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雷古勒斯眉眼依旧,却是沃尔布加陌生的模样。

  他风仪玉立,单臂微抬把海伦斯紧紧护在身后,劲拔的甚至如松如竹,冷峻的面容仿佛覆上了万年不化的积雪。

  “雷尔……你以前,可是最听妈妈的话的……”沃尔布加的情绪骤然低沉下来,她身形微颤,声音怅然若失,“你怎么就不顺从我了呢?”

  “不——不可以——”

  布莱克夫人的情绪又倏忽激动起来,她横眉立目,张牙舞爪地扑向她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

  “你不能违逆我!不能!!!你的短命鬼父亲抛下我死了,你的混账哥哥忤逆我跑了,你也要像他们背叛我!!!我不允许!!!

  雷尔!雷尔!你要听妈妈的话呀!妈妈都是为了你为了家族好啊!!!”

  “呵!听你的话?听你的话让他再去送一次死是吗?”

  小巴蒂发出一声嗤笑。

  沃尔布加僵在原地,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刹那间苍白如雪,泪水沾湿了凌乱的头发。

  “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黑魔王……”

  “又或许——她是想去阿兹卡班为她心爱的好儿子挑个称心如意的岳父?”

  斯内普教授抱胸站在画框里,干净利落地在又在她心口补上一刀。

  “不是…我不是……还有……”沃尔布加踉跄两步,瞪得血红的眼睛突然一亮,冲上前紧紧抓住儿子的手。

  “还有沙菲克!他们没有牵涉太深!他们血统纯正!沙菲克小姐……对,她的未婚夫死了!沙菲克正在找新的联姻对象。雷尔……听妈妈的,自从知道你还活着,妈妈就在替你筹划……雷尔,听话!你要听话!”

  “沙菲克小姐已经有联姻对象了!”

  雷古勒斯一把甩开了布莱克夫人的手,小巴蒂睥睨着她,眼神凌厉,嗓音里带着磅礴的怒意。

  “没有人应该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你挑拣,也没有人应该同圈养的畜牲一般随你配种,更没有人应该如提线木偶一样凭你摆布。”

  “我没有……你这是诽谤!诽谤!”

  沃尔布加气急败坏地辩解,惊叫声却被雷古勒斯打断。

  “母亲!小布莱克已经为家族牺牲过一次了……我累了……”

  雷古勒斯垂头打量着自己苍老的母亲,又怀念地环视着自己长大的地方,单膝跪在沃尔布加面前。

  “如果母亲不愿应允我的婚事,我不敢忤逆母亲,也不敢违背祖训。”

  在沃尔布加欣喜的眼神和西里斯几个人的瞪视中,雷古勒斯猛然站起,疾步走到那幅巨大的布莱克家族挂毯前,立起魔杖,杖尖跃出闪烁的火光。

  魔杖被他握得微微颤动,光影明灭,他的灰眸含着眼泪,语气却沉毅坚定。

  “请母亲将我逐出家族,从此我不再使用布莱克的姓氏,绝不给家族抹黑!”

  沃尔布加被最是温顺的小儿子的一段话砸得头晕目眩,耳畔大儿子的欢呼更是让她几欲吐血。

  “芜湖~这简直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西里斯一个狗扑欢快地搂住弟弟的肩膀。

  “虽然你要和普林斯一个姓还怪膈应的,但我作为哥哥,当然还是——以你的幸福——为重喽~~放心吧,我早有预料,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一大笔嫁妆!”

  西里斯怪声怪气地拖着腔,对着布莱克夫人刻意把“以你的幸福为重”加了超重音。

  “我克劳奇家族可是非常愿意和普林斯联姻的,你不用担心入赘前没有姓氏不太方便,直接跟着我姓,我也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要是实在感动,叫我一声爸爸我也是不介意的。”

  小巴蒂笑嘻嘻地凑到雷古勒斯身边,被雷古勒斯推了一把:“想得倒美!”

  “劳诸位费心了,雷尔这孩子的婚事,理应由我这个做长辈的来操办。”

  大门豁然洞开,纳西莎和雅卡兰达(克劳奇)推着怀特教授(马里厄斯·布莱克)缓缓走进来,西里斯比见到亲妈还亲地围上去,脆生生叫了句叔公。

  怀特教授拄着拐杖从轮椅上站起,玩味地扫视着墙上的挂毯。

  “呦!从我因为是哑炮被赶出家族之后,这挂毯上多了不少人,也多了不少洞呀!”

  他笑眯眯地盯着雷古勒斯杖尖蹿出的火苗,布满皱纹的手戳在挂毯里雷古勒斯的名字上:

  “看来今天又要多一个洞了,还好我来的及时,能赶上这样的大场面!”

  “低贱的哑炮!家族的耻辱!你竟敢……你竟敢玷污……高贵的挂毯……家族的孽子……卑劣的东西……是污染……简直羞辱……”

  沃尔布加已经出离愤怒了,她皱起鼻子,只觉得空气都被污染了,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语无伦次地指责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伸出的指尖不住地打着颤。

  海伦斯和奥塔陪在怀特先生身侧,担心刚做过心脏手术的他受不了这种刺激。

  老者面不改色地耸耸肩,反唇相讥道:

  “真遗憾呀~我这个低贱的哑炮,不仅玷污了你高贵的老宅,还要取代你作为你儿子的长辈出席婚礼呢~”

  海伦斯捂脸憋着笑,终于理解了西里斯某些欠揍的特质源于哪里了。

  沃尔布加只觉得一阵心悸,咚的一声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电闪雷鸣之间,普林斯拎着魔药箱,奥塔攥着魔杖就冲了上去,一个灌魔药,一个念魔咒。

  两人非常“贴心”地表示,普林斯家是尊重和保护家庭成员的好家族,顶尖的魔药和卓越的治疗师随时待命,保准“赘婿”的母亲药到病除,绝不会让家里“赘婿”承担什么气坏母亲的坏名声。

  沃尔布加气得浑身抽搐,恨不能直接晕厥过去,逃离令她窒息的现实。可惜灌进嘴里的魔药让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醒,竟连逃避也不能。

  墙上的画像们吵嚷个不停,眼前的几人嬉皮笑脸地就决定了要夺走她的儿子,她只觉得心神不宁,头痛不已。

  “母亲,您放心,即使不再是家族的人,我依旧是您的孩子,也仍旧会尽身为人子的一切义务。”

  雷古勒斯的一番话似乎是离开家族的宣言,噎得沃尔布加心梗不已。

  普林斯和奥塔一左一右地站在雷古勒斯身边,嘴里感谢着来自布莱克家族的馈赠,一副唯恐家中煮熟的“赘婿”飞走了的姿态。

  “不!!!我没有逐出雷古勒斯!他是我的儿子!他会是布莱克的家主!”

  沃尔布加有些慌了神,她费力地直起身体握住雷古勒斯的魔杖,把家族树上他的名字护得严严实实。

  一片嘈杂的话语中,一个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盖过其他声音,从墙上响起。

  “这门婚事很好,我代表布莱克家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