了,让我抽根烟,帮我顶一会儿。”

  江豚担心孟温会出什么事,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他,他们会分派到不同的地方干活,江豚转了一笔钱给今天一起干活的人,想抽个身会会线人。

  “那个大烟鬼真是不怕死,难怪脸色那么差,跟个死人似的。”收了钱的“同事”脸上笑开了,嘴里也忍不住嘀咕几句。

  “他烟瘾挺大的,一天不抽会死的那种。”多次和江豚办事的人知道这个人烟瘾大,但收钱就没怎么计较人家,人家也就离开最多十几分钟的时间,又不会影响他们办事。“就当人家上了个厕所也没什么,还有钱收。”

  “也是,干什么都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洗手间内,江豚抽了根烟,随后一把火点燃剩下的香烟扔在地上,合上马桶盖蹲在上面,等候线人前来。

  每天都会约定一个不同的时间点见不同的线人,这会让看到的人以为他们只是巧合而不是刻意,听到隔壁传来敲打声,江豚跳下马桶走出隔间。

  “告诉先生,小神棍受伤了。”

  线人还以为是有什么汇报,倒也没觉得多惊讶,反而觉得是件趣事,“你在担心他?今早他主动见我,我吓了一跳,就这么明晃晃拉着我在街边吃东西。”

  江豚没想到孟温还会见线人,也就是说,他看到凶手了。

  这样也好,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他说什么了?”

  “我看他一脸的伤还以为暴露了,但如果是暴露,他怎么可能还有命来见我。”线人也知道孟温是不信任他,“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说下次让先生亲自来见。”

  线人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嗤笑,“真是好大的脸,先生是什么人。”

  江豚还想找个机会问问孟温,晚上在新人大院假装散步吹风,就是不见孟温出现。

  一连几天刻意去偶遇,连个人影都没能见到,问了同个屋的人才知道他被提拔到别的地方了。

  “你找他干嘛?”

  “我等他还我钱呢。”江豚怎么都想不到孟温会来这一出,受到提拔,之后他想做什么?

  “那你是找不回了,他们上层的人只会欺负咱们新人,他现在飞上枝头,你就当是吃亏,别得罪了人家上层的人。”同个屋的人平时没少拿孟温的东西,面对他的升职还是挺为他高兴的,“能结交个上层的人,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差。”

  江豚就没见过哪个上层的人,来这里会和他们搭上一句话,但孟温不同了,或许有那个可能。

  苦等了几天,柴狼半夜趁他洗澡的功夫悄悄进入他的隔间,俩人都光着上半身也没人会觉得害臊,就这么悄然平静地对话。

  “我听线人说高从言和上层的人走得很近,有人进他们办公室端茶倒水,还听到老头子高声称赞他,说和他相见恨晚,要收他为干儿子,好像是他为他们办成了一件大事。”

  江豚还以为听错了,柴狼的消息总不会错,很快接受这个事实,“他在搞什么,先生没有说什么?”

  “线人那边说先生目前在国外办事,可能在调查瑰王内部,暂时没回复要怎么处理这个人。”柴狼已经开始怀疑孟温是对方的人,“好大的胆子,他一直在欺骗我们,一直以来他在装神弄鬼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啊,我们都被他耍了。”

  江豚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应该没有骗我们,如果他是那边的人,我们这会儿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一听又觉得有理,柴狼都搞不懂了,“你说说这人,胆儿什么时候这么肥了,总是哭哭啼啼地向我们抱怨他哪儿受伤了,谁谁骂他了,怎么这会儿一声不吭就干出这事。”

  “他指定是投敌了,他那么贪财的一个人,我看他一天天那么欢快的劲儿,就知道他受不住利欲熏心,上了贼船。”

  远在国外的白冬絮伪造身份潜入自家地盘暗查了半个月,脱身立马回到他的半山别院,踏入院门就迎来百金。

  “我的线人传来不少话,就等你怎么处理。”百金刚知道的消息,此前有白冬絮的命令,不能替白冬絮决定所有事,否则他将失去所有参与权,即便身份是郑千义的父亲也不能。

  百金的性子太冲,无法冷静地处理一些事,郑羽和白冬絮慎重决定之后,只让他参与,而最终决定权是由白冬絮。

  “什么话?”白冬絮还没来得及接收消息,能让百金这么迫不及待,也只有孟温了。

  “你不是相信他吗,还为他担保,当时就应该一枪毙了他。”百金气得咬紧牙,有气无处发,握紧的拳头不是朝那墙头捶打一下,就是朝沙发上来一脚。

  “最开始是你瞒着我追着他不放,现在是怎么了。要是相信他为什么不放了他,要是他有嫌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我应该相信谁,我应该相信你吗?”

  百金最开始要不是看白冬絮的态度不够坚定,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他也不会要求孟温一块去调查。

  这一去还真出了问题,想到这里百金发出了笑声,“我就说,你一定有事瞒我,要不是我逼迫他跟去调查,怎么知道他就是那边的人。”

  “白冬絮,你不杀他,也没放过他,是不是在害怕什么?”百金不是没想过,他儿子的死绝对和白冬絮也有一定的关系,“口口声声说是兄弟,呵……千义调查过瑰王内部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绝对知道什么,你是在试探他,再之后杀了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