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卧室,在柔软的大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徐思远半梦半醒间,抬手挡了挡阳光。

  “嘶…”

  骨头像都被重组了一遍,身体的每一寸神经都在抽搐,剧烈的刺痛感一时让他难以承受。

  徐思远强忍着疼痛,撑着床坐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显现出一行蓝字。

  【直播程序加载完成,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界面不断变化,徐思远还在震惊之中,房门就被敲响了。

  管家带着一个医生走进来,在徐思远和医生震惊的目光下,滑跪到徐思远旁边,声泪俱下说道:“少爷啊!你这是怎么了!从昨天下午突然昏迷在走廊上,可急死我了!”

  徐思远被他吵的头疼,随口敷衍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房间恢复安静,徐思远脑中的系统就开始催促他。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受到系统惩罚。】

  徐思远回想起系统口中的“惩罚”,不自觉的想到了昨天下午的电击。

  “嘶!”徐思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头疼,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丝画面。

  徐思远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身后的背景是徐家老宅,徐思远依稀记得。

  这应当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但他为什么会想起来?是昨天被电晕影响的吗?难道真是摔伤后遗症?

  徐思远一边想着一边拎着一袋种子和一把锄头走进后花园。

  直播用到的所有种子工具数据都由系统提供,且非常贴心的考虑到徐思远的身体,并没有强制按执行标准进行直播。

  花园中种了许多奇花异草,繁华茂盛,中央还有个巨大的圆形喷泉,有种暴发户的即视感。

  看起来像个低配版御花园。

  徐思远找了块空地开直播,并顺手将光脑的摄像往下移了移,挡住自己那张争议纷纷的脸。

  【哟!星际特管区也开直播?】

  【让我康康好吃懒做的雄虫又作什么妖?】

  【有一说一,这个手还挺好看的。】

  星际特管区,全名第一星际特别管理区。这个辖区有联盟军队管理,里面住的大多都是有权有势的虫,也不在星际法律的管束之内。在里面居住的也绝大部分是雄虫。

  因此也被广大虫民所厌恶。

  徐思远暗自庆幸自己没露脸,一边忽略满屏的恶评,简单介绍完自己种的白菜。徐思远就提起锄头开始翻土。

  【种白菜?有生之年看到雄虫干活了?】

  【这个要多久才长出来啊?】

  【第一次在特管区云养菜,有点紧张。】

  徐思远专注眼前的土地,丝毫没注意到直播间话题逐渐跑偏,而于是就出现一种新奇的画风。

  弹幕吵的热火朝天,徐思远在地里岁月静好。

  等徐思远播完种才发现弹幕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且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隐隐有些要被封号的前兆。

  徐思远试图隔空劝架:“别吵了…”

  【服了,种地就种地卖什么勤奋设定?】

  【本来就是个养生直播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

  【那主播在特管区会碰见沈颂吗?我刚刚看到他从联盟被带走了。】

  【人家就种个地,你们在这搞雄雌对立?】

  【你看,就是你们雌虫吵的主播地都不种了!】

  完了…吵得更激烈了。

  徐思远从一旁捡起一块鹅卵石,将镜头一转对着中央喷泉,随手打出一串水漂。

  劝不动,就加入。

  徐思远战术性咳了一声:“我觉得雄虫确实要反省一下。”

  然后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前,徐思远光速下播:“下次见,各位。”

  当天,#特管区吐槽雄虫#的词条就爬上了星网热搜。

  但当下徐思远只顾着那条有关沈颂的弹幕。

  沈颂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回来?

  徐思远大步走出大门,一边吩咐一旁的管家。

  “回徐宅,现在,马上。”

  十分钟后,一路超速的机甲稳当的落在宅院门口。

  徐思远从机甲上下来,踉跄了一下。但他没顾上这么多,抓着门口的仆人就问:“沈颂呢?”

  仆人被徐思远吓到了,指着后面磕磕巴巴的说:“在…在后院…”

  徐思远咳了两声,马不停蹄就往后院去。

  未到其地,先闻其声。

  徐思远还没赶到后院,就听见一阵鞭子抽到皮肉上的声音。仆人如雕像般麻木的立在一旁。

  烈日下,沈颂□□着上身跪在平地中央。沾有盐水的鞭子从空中划过,在军雌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顾平悠闲的坐在凉亭里,指使着挥鞭的奴仆,看着沈颂高高在上的说:“沈颂,我今天就帮徐思远教训教训你!要不是你,徐思远身边多的是雌待,你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这窒息的氛围里,沈颂一声不吭,背挺的笔直跪在地上,只有偶尔颤动的眼睫表述着痛苦。

  徐思远就正好撞见这副画面,在鞭子将落下之时,徐思远顾不上其他,从地上捡了个石子朝拿鞭的人扔过去。

  他曾经在大梁为防身学的三脚猫功夫,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鞭子落到地上,仆人捂着手腕退至一旁。顾平似乎也没料到他的出现,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转眼间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够了!”徐思远挡在沈颂身前,看着顾平,眉宇间俱是怒火,声色俱厉的喊道:“什么时候?我要你插足我的家事了!我都舍不得打他,你算什么打我老婆?!”

  要是上辈子的同僚,肯定会大吃一惊。谁能惹到以和善出名的徐学士发火?

  事实上徐思远也很少生气,所以在即使熟知了虫族法则后也只是内心惋惜了一下。

  但当他看见沈颂跪在那里,旁人都麻木漠视的时候。

  那一刻,徐思远体会到某种非常强烈的,莫名的怒火,是来自原主对沈颂的占有欲。

  许是顾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思远,一下被吼的呆滞在原地。周围的仆从更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着。

  一时间,整个亭院都静的可怕。

  半响,调整好面部表情的顾平正要开口。徐思远回头对那一众站着不动的仆从,怒极反笑道:“怎么?要我屈尊降贵求你们去请医生吗?”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才像是解开时间禁制般开始忙碌起来。

  房间里,沈颂坐在床边任由医生摆布,徐思远一身低气压的站在一边。

  哪有雌虫敢坐雄虫床上的?哪有雌虫受伤雄虫在一边守着的?

  给沈颂治疗的医生满头大汗,一时没了轻重,伤口又渗出了血。

  如果徐思远的目光有实质,估计都要把他打成筛子了。

  “你出去,我来吧。”徐思远突然说。

  房门被关上,下一秒徐思远就装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引得沈颂偏头看他。

  “…抱歉,”徐思远随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拿起一旁的碘伏与棉球准备给沈颂上药,一边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们…”

  沈颂突然抓着他的手,抬头看他。

  他想质问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但当他对上那倦怠的双眼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怎么了?”徐思远看着他问。

  “……没事。”沈颂松开徐思远的手,又垂下了眼眸。

  手腕上似乎还有残余的温度,徐思远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落在那纵横交错的伤口上。

  “那我有事和你说,”徐思远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表明来意:“我需要我们的婚姻我…”

  沈颂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顿,但徐思远敏锐的察觉到了,眼眸逐渐黯淡下来。

  他是想通过沈颂保全自己,但非不得已也不想强人所难。

  “所以你需要我的身份让他们有所顾忌对吗?”沈颂猜到他的目的,说道:“而我25岁也会被主脑自动分配雄虫。所以还不如不离。”

  “…是,”徐思远硬着头皮接话道,但为了不显的自己太没用,自荐道:“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但说完就后悔了,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更别说,沈颂一军雌哪轮的到他来保护啊?

  沈颂闻言笑了一声,还没等徐思远分清这笑声的含义,就听见沈颂的回答。

  “好。”

  下午,沈颂和徐思远一同离开的宅子。

  徐思远坐在机甲后座,侧头望着沈颂问。这大概是徐思远穿过来后和沈颂为数不多的正常相处。

  机甲内的顶光照的沈颂侧颜格外柔和,沈颂闻言,朝他看了过来,那双分外好看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温度。

  徐思远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机甲就停到了家门口。

  沈颂打断了他的思绪,轻笑了一声:“到了。”

  一时间,徐思远竟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机甲重新启动,管家在前面操控着方向盘。S级精神力的威压充斥着整个机甲,压的人喘不过气。

  从后视镜里看去,沈颂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手上缠着的纱布,仿佛刚刚那一刻是错觉。

  包扎的整洁干净,末端绑了个小巧的蝴蝶结。手法是挺不专业,但也绝不是某只雄虫会做的事。

  “最近,盯紧点他。”

  正午的太阳透过稀薄的云层,照在屋檐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眼睛有那一瞬的恍惚。

  徐思远迷茫的从床上爬起来,全身都向散架了一般。他这几天老是做相同的噩梦,但醒来却又忘得一干二净。

  去到后院,那半个花园几乎都变成了徐思远的菜园子。半边花草半边菜,还有一个药田。

  菜地边还用土堆了一个灶,架了一个砂锅,是徐思远专门用熬药用的。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弥漫了一股苦涩气味,徐思远就坐在灶台前守着菜田发呆。

  突然,他的光脑系统弹出一条到货信息。

  【您定制的礼物已送达,请查收。】

  礼物?

  徐思远走近客厅就看到茶几上的黑色礼盒,还附赠了一张卡片。

  建议在阳光下观赏。

  徐思远扯开丝绸缎带,拿出那个灰色物件。客厅昏暗,徐思远走到门口,对着阳光端详起来。

  一个残片标本,灰色的残翼上宛若薄纱,略有些透明,还带些精巧的细花纹,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徐思远!”

  雨中,沈颂眉头紧锁的看着他,手中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孩。

  而画面中的自己缓缓低头,看到满是鲜血的双手。

  啪嚓!

  标本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玻璃划破了膜翅残片。在地上反射出灿烂的光泽,落在毫无生气的灰色薄翅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徐思远听见周围的惊呼,以及慌张失措向他跑来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