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道人从天落下, 明明已经八百多百岁了,可是这人却依旧年轻,岁月丝毫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饶是资质不佳,就算修炼也不可能跨入半神的修真者, 在见到凌霄派这位老师祖的从来不曾改变的面貌, 也会忍不住对长生产生前所未有的向往。
千百年都不可能变的容颜, 永远的鲜妍年轻, 登顶世间稀世之大能,无论谁看到她都要臣服。
白袍道人脸上没有笑意,只是淡淡走向江境清让出的位置,江境清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师父,也乖顺地叫着师父。
卿岚淡淡点头, 视线却在顾笙笙身上落了一瞬, 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江境清抬眸看向站在她对面的顾笙笙,示意顾笙笙要叫师父。
顾笙笙还没有说话,卿岚倒是先开口了,“笙笙还在生为师的气?”
顾笙笙手指掐进了手心的软肉,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改平时的无所谓的态度,语气冷淡, “没有。”
座下所有人都有些愣, 顾笙笙和江境清是卿岚五百多年来第一次出谷收的弟子, 当初顾笙笙也是天纵奇才,只是现在……
看样子,这对师徒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简单呐。
只是卿岚却也没有分给顾笙笙更多眼神, 像是询问顾笙笙的话也是一句象征性的询问,她并不在意顾笙笙是否还生她的气。
不过想来也是, 卿岚是什么人,修真界的绝世大能,就算随便一个元婴修士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需要用正眼看待,更何况顾笙笙这个废物呢。
相反,卿岚看通天石的眼神要认真许多。
从一开始的饶有趣味,到后面看到时星荛和喻沉联手斩杀颙鸟的场景,卿岚才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
喻沉和时星荛从秘境出来就看到坐在掌门之位的卿岚,时星荛眸色黯了黯。
卿岚继续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时星荛和喻沉,过了良久才开口,“你们可愿做的我的弟子?”
“哦,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们,我是你们掌门的师父,我看你们是璞玉可以雕琢,你们若是拜入我门下,我可以保证你们以后会比凌霄派任何一个人还要出众。”
好好好,喻沉和时星荛要是答应了,就是师祖变师父,师父变师姐是吧?
说白了,这样有了更好的选择就背弃原来的师门是有些不符合道义的,可是人往高处走无可厚非。
喻雨和时星荛选择卿岚也很正常。
时星荛却弯了弯唇角,手握长剑,眉眼的笑挑衅又淡漠,风还卷携着时星荛带血的白衣翻转,“不必了,我既是璞玉,无论谁是我的师父,我都会出彩,师祖要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应该找实力一般的人教教。”
“况且我师父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诳悖的言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太狂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狂的人。
卿岚却好像不胜在意时星荛的诳悖言论,只是转向了喻沉,唇角还带着浅笑,“你呢,你愿意做我的弟子么?”
时星荛说话的时候,喻沉也在审视着时星荛的态度和卿岚这个人,莫名的她总觉得卿岚给她的感觉抬过熟悉。
如果第一次时星荛说是因为确实是这样认为的,那这次呢。
“师祖在上,师父将我带回凌霄派,抚养我长大,教我术法,师父抚育之恩,我当记一辈子。我不能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背弃师门,不能背弃师父。”
“不能背弃师门,不能背弃师父。”卿岚把喻沉这句话在嘴里咂摸了几遍,淡淡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
“也罢。”
卿岚说完这句话,转身嘱咐了顾笙笙,“既然这二人都没有拜入我门下的弟子,笙笙你当做二人表率,切不可将凌霄派的未来荒废。”
顾笙笙:“是。”
这次秘境试炼就算最后出了问题,潦草结束,可是时星荛和喻沉可以说是大放异彩,修真大派无人不知晓两人的名字。
等着两人退下来,看到两人平安,林依依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你们一点都不仗义,我都说了我是师姐,我保护你们,你们倒好……”
喻沉和时星荛笑了笑。
时星荛眨了眨眼睛,“好了,依依师姐,下次,下次你保护我们吧。”
林依依轻哼了一声,轻声嘟囔,“你们别不相信,我,我会好好练习术法的。”
顾笙笙远远看着三个人。
“走了,今天你们三个那么厉害,师父回去给你们烧鸡吃。”
师徒四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林依依时不时还说两句今天吓死她的话,时星荛眨着眼睛笑林依依没出息,又说林依依对她和喻沉没有丝毫信任。
梨花树下,
石桌上摆着一只烧鸡,还有时星荛刚从梨花属下挖出来的桃花酿,师徒四人说话打闹。
顾笙笙喝了两口酒,越喝越不对,“我怎么感觉这个酒有些熟悉呢?”
时星荛事不关己地靠着喻沉,视线飘向其它地方,林依依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有吗,没有吧,就是普通的桃花酿的味道啊,师父你今天给师姨告白失败,连味觉都出问题了吧。”
顾笙笙也喝的二楞二楞的,一边听着林依依的话怀疑着自己,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错,顾笙笙砸吧砸吧了嘴,“真的不是我埋在梨花树下的桃花酿吗?”
时星荛靠着喻沉,眉眼弯弯,眉眼之间却带着促狭的笑意,轻轻吐出的气息温热,呼吸之间香甜的酒味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十分的诱人。
喻沉呷弄着时星荛的手指,轻声开口,“你们俩啊。”
时星荛眨了眨眸子继续靠在喻沉怀里,“师父的不就是我们的,我和依依师姐又没有偷又没有抢,并且师父也喝了啊。”
顾笙笙本来就醉的不轻,根本就没有心思看时星荛喝喻沉这边。
听着时星荛的狡辩,喻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时星荛就是这样的,她自有千种万种的道理,旁人都说不过她。
喻沉伸手拂开遮住时星荛眉眼的发丝,没有察觉时星荛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是一片晦暗不清,像是看到的引颈受戮的绵羊,只想把这只绵羊拆吃入腹。
时星荛眨了眨眼睛,轻声开口,“师姐,你靠我近一些好不好,荛荛有话想和师姐说。”
喻沉不疑有他,倾身过去想要听时星荛说话,柔软的触觉却从唇瓣一点点蔓延,蔓延到耳根,耳根就是一片灼热。
喻沉下意识往旁边看,时星荛真的太大胆了,靠在她身上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做出这样的动作。
“小荛。”喻沉声音带上一丝羞恼,“你,你不是说你有话要和我说,你就是这样说的?”
时星荛有时候真的恶劣又顽劣。
时星荛怔怔地看着喻沉耳垂的红,像是春光里开得靡丽的海棠一般。
美得不真切。
“是啊,师姐,不是听到了吗?”
喻沉反应了一晌,才反应过来,时星荛说的她听到了是指她的耳垂红了。
“呜呜呜,我今天又没有告白成功,明明我是更着荛荛学的,我都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江境清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啊?”
顾笙笙的哭嚎声一阵大过一阵,时星荛低头,趴在桌面上,和同样趴在桌面上的顾笙笙看了个对眼。
顾笙笙:“小荛,你掌门师姨可能是喜欢我的对吧?”
时星荛唇角弯了弯,如恶魔低语,“师父,掌门师姨不要你咯。”
顾笙笙撇了撇嘴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往下流,“时星荛,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你现在不是应该告诉我,我和江境清还是有希望的吗?”
顾笙笙哭了,于是换来了时星荛和林依依更大声的嘲笑,“师父,掌门师姨真的不要你咯。”
“你,你”醉呼呼的顾笙笙抬手指了指时星荛又抬手指了指顾笙笙,“你们两个,惹到我……”
时星荛眨了眨眼睛,“等于什么也没惹?”
顾笙笙:“……”
林依依笑得前仰后合,别说,还真别说,她小师妹的形容还真的挺准确的,惹到顾笙笙还真是等于什么也没惹。
顾笙笙气愤至极,然后气得睡了过去。
等顾笙笙睡着了,林依依挑眉,“来来来,我们继续赌,你们说师父明天还会去找掌门师姨吗?”
时星荛眨了眨眸子,“还用说吗?师父哪次不是次次被打倒,次次爬起来去找掌门师姨啊?”
“小荛,你看不起师父,觉得师父没骨气。”林依依也有些上头了,“啊不,应该说,你和师父一样,是……小舔狗。”
时星荛:“……”
顾笙笙忽然诈尸,“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小舔狗。”
时星荛小脸一垮,“师姐,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舔狗,我……”
喻沉有些好笑,淡声应了一声,“嗯,荛荛不是舔狗。”
时星荛:“……”
感觉喻沉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林依依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时星荛直觉林依依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手忙脚乱地去捂林依依的嘴,却被林依依逃开,林依依站到桌面上,从自己乾坤袋里摸出一本小本子。
“这都是我平时积累的素材。”
“来来来,让我看看小舔狗平时做了什么。”
时星荛:“……依依师姐,你下来……”
林依依却已经念出了声,“八月一日早晨,时星荛对着铜镜微笑,叫镜子里面的自己,师姐道侣早上好。”
喻沉尽量克制唇角上扬的弧度,可是却努力压了,还是没有压下去。
还挺可爱的。
时星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