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三只妖兽迈着厚实锋利的爪子缓缓朝着屋子靠近, 四周弥漫的邪煞之气躁动得愈发厉害。
危朝安能清楚地感受到手中的窥心镜正在疯狂挣扎,试图冲破他和司砚南设下的禁锢。
如今阵法还在,窥心镜也没能及时带离阵眼。
一旦他和司砚南与这些妖兽动手, 李堡主势必在暗处操控阵法窃取窥心镜的力量对付他们,届时, 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我对付它们, 破解阵法的事儿交给你。”
司砚南掂了掂寒霜剑,慢悠悠地走了两步, 挡在门口。
危朝安眉头微蹙:“它们已经不是寻常妖兽了,在阵法内, 它们会比寻常时强上几倍, 你可以吗?我要听实话。”
“怎么不可以?混元境里那么多魔兽都奈何不了我, 这几只妖兽算什么?而且你知道的, 破解阵法我不擅长, 只能你来。”
司砚南嘴上打着哈哈,手却有些心虚地攥紧了寒霜剑,侧头笑道:
“不过, 你也得快点啊,这几个家伙一起上,我会很累的。”
“我尽快,你当心。”
危朝安深深看了一眼司砚南, 没再耽搁时间, 带着窥心镜回到屋内床榻前。
如果他没感知错的话,这里就是阵眼的位置。
将窥心镜重新放在阵眼上, 危朝安盘膝而坐, 手掌按住窥心镜。
无妄之法,破除迷障, 随着神识的释放,精密而又庞大的阵法走向在危朝安的脑海中呈现。
“啧。”
危朝安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这李家堡主区区一个凡人,哪来的上古阵法?!
用神器做阵眼的上古阵法,要他如何破??
司砚南听见危朝安那边的动静,分神问道:“怎么了?很难破解吗?”
“我能搞定,你专心些。”
危朝安敛去眼底凝重,集中精神找寻阵法破绽。
司砚南盯着危朝安的脸看了几秒,见对方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才将注意力收回放在了已经到了跟前的妖兽身上。
霎时间,阴风四起,原本已经有些稀薄的黑气再度变得浓郁,渐渐将三只妖兽遮掩。
“吼——!”
只听一声低吼,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心头,司砚南当即放弃了用眼睛去看。
神识扩散的瞬间,身形一动,寒霜剑如闪电般出击。
与此同时,院内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司砚南顿觉周遭气息变得混乱起来,感知中的妖兽也瞬间失去了踪迹。
“砰——!”
“锵——!”
妖兽借着阵法和黑气的掩护,总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司砚南意想不到的地方。
但饶是这妖兽突击迅猛,行踪诡谲,也没能突破司砚南这道防线向前一步。
“刷——!”
司砚南甩去寒霜剑上黑红不正常的血,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后槽牙,忍下了经脉的刺痛。
危朝安说的没错,这几个家伙,确实不好对付。
……
“滴答……”
汗珠顺着危朝安的下巴缓缓滴落,他此刻的意识仿佛陷入了一个庞大的迷宫,稍有不慎行错了路,便是铺天盖地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阵法只要还在运行,就总会露出破绽。
危朝安一遍遍顺着阵法力量游走的轨迹摸索,终于确定了一处位置,相对于整个阵法来说,力量相对薄弱。
可接下来如何击破此处又让危朝安犯了难。
若是换做从前自己全盛时期,竭尽全力一击,也许能和神器的力量一较高下,最多三次攻击,阵法必定崩溃。
但现在,他没那个能力。
忽地,心口一阵灼热的温度将危朝安的意识拉回。
危朝安猛然睁眼,便感觉到体内的圣物正在徐徐释放着力量,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用圣物的力量,击溃阵法吗?
危朝安眼前一亮,这个办法或许可行!
“砰——!!!”
一声巨响激起一片碎屑烟尘,影响范围之大,甚至落了危朝安一头的灰。
危朝安抬头看去,就见一头妖兽被司砚南踩在脚下,寒霜剑深深插入头骨,随着黑气的逸散,那妖兽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呼……还要多久?”
司砚南状态明显不太好,气息乱得厉害,四周的环境称得上是面目全非,但唯独危朝安这边,只是飘了些灰尘和木屑。
危朝安视线落在司砚南握剑的手上,眸光渐深。
即便司砚南有意压制,可还是掩盖不住手在发抖的事实。
“给我一刻钟。”危朝安说道。
“好。”
司砚南薄唇微微上扬,拔出寒霜剑,转身对上了剩下的两头妖兽。
危朝安既然说了一刻钟,那他再争取一刻钟便是。
……
“呼……”
危朝安抬手抚上心口,另一只手按住了窥心镜。
“昆仑戒是吧?告诉我怎么做吧。”
话落,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感自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
危朝安五指收紧,蹙眉忍耐着,他能感受到,窥心镜内的器灵开始躁动了。
但这次的躁动不同于之前,更像是逃避。
器灵在畏惧圣物的力量!
难耐的灼热节节攀升,渐渐转变为锥心的疼痛,危朝安死死揪住心口的衣服,身体微微前倾,以保证自己不会突然脱力移开按住窥心镜的手。
然而,随着圣物力量的不断释放,危朝安眼底划过了些许疑惑,和之前几次圣物力量躁动不同,虽然也很疼,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活活疼死了,反倒是恍然升起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像是置身云端,神魂随微风游荡,很想就这么睡一觉的感觉。
可疼痛又恰到好处地让他保持清醒。
“专注,做你要做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危朝安的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不悦。
危朝安心神一凛,意识到这声音应该是来自圣物昆仑戒,顿时狠狠咬了一下舌尖集中精神,为圣物的力量指路,将其引向阵法力量薄弱处。
“轰——!”
“砰——!”
一次,两次……
圣物的力量不断冲击着阵法,周遭的能量愈发不稳,窥心镜也开始疯狂颤动,试图从危朝安的手中挣脱。
那些受到窥心镜影响的人也渐渐恢复了理智。
但由于司砚南先前下手太重,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还处于深度昏迷中。
只有被捆住的那两个女子,正一脸惊诧地盯着危朝安。
“?”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危朝安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那两个女子的神情,他恍惚看到那两个女子说了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听不清,就连司砚南打斗的声音也听不太真切。
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一遍遍引导着圣物的力量冲击阵法。
他能感觉到圣物只是将一小部分力量借给了他,要想彻底破解阵法,他必须将这部分力量足够精准地冲击阵法最为薄弱的地方。
“师姐,他这……”
绿衣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危朝安,手上焦急地解着绳子。
而危朝安丝毫不知,随着圣物力量的释放,他的心口处溢出了泛着金光的细小纹路,不断地蔓延,如今已然溢出了领口,爬满了半边脸。
斗笠女子先是看了看状态诡异的危朝安,又看了看和妖兽激战的司砚南,眉头一蹙,加速挣断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绳子,冷声道:
“师妹,用师父给的法器,咱们得去帮忙,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
“哦哦哦!对!”
绿衣女子手掌一翻,一枚翠绿的小巧匕首出现在掌心,轻而易举割断了绳子。
两人犹豫了一下,朝着看上去战况比较激烈的司砚南那边赶去。
毕竟,另一个人那边看着太过奇怪,她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万一帮了倒忙就不好了。
“去帮他!先破阵法!”
司砚南注意到两人,一脚踹开一只妖兽,喊了一嗓子。
两人脚步一顿,听到阵法二字明显愣了一下,但旋即也反应过来,他们之前遭到的一切古怪事,都是遭到了阵法影响。
于是立马掉头来到危朝安身边。
“师姐……怎么办?我们都不会破解阵法啊,怎么帮他?”绿衣女子有些着急,虽然还很气这两人之前装晕骗人的事儿,但情况紧急,那些之后再说。
危朝安耳朵动了动,察觉到有人靠近,但他此时眼前已是一片昏黑,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再加上神识都集中在冲击阵法上,只是本能地朝着有气息流动的方向看了过去,问道:
“司砚南?”
“……”
斗笠女子拧眉看着对方开口时毫不自知嘴角流下的血色,深吸一口气,手掌贴上了危朝安的后背,将自身的灵力渡给危朝安。
“看样子他应该知道怎么做,但之前穿蓝衣服那人说的似乎也不全是假话,这人身体真的很差,照这样下去,就算阵法破了,他也活不成了,我们把灵力传给他,祝他一臂之力。”
“好,师姐我听你的。”
绿衣女子说完便也学着斗笠女子的方式,将自身灵力渡给了危朝安。
她不是没有担心过若是把她们的力量传给这人,事后会不会没有能力自保。
但转念一想,在这种危险情况下,这两人明明可以不管她们和其他人的,但还是将大家都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就凭这一点,这两人不会是坏人,起码,不会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