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的要求,这个面子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的。
“我知道了。”伽罗回应一声。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折回来提醒:“凯撒,别和断刀流走太近,你是阿德里星人,断刀流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到断刀流,凯撒眉心微动,不过只一瞬,他就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紫色的指甲,轻轻吹了吹:“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反正在你眼里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吗?”
伽罗没接话,只是用皱得更厉害的眉毛表示他的不理解。
凯撒眸光一转,单指挑起伽罗的下巴,笑得风情万种:“伽罗,别摆出这样令人伤心的表情嘛,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伽罗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他往后退了两步,与这个家伙拉开距离:
“我才不会跟你一样,你这模样还是好好洗刷干净留给断刀流看吧。我,伽罗,性取向正常,爱好女,无福消受。”
凯撒嗤了一声,眼神不屑地环着双手,一副你迟早要倒大霉的模样:“嘴硬,总能找到能克你的,到时候莫名其妙栽了,可别求我传授你经验。”
“滚,我要去司令那里复命了。”
这话题是一秒钟都聊不下去了。
开什么星球玩笑,他可不会喜欢上男人,对女人也无感。
阿卡斯还过嘲笑他是性冷淡。
司令部—审讯间。
伽罗在守卫的一片上将大人好中抵达了审讯间。
阿德里星最高总司令已经坐在敞亮的大厅喝咖啡了,司令面相和蔼,中年年纪,看见伽罗,就如同花朵遇到春风,笑得温柔亲切。
阿卡斯职位本不高,但奈何凯撒军长硬要提拔,他刚刚坐上了副将的职位。由于伽罗和凯撒都被分配去带新人,阿卡斯便帮伽罗批文件。
“伽罗,你来了。”
司令总是很慈祥,也许是因为和伽罗的父亲伽奥是故交且对伽奥失联的事情自责,所以他对伽罗总是格外慈爱些。
“嗯,见过总司令。”伽罗淡淡点了下头,行了个军礼。站在司令身边的阿卡斯见到伽罗,高兴到两眼冒光,连忙也行了个礼。
“伽罗,你可算来了。里面那个小家伙可难缠了,本来审讯这种小事是不用麻烦你的,但是之前有二十几位官员都审问过他,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你不是最擅长搞人心态吗?不如去试试?”
阿卡斯试探的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
伽罗以残酷的手段闻名阿德里星,甚至以前有过一道传闻。宁可死,也不做伽罗手底下的俘虏,那一千八百道酷刑,可拿来不是吹牛的。
“好,我去看看。”
透过黑色的单向玻璃窗,似乎能看见漆黑的桌子前,坐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虽然面容看不真切,却有着好一副美人骨。
是挺难缠。
伽罗心里暗想,毕竟总有人是怜香惜玉的。不过任你是块多美的玉,最后还是得让他来辣手摧花。
他当过的恶人多了,还差这一次?
想着,他转动把手,走进审讯室。
屋里很暗,几乎只有桌面上的小小一盏白炽灯在发光,伽罗眯了眯眼,先让眼睛适应黑暗,然后轻车熟路的拉了凳子坐到少年对面。
少年低着头,眼睛一直盯着桌面,他额前的碎发过了眼,看着很乖。
少年睫毛很长,依稀能看出底下水晶红的眸子,尽管面前的白炽灯明亮,可光似乎照不进他眼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少年脸上好像萦绕着薄薄一层死气。
“你好。”伽罗礼貌性的询问了一声,啪嗒一声按下圆珠笔,他拿起桌上放着的记录板,快速扫了几眼,信息方面全是空白栏。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伽罗!是你吗!”
少年多年隐忍的情绪在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瞬彻底破碎。
抬头看清男人相貌的时候,困住自己心房的厚茧被猝不及防敲碎,慢慢在男人面前展现最脆弱的部分。
他不可遏制地红了双眼,泪珠在里头打转。
伽罗,他的伽罗,他的伽罗回来了。
又是可笑又无耻的梦魇吗?
玫瑰般艳丽的红色瞳仁剧烈抖动起来,里头那复杂的情绪叫伽罗看不懂。
不可思议?震惊?怀疑?还是后知后觉的恐惧?
他认识他吗
他该认识他吗?
怎么感觉少年好像对他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他略带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少年,快速在脑子里核对这张脸的信息,结果是查无此人。
“对,是我,我是伽罗。”
熟悉的嗓音与记忆里那个总是温柔呼唤自己阿小的声音重合。
小心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拉扯,反复揉捏,疼得窒息。
面前的男人面容英俊,眼瞳清冽,他似乎还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说,只要站在那里,就足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但好像又不一样了,他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他真的是自己的伽罗吗?
小心惶恐。
他反反复复的怀疑,又反反复复的肯定。
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他有太多太多的思念要说与伽罗听,可真正到了相见的的时候,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啊?怎么办?别哭啊!
面对泫然欲泣的少年伽罗内心有过一瞬间的无助。
他刚想说你不好好配合我们就先来个全身穿刺之类的。
少年站起来还想要拥抱伽罗,想像以前一样在他的怀里躲一躲,避一避。
可是金属的手铐和脚链,阻止了两人的拥抱。
伽罗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他根本不认识这少年,对他的激动,他不能共情。
“你先冷静一下,我好像不记得认识你。”
伽罗看见少年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你不认识我?那他们说得是真的了……”少年喃喃自语。
在伽罗之前,已经有二十一位军官来审讯过他,他很谨慎,先从他们口中套出这里的基本信息,自己却只字不提。
当听到阿德里星四个字的时候,小心认定了对方在用恶劣的手段诓骗他。所以接下来他就是低头,一言不发,等着他们松懈然后找机会逃出去。
直到见到了伽罗,他才敢相信这里是阿德里星。
伽罗早在保护星星球的那场战役中牺牲了,满天的星火是他对自己的最后告别。
伽罗走了。
他无数次在糜烂的梦中惊醒,面对空荡的房间他心跳总会抑制不住地失衡。
惶恐,失落,心悸一遍一遍地嘲笑着他的懦弱无能。
无尽的失落与等待中,小心总能想起他们相见的那一天。
伽罗表情庄重肃穆,单膝下跪,对他一字一句的宣誓。
“阿德里星骑士上将,编号TC9527,伽罗。”
“愿听差遣……”
他的骑士说过要永远守护,却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