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重拾否:暗潮>第96章 为何而抑?

“余医生,为什么我在听到她手术成功的时候没有半点高兴呢?”路远航坐在椅子上,他吃着此时味同嚼蜡的汉堡,漫不经心地问。

“我想,在人生很多重要时刻,人们也常常开心激动到不能自已,你的这种情况很正常。”余霞拿着薯条沾了点番茄酱,“有的时候人甚至会开心到哭起来。”

“哭?可是明明遇到了很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也会哭起来呢?”他又问。

“一般来说,我们常常把眼泪与失落、悲伤等消极情绪联系在一起,因为哭泣能帮助我们表达沮丧、痛苦等负面情绪。”她将沾好番茄酱的薯条塞入口中含糊地继续科普,“而喜悦、高兴、开心都属于积极情绪的范畴。一般情况下,人会通过积极的面部表情呈现出来。”

他听完摇摇头继续说,“当时我是想发自内心的笑,结果发现我却连悲伤都做不到。”

余霞想了想继续解释,“如果这种喜悦的情绪过于极端、过于强烈,让人无法招架,就可能反而会通过消极的面部表情呈现出来。用我们更为熟知的词来说,就是喜极而泣。”

“我也没有哭,只是很平静,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他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额,那还有一种情况。”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你最近遇到其他的事了吗?最近有没有感到伤心难过?”

“我......”路远航说着顿了顿,他想了想才选择将藏在心底的疑问全盘托出,“我遇到了医院里为沈晴手术的负责人,他说最后一次安排手术的机会留给了齐花火。”

“这是件好事啊。”余霞面色大为吃惊,惊喜地说。

“可齐花火好像并不这么想,他把这次手术的机会让给了另一个人。”路远航放下吃了一半的汉堡,“是他在疗养院认识的一个病人。”

“原来是这样。”余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并不想让他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出去,对吧?而且你接下来还要去尝试说服他。”

“是啊,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他不甘地继续说,“我想去问问沈晴是否能让她再多争取一次机会,但我进门就看到她躺在病床上...她那副样子,我......”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余霞及时制止了他快要崩溃的神经,“我知道你很纠结,但你得先照顾好你自己,路先生。”

“照顾好自己.....”路远航闷头吃了口汉堡,“我知道了。”

“齐花火的事,由我去疏导。”余霞自告奋勇地继续说,“沈晴的事我不清楚,但帮点小忙还是可以胜任的。”

“这样好吗?”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又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她用薯条蘸着番茄酱,塞入口中含糊其辞,“不过我得提醒你,齐花火的事最终还是他自己决定。如果他执意这么做,那我也是毫无办法的。”

“谢谢你。”路远航忧心忡忡地放下汉堡,“估计我去的话结果还是一样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他龇着牙,面露难色,“永远不会为自己着想。”

“优良的品质值得表彰。”余霞不禁对齐花火有些刮目相看,“对了,你最近还做噩梦吗?”她拍了拍桌子,跃跃欲试地想要启动电脑。

“有吧。”他想了想,“每天还是会做梦,但是不会时常被梦惊醒了。”

“那就说明你已经开始好转了。”余霞起身走到躺椅前,“不过还是要坚持治疗啊,千万不要松懈。”

“来吧!”她坐在躺椅上,“我们进去看看你最近的梦是怎么样的。”

“好。”路远航隐隐约约有点迫不及待。他不知道怎么的,在对噩梦本能地抵触中以往的他总是担心睡的早,担心半夜被惊醒。但他最近睡的非常早,好像在入睡前还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坐在各自的躺椅上,余霞微微朝路远航点了点头就率先躺下了,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躺下将左手放了上去。

一阵渗入灵魂的冰冷袭来,路远航刚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就回到了房间里,他坐在椅子上,余霞早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正看着他上次做的那个无厘头的梦。

“怎么回事?”他看着眼前梦里发生的一切,不禁有些疑惑,“这不是我的记忆。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余霞目不转睛地盯着梦里发生的一切,随口解释,“记忆是很难窥探的,这才是正常应该看见的。也只有这些梦和记忆同样是真实的。”

“梦还能有真实的?”他摸不着头脑。

“它映射了内心深处的你,怎么不是真实的。”她接着说,“梦是人类创造的心灵世界,我们可以通过梦境来看出你的潜在目的。而且梦和人类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人在睡眠时和清醒时都是同一个人,两者结合才构成的一个完整的人。”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一点都听不懂。”他死死地看着梦里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是那么虚幻又不真实。

“走吧,我们进入梦境里看看。”余霞起身就要触碰那团光幕,只是一瞬间,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房间渐渐消退,现在,场景里瞬间就剩下了路远航一个人,他站在那条小巷的黑暗处,看着另一个自己迷茫地站在原地四下查探。

“感觉好奇怪。”他喃喃自语。

“一点都不奇怪。”余霞此时出现在路远航的身边,同样看着另一个迷茫的他继续说,“你很迷茫,所以才会经常做这样的梦。”

“可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想要极力辩解,“这或许只是一个梦,没有其他的含义。”

“是吗?”余霞空洞的声音突然传来,“那你看她是谁?”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了,她戴着的耳坠是唯一带有色彩的东西,路远航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是我的梦。”他说。

“不,她是你过去的遗憾。”余霞缓缓张开手,梦中的一切都静止了,“因为你无法释怀,所以才会常常梦见她。”在路远航惊讶的目光中,她向前走去,直到她融入了那团身影里,操纵着那副身体原本的语气说,“你忘不了。”

“是啊,你说的对。”他低下头,“我忘不了,我选择在记忆里一次次和你重蹈覆辙,是我未曾后悔,也是最没有遗憾的事情。”

此刻,静止的梦又一次动了起来,再度上演了一番此前发生的一切。直到另一个路远航因为人影消失倒在地上的时候,梦境戛然而止。

“看到这一幕,现在的你有什么感想吗?”余霞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回答。

“就在你一遍又一遍的扪心自问后,你就已经迷失了。”余霞轻轻抬手,梦境再一次流转,直到一切重归宁静,她又说,“最后,你在现实与虚幻中选择了她,是你的潜意识告诉你不该留在那,所以她才催促着你离开。”

“可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他抬起头,“不止一次......那就是她,无论在现实还是梦里。”

“路先生,现实中对一件事念念不忘,这件事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在梦中被反映出来,梦中的场面是你对这件事的结果的推测。”她继续说,“虽然你并没有注意到,但实际上你已经下意识考虑了这件事的多种结果。”

“一种,只有一种。”路远航抬手,竖起食指,“她死了,我没能救她。”

“所以她又出现在了你的梦里,你无法释怀,更忘不了她。”她附和着说,“我们是在现实中活着的人,这里仅仅是梦,是虚幻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一旦我醒来,梦就结束了。”他缩回手,“她教会了我很多,却唯独没有教我怎么过没有她的时间里,我该怎么做。”

“她早就告诉过你了,只是你忘了。”余霞说完场景瞬间褪色,两人转眼回到了房间内,她坐在椅子上劝解,“你......你不能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那不是你的错。”

路远航坐在椅子上,望着前方浮现的一段记忆里,显现的是他和祁怜最后一天看的那场漫天烟花。

他若有所思,沉默许久才说了话,“你知道吗?就在那天,我还犹豫,因为我不懂该怎么表达那种情感,也不敢去提起这件事,结果我错过了她。”他说着说着原本平静的眼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我们都没有相互表达内心的想法,只想在这一切结束前做最正确的事,也天真地以为我们早晚会说出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话。”

在余霞震惊的目光下,路远航单手扶着额头,他试图擦干那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却发现在时间回廊里,就连泪腺里挤出的眼泪都是假的。

“我错了,那些我们当时说不出的话,以后就用思念来惩罚我吧。”他无力地放下手,任由她看见袒露在外的痛苦面孔,那仿佛是他在用最恶毒的话诅咒自己留下的伤疤。