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暮警部调侃了一个“沉睡的小五郎”的玩笑, 但在推理方面,他还是很相信对方的“专业性”。目暮十三分不清这种信任究竟来自于毛利屡破奇案的光辉事迹,还是来自于警校毕业身为优秀刑警的人物光环。

  总之, 他一直坚信这个前同事拥有比自己更胜一筹的能力水平!即使对方在清醒状态下只有70分的能力也比自己的60分要强!

  目暮听取毛利“熊本千鹤不是嫌疑人”的意见, 案件的侦破重点放在了嫌疑人片田达夫与尾家裕香身上。

  纲吉直接抱着腿坐在墙边了,因为他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很方便与柯南聊天的角度。

  “……你今天好安静啊。” 他轻声对柯南说。

  纲吉见过的所有柯南的“案发现场”状态,几乎都是像鞋底装了马达一样, 脚步一刻不停。而在确定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之后,他回想起工藤曾经在班级里展现推理能力的日常,于是对他优秀的行动力的印象更深刻了一点。

  总之,纲吉觉得,在一个拥有谜团的地方, 柯南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只靠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凶手的动机。”

  “欸……”纲吉若有所思。“听你的意思,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只能说是知道谁最可疑而已。如果能够推断出凶手的动机,大概便可以百分百确定对方身份了。”

  “这其实是一起很简单的案件。”柯南轻轻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但越是简单的案件,往往越神秘莫测。比如现在, 我就没有线索可以推断凶手的动机。”

  “你见过很多复杂的杀人动机吗?”

  柯南认真回想一番。

  “与其说是复杂, 倒不如说, 大多数凶手的动机都非常简单吧。仇视、妒忌、误会、怨恨、或者利益……不过就是这些东西而已。”

  纲吉转过头看向死者三村敏也生前的位置,已经流淌了满桌的热巧克力现在早已呈现半凝固状态, 在桌面上呈现出有些可笑的形状。

  纲吉眨眨眼。

  “果然我还是完全无法理解。”他把下巴垫在膝盖上, 说话时脑袋在一起一伏地晃。“我本以为只有……里世界的那些人才会动辄打打杀杀要人性命,没想到表世界的侦探们所接触的事情也这么凶残。”

  “如果不是接触到这些,我还以为, 侦探是一种平时接受客户委托,然后完成简单任务就可以获得报酬的职业呢。”纲吉轻声嘀咕着。

  “虽然听上去很没有格调, 但你说的确实是大部分私家侦探正在做的工作。”柯南嘴角抽了抽。“我……算是异类吧。”

  这似乎是沢田纲吉第一次主动提到“里世界”相关的话题。柯南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

  “幻术师都是天生的吗?”柯南突然问。

  “还有里世界的其他……‘能力者’,可以这么称呼吗?这些人的能力,难道都是天生的吗?”

  柯南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纲吉对里世界的突然提及,再一次不合时宜地撬动了他的好奇心。

  “大部分都是吧。”这一次纲吉回到地格外爽快。“虽然还有极小一部分特殊情况……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天生的能力,或者身怀特殊天赋。”

  “听起来,这与入学时的分班活动也没什么两样。”也许是因为最近与博士接触太频繁,柯南居然讲了个有点冷的比喻。“因为抽到了红签所以要被分到A班,之后就要与抽到蓝签留在B班的学生们分开上课了。”

  A班的坏学生们学会了杀人的幻术,B班的坏学生们学会了下毒。

  纲吉仔细思考了一下柯南的比喻,然后他的脸就在柯南不解的眼神注视下扭曲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柯南十分困惑。

  “我在想……”纲吉咽了一口唾沫。“你算不算是B班的风纪委员。”

  “……哈?”

  就算是风纪委员,你那种扭曲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没什么。”纲吉果断摇头。“这个形容太糟糕了,我绝对不会说第二次了!”

  继续想下去的话,飞机头都要被脑补出来了啊!

  “第二次?”柯南突然一愣。

  难不成,动机是因为这个?

  柯南再次看向尾家裕香空空如也的手,他眯了眯眼,果断跑了出去。

  “……啊。”纲吉看着柯南跑远的背影,慢吞吞地开口:“这样看上去才正常一点嘛。”

  *

  时间拉回到毛利小五郎排除熊本千鹤的嫌疑时。

  一直在暗中旁听众人对话,并掏出小本子试图记下笔记的园子笔尖一顿,她仔细看着小五郎的表情,想了想,侧身对小兰悄悄这样说:

  “你有没有觉得,毛利大叔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有吗?”提到自家父亲,余怒未消的小兰一脸冷淡。“我觉得他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连续四天都没有与妈妈说话。”

  她低头看看日期和时间,接着说:“还剩5小时37分49秒,他们就要打破互相不交流的冷战时长记录了。”

  园子倒吸一口凉气。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毛利小五郎与妃英理这一对怨偶早已分居数年,平日里想必也是早如离异夫妻那样不相往来。但作为毛利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园子从小兰那里了解过不少外人并不了解的实情。

  比如其实这两人平日里除了不住在一起,工作上互不打扰以外,生活上的交流频率也就仅比寻常夫妻减少一点点而已。

  再比如,其实每次吵架后,只要小兰稍微递一个台阶,小五郎和妃英理就会努力“和好”如初——至少也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小兰所说的那个“时长记录”,据园子了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听起来情况确实很严重。”园子有些心惊地扔下本子和笔。“英理阿姨怎么说?”

  “妈妈说最近正好接了一个案子,所以暂时没有时间处理这边的糟心事。”小兰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那是借口。”

  小兰看着小五郎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她的表情越来越不爽,眼神越来越凶恶,仿佛要用堪比雷射威力的视线把自家父亲的背影盯出两个洞。

  如果不是最开始爸爸不同意妈妈把猫咪送到事务所,这场架也不会吵起来!

  就是怪爸爸!不需要什么对双方都公平的理由!

  园子看着小兰越来越怨念的眼神,有些心惊地抽了抽嘴角。

  距离她们太近,以至于被动把她们的对话内容听了满耳的熊本千鹤突然向前起身走过来,在小兰和园子的注视下,优雅地坐在她们对面。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对不起,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

  “呃……大概没关系?”小兰收回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礼帽地对熊本说。

  熊本眼角余光瞥到毛利侦探偷偷长舒一口气的样子,眼底浮现上一丝恶趣味的笑意。

  “我勉强算是个对夫妻吵架有经验的人吧。”熊本千鹤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职场制服内搭的白衬衫领子里,隐约可见一条银质的细项链。小兰看到项链下端的圆环形状,瞬间意识到熊本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戴在手上的婚戒。

  已经失去而又无法忘却的爱情。

  熊本千鹤在小兰和园子微微无措的表情里,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我还能想起当年的心情。最开始是吵架,后来就是分居,可分居并不能冷却我们之间争吵而产生的火花,反而让我们之间的了解也淡去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他的葬礼上。”熊本千鹤的表情落寞下来。

  小兰和园子表示安慰。

  “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那么想见他一面……但我并不是来对陌生人发奇怪的牢骚的。”熊本眼里的恶趣味增加了,她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旁人绝对无法听到的声音对小兰和园子说:“我只是想说,要不要尝试一下这种刺激人迅速做出决定的方法?”

  “……呃?”小兰表示出短促的愕然。

  “当然不需要葬礼这么夸张。”熊本千鹤轻轻摇头。“我是说,要不要试一下装病?”

  “听起来是个很卑劣的建议。”

  悄悄走到这附近的茱蒂,把双手撑在桌面上。她说出这句话,然后无声地与熊本千鹤对视。

  “哦?”两人对视良久,熊本千鹤主动移开了目光。“原来是这样吗,对不起,大概是我冒犯了。”

  小兰只能尴尬地笑。

  茱蒂同样在小兰身边坐下,她抱着自己的双臂说:“看起来警察和侦探先生们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么之前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等到他们把凶犯的秘密全部揭开。”

  “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快一点呢。”熊本视线扫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毕竟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园子从桌上捡起自己之前丢出去的本子和笔。她看着另一边靠在一把椅子上又打起哈欠的毛利小五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关系!”园子眼睛闪亮地奋笔疾书。“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那就是我这个推理女王铃木园子出场的好机会了!”

  *

  “小梓姐姐?”柯南有些艰难地跳上厨房区前吧台上的高脚椅,对着那边的榎本梓悄悄说。

  “怎么了,柯南?”小梓顺势弯腰,长发从她的肩上滑落。

  “你还记得死者和尾家裕香小姐从到达店里开始,都聊过些什么吗?一句话也可以,一个词也可以,趁点餐或着上餐的时候听到的什么也可以。”他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榎本梓蹙起眉,托着下巴努力回想。

  “如果实在想不到,其实也没关系啦。”柯南看小梓毫无回应的样子,有些失落地叹口气。这种碰运气的事情本他本就没抱很大希望,不过好在他还有其他办法。

  “我知道了!”

  这不是榎本梓突然想起什么的声音。

  是毛利小五郎突然喊出的话。

  他坐在一把带高靠背的木椅上,右膝架在左膝上翘起二郎腿,右臂屈起向后伸,用小臂中段做支点搭在椅背上,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与……诡异。

  他睁着眼,在波洛咖啡厅里扫视一圈。

  “犯人就是你吧,尾家裕香小姐!”

  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声音而回过头的柯南,下意识摸上手腕的麻醉表。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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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内柯南的话“但简单的案件往往最神秘莫测”,化用自福尔摩斯的语录:“最最平常的犯罪往往却是最神秘莫测的,因为它没有奇特之处作为推理判断的依据”。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的关系,私设偏多。不过我觉得这种日常也会互相交流的状态也很合理,毕竟如果真的总是不说话,小兰是不是有点惨(指刚分居小兰还小的那段日子)。

  婚戒挂项链上确实有文里说的这种含义,不过这个含义比较小众,至于平时把戒指戴在哪里那纯属个人喜好啦。

  不要问他们问什么在公共场所聊这么多还互相听不见,我已经放弃挣扎这种逻辑了(躺平任嘲)。

  下一章上演毫无逻辑的推理警告!没有逻辑没有手法什么都没有!

  无责任小剧场:

  小五郎:(分解酒精中,疯狂打哈欠)

  目暮:你是不是要开始了!要表演那个了对吗!就是那个!(超级激动)

  小五郎:……?

  目暮:你快点沉睡啊,我想早点下班。

  小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